《谁动了她的小纸条》行不晚

3、换座位

　　说完千意也没管陈景川的反应，她抓紧书包肩带，低头离去。

　　陈景川一路上思考着晚上那道物理题。
　　今晚解这题用了一个小时，速度实在太慢。
　　出来的路上，他一直在脑海里飞速模拟着解题步骤，尝试寻找最优解。
　　结果千意打乱他思路不说，还冷不丁跟他来了这么一句。

　　陈景川蹙了蹙眉，倏地反应过来千意是在回应薛子奇的玩笑。
　　这....反应不只慢了半拍。
　　这么认真，难不成一直放在心上？

　　陈景川再抬头，只剩下少女一抹白色的衣角。

　　-
　　一般下晚自习后，千意都是由家里的司机来接，今天破天荒是宋雨来接的。
　　千意刚上车，还没系好安全带，就听见宋雨语气不耐道：“我看你们学校的人都快走完了，你怎么这个点才出来，打电话也不接，总是磨磨蹭蹭，怎么永远比别人迟一步。”
　　这话千意从小听到大，可能是她脑子发育迟缓，天生比别人迟钝，又或是这么多年来的习惯，养成的拖延症。
　　反正这话她听了十几年。

　　宋雨生她时候很年轻，才20出头，正是小姑娘爱玩的年纪，自己还是个孩子，却意外怀上她被迫当了妈妈。
　　那时候宋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感冒药，一度不想要她，最后不知怎么却改变了主意。

　　就跟千意名字一样，确实很意外。

　　“我在教室做题，忘记看时间。”千意蜷在副驾驶座位上，望着窗外，觉得今天格外疲惫。

　　宋雨语气收敛了半分：“上了高中，是要抓紧一点，以前初中我没怎么管你，觉得你玩一玩无所谓。高中一定要抓紧了，虽说你爸把你弄进这个学校没花什么力气，但你也要给争点气。”
　　宋雨继续说：“我今天下午和你李阿姨逛街，你看她得意样子，一会说她儿子拿了什么麻省理工的offer，一会又说她女儿保研清华，有什么可炫耀的。”

　　宋雨的姐妹团爱攀比，从开什么车、住什么房，到背到背什么包。
　　再到老公赚多少，孩子上什么学校。

　　千意余光瞥到后座，今天是橙色的鳄鱼皮，她之前没见过。
　　“我呢不指望你考个名牌，你最起码要上个好点的211，总不能比我差吧。”
　　千意垂着头，低声道：“211又不是地里的白菜，还能任由我挑？”

　　“瞧你这出息，人得有理想，万一实现了呢。”
　　宋雨等对面车辆过完，握着方向盘准备掉头，纤长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上的真皮套，美甲上的碎钻流淌着斑斓的光。

　　大红色的轿跑在路上格外显眼，行人频频回头，千意怕被同学认出来，升起车窗。

　　车子上路不久。
　　宋雨忽然转头，皱着眉：“千意，你身上怎么一股味啊。”
　　“还有你身上穿的谁的衣服。”
　　千意没敢说晚上吃的东西，心虚道：“方梨的，衣服不知道在哪沾的油。”

　　导航提示前方路况拥堵。
　　宋雨也没细究，捡了两句嘴，“怎么那么不小心，毛手毛脚的。”
　　千意不擅长撒谎，怕被宋雨发现，她没作声。
　　“记得洗干净洗干净还给人家。”
　　“知道了。”

　　到家时，住家阿姨正把菜端到餐桌上。
　　宋雨随手把包扔在沙发，“阿姨，下次别给她做这么多菜，大晚上吃多了不好。”
　　阿姨笑着解释：“高中学习辛苦，学校的饭菜哪里吃的饱。”

　　千意晚上没怎吃，这会正饿，书包都没脱，就坐在桌前狼吞虎咽。
　　宋雨打开冰箱，洗着进口水果：“你看看这吃相，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千山源这时从楼上下来：“孩子吃个饭你也说。”
　　宋雨顿时拉下脸：“得，就你们两一条心，我还不是为她好。”

　　千山源个子中等，挺着个大肚腩，方圆脸耳垂很大，典型的商人模样，不笑时给人感觉很严肃，一笑到像电视里的弥勒佛。
　　“好好，先让她吃饭。”
　　千山源比宋雨大了快二十岁，他是二婚，早年做生意耽误了，头婚结的晚，三十大几才跟前妻生了千旸。
　　没过几年千山源跟前妻离了婚，前妻放弃了千旸的抚养权，他便一人带着孩子。
　　后来生意越做越大，认识宋雨的时候，她还是个大学没毕业的学生。

　　典型的老夫少妻的组合，他总想着对宋雨包容一些。
　　宋雨只是性子急了点。

　　宋雨将洗好的水果放在桌上，“少吃点肉，吃多了长胖，多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千意瞧着桌上这些高糖水果，继续埋头扒饭，她想说晚上吃水果比肉更容易长胖。

　　吃完饭，阿姨在水池里洗碗。
　　千意正提着书包准备上楼，宋雨叫住她：“对了，你们班主任这周跟我打电话说你迟到了两次。也是，我们家住的离学校远，每天往返你休息不好。我今天下午在你们学校周围看了看，有个学区房，房型还不错，骑自行车也就不到十分钟，以后让阿姨跟你一起住，给你专门做饭。”
　　不得不说宋雨是个行动派，执行力很强。

　　“哦。”
　　千意想了想，这样也好，不用每天面对宋雨给她施压，莫名觉得轻松了几分。

　　宋雨说：“还有，之前你初中上的那些兴趣班，什么声乐、钢琴、网球，我都给你停了，高中哪有时间再去上。”

　　千意上楼的脚步一顿。
　　“全停了吗？可是我们周日还一天假，我觉得抽出一个小时间去上声乐课也不耽...”
　　其他都还好，但声乐她是真的喜欢。

　　宋雨打断她：“你想都别想，周日上午我给你找了课外补习，你初中基础那么差，再不补怎么跟的上。”
　　“那些兴趣班什么时候都可以学，等你上大学了，你爱学什么，我都不管你，现在最重要是你把成绩提上去考个好大学。”
　　“可是我...”千意有点急，想再争取一下，她想说保证不会耽误学习。

　　平时千意不会跟宋雨争辩，因为基本到最后都是她妥协。
　　为什么宋雨连她唯一的兴趣爱好也要剥夺。

　　眼见二人杠上了，千山源打着圆场：“好了好了，今天很晚了，都上去睡觉，有什么明天再说。”

　　千意气得想哭，她爸每次都这样，所以她妈才这么强势。
　　可是又能怎样。
　　算了...
　　谁叫她只是个小孩，他们都是大人呢。

　　-
　　周日晚上，高一高二一起返校，千意正赶上高峰，人群熙熙攘攘,一股股涌进大门。
　　文华楼人声鼎沸，几个男生在楼梯上你追我赶，差点撞翻千意手里的奶茶。

　　上了三楼，左转就到了高一（21）班，此刻班里安静的不像话。

　　千意正好奇，走到教室门口见叶文忠正坐在讲台上，一言不发。
　　才六点二十五，还有五分钟，班里几乎都到齐了。

　　她收起奶茶，在全班注视下，轻手轻脚回到座位上。
　　千意感觉今天的教室格外大，这几步好像走了半个世纪。

　　叶文忠比较严厉，带了多年火箭班，喜怒不形于色，有时候他就那么盯着你，便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叶文忠见时间差多了，起身说：“大家上课也几周了，听各科老师的反映，说大家存在学习效果不高的情况。你们可是楚江一中未来的希望，为了我们21班能整体进步，今天给大家换个座位，前后排4人建立一个学习小组，我会把成绩比较好的同学分散到不同组，之后大家可以互相了解，互相帮助，在学习上一同进步。”

　　“报告。”一道雄厚的声音打断了叶文忠。
　　大家齐刷刷看过去，只见赵昀笔直的站在门口。

　　叶文忠长着一张国字脸，表情严肃时更是骇人，“赵昀，你再来晚点，你怎么不等晚自习后再过来。”
　　赵昀挺着胸，双手贴着两侧裤缝，保持着军训时打报告的标准姿势，“今天不上晚自习吗？”

　　话音刚落，全班哄堂大笑。
　　叶文忠气得冒烟，一根粉笔扔在赵昀面前：“给我滚回你的座位上去。”

　　“牛逼。”等赵昀走过来，薛珊珊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跟老班硬刚。”
　　赵昀自习甩头，拨弄他刚剪的锅盖头，小声问：“小千金，你赵哥我刚才帅不帅？”
　　千意悄悄回答：“像一个大明星，家喻户晓的那种。”
　　赵昀美滋滋点头：“算你有眼光。”
　　“像谁？”
　　“像《猫和老鼠》里的汤姆。”
　　.....
　　叶文忠打开投影仪，幕布上出现一张清晰的座次表。
　　教室里议论起来，声音渐大。
　　千意也在找着自己的位置，前面几排都没有。
　　“好耶，小千金咱两还是同桌。”薛珊珊激动地抓着她的胳膊。
　　“座位在哪呢？”
　　“一组倒数第三排。”
　　千意顺利表上找到座位。
　　同时，一个熟悉的名字也出现在她名字的后方。

　　什么？
　　她的后桌是陈景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