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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赵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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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克责原来是个富商家的公子,其父亲一直希望他考取功名。后来废太子作乱,赵家所有家当都在这场叛乱中灰飞烟灭。赵克责也从一个公子,变成一个乞儿。
驮月国趁随国动荡,发兵进犯。为了活下去,赵克责去当兵了。因为胆气大,又写得一手好文章,得宁王赏识,步步高升。可一次突袭,赵克责伤到手筋,再也拿不起刀剑。
宁王大感惋惜,听赵克责提起过,他父亲的遗愿便是儿子入朝当官。于是宁王给皇帝写了一封信,赵克责不经科举,成了兵部侍郎。
然而塞外弯刀都砍不断的筋骨,却被安阳的玉液琼浆泡塌了。赵克责的大女儿成了宫里最受宠的玉妃娘娘,赵家一时风光无限,他忘了早年提拔自己的宁王,转而投靠丞相田怀恩。
梁州赈灾粮调换一案,若不是他默许,魏王的人怎么能做到呢?
可就算他投靠了田怀恩,明面上,宁王还是他的恩师。赵家娶亲,怎能不邀请宁王府?若是以前,老宁王身子再不舒服,也会赵家喝一杯喜酒。但现在,老宁王把请帖往孙儿桌上一撂,就回去睡觉了。
两家还没闹僵,李愚安不好拒绝,只能亲自走一趟。不过今日,他也不算孤单,还有个霍小舟陪着。
当然,霍小舟可不愿和他同乘一辆马车,一脚把人踹出去赶车了。
他们夫妻二人来时,是赵克责亲自出门迎接的,还有些官员也跟着出来了。众人围着李愚安笑着,腰都直不起来。霍小舟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悄然离开。
书里记载,李辰商今日也会来。如果仅仅只是干扰剧情,她应该提醒赵克责。但她的恨是平等的,恨主角团灭了霍家满门,也恨反派团千方百计把霍家拉下水。
他们谁都该不得好死!
所以霍小舟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见证赵克责是怎么被自己的野心吞没的。
男人们都在前院,后院是女人的天下。以往霍小舟只是个山疙瘩里的郡王府小姐,如今嫁了户好人家,倒成女人堆里的模范。各家夫人小姐但凡认识她的,莫不特意过来打声招呼,另有些不知道的,看见霍小舟周围的热闹,也该明白她身份了。
霍小舟被殷勤的香云围绕着,正尴尬之际,系统突然弹出来:“恭喜玩家触发新支线!”
她被吓了一跳,笑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受环境所限,她好歹都要骂两句。不过很快,有人就帮她实现了这个愿望,远处传来一声斥骂:“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
这声音实在突兀,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只见长廊尽头立着几个年轻小姐。霍小舟微微凝神,正好认识其中两人,田青栀与孙婼儿。
田青栀低着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孙婼儿鼻尖都快翘天上去了,趾高气昂道:“被别人耍了都不知道,居然还为冷秋参说话!”
好歹是以前的队友,霍小舟走了过去,抱起双手,刺拉拉道:“哟!我当是哪里的乌鸦在聒噪呢,原来是孙小姐呀!还真是失礼了!”
孙婼儿闻声回首,正要发脾气,就见霍小舟领着一大帮人站在那儿,顿时十分脾气就去了七分,依旧冷冷道:“我和她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霍小舟脚尖一转,犹如轻盈的蝴蝶,翩然落到田青栀身边,笑意盈盈道:“当然有关系了。我是宁王府的孙媳妇,她是未来的皇子妃,我们将来也算妯娌呢!”
听到这话,田青栀身子一颤,终是抬起了半个脑袋。却不料孙婼儿娇声一哼,嘲笑道:“呵呵!她还能嫁给六皇子?安阳城里谁不知,六殿下宁愿天天泡在兰烟阁里,也不愿与田家小姐定下婚期!”
田青栀的脑袋垂得更低,她攥紧五指,指缝间都快滴血了。霍小舟当即反唇相讥:“没错!就算冷姑娘沦落风尘了,依旧没有你孙婼儿的机会!”
孙婼儿小脸儿一红,当即死死瞪着霍小舟,恶狠狠说道:“霍小舟!你别以为嫁到宁王府就能得意了——”
“我为什么不能得意!”霍小舟打断她的话,扬起高傲的脑袋,正对着其他小姐们慷慨陈词,“大家都来评一评,我乃是宁王府八抬大轿抬进府的世孙夫人,我夫君乃是皇城青羽卫之首,中御尉李愚安。而她,孙家一个小姐,还没出阁呢,天天把另一个男人挂嘴边。大家说说,我和她,谁该得意?”
霍小舟向来是不介意打着宁王府的名头惹事,换句话说,她还有点乐在其中,谁让李愚安非要娶她呢,就别怪她败坏门风了!
她一说完,年轻小姐们就瞧着孙婼儿笑了起来。虽然都是在偷笑,但那些声音都清清楚楚传了过来。孙婼儿更为窘迫,指着霍小舟大骂:“谁不知道你成婚当日被强盗掳走过......”
“就算我被强盗掳走过!”霍小姐立即接道,“也好过你,没——人——要!”
那些小姐们的笑声更大了,孙婼儿窘迫得不行,脸儿红了又红,狠狠一跺脚。正要逃开之际,却有个人抢先一步跑了。
田青栀一路抹着眼泪跑着,她将冷秋参视为姐妹,家里父亲骂冷秋参时,她冒出头解释两句。可父亲转而把矛头对准她,骂她没用,没脑子,丈夫被抢走了都不知道争。
今日孙婼骂的话和父亲骂的一模一样。这何尝是骂呢?这根本就是事实。她本来就没用,本来就不聪明,与六殿下的婚事,也是父亲求来的。
六殿下不喜欢她也是自然的,她又没有冷姐姐漂亮,怎会得人欢喜呢?
田青栀跑到无人的湖边大声哭着,仿佛要将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哭到累了,也没人来安慰她。这是自然的,从没人安慰过她。她蹲下身子缩成一团,试图把自己的存在变成虚无。
风儿轻轻,碧波荡漾,她好像真的从这个沉重的世界消失了。然而一声哀嚎又把她拉回现实。
“哎呀!哪个蠢材在这里挖个坑呀!”孙逸飞大骂着,全身扑在青石地板上,左脚陷入一个坑里。表兄让他找找霍小舟在哪儿,他本来就不情愿,现在更是不耐烦。要不是为了避开那群女人,他至于摔得这么惨吗!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又从坑里抽出自己的左脚,继续骂道:“这赵家,忘恩负义就算了!建个屋子还偷空减料,有个坑都不知道填。哪天屋子塌了,砸死你们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其实这也不能算赵家的错,青石路靠水的一边通常生着茂密的水草,不知情的人走来,很容易认为草下是平地,然后一脚踩下去,摔得个四仰八叉。
但孙逸飞正在气头上,哪会想到这些,依旧骂骂咧咧个不停。忽然间,耳边响起个怯懦的声音:“那个,你没事吧!”
“你摔一跤看看有没有事......”孙逸飞的声音消失了,他看见了仙女。
仙女也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孙逸飞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仙女又来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关切问道:“你摔到哪了?需不需要我给你叫个大夫?”
田青栀见他睁着一双呆眼,半张着口,痴痴呆呆的。以为他摔傻了,早点叫大夫或许还能救回来。
但没想孙逸飞突然抓住她的手,神情激动道:“仙女妹妹,你是哪家的?我叫媒人上你家提亲去!”
这下田青栀更认为他摔傻了,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想力气大了些,反而把人推倒在地。孙逸飞当即叫出声,田青栀又被吓一跳,赶紧问:“抱歉,你怎样了?”
孙逸飞可不愿在喜欢的姑娘面前丢脸,一个鲤鱼打挺就蹦起来,还甩甩双手,自信十足:“仙女妹妹放心,我可好着呢!”
田青栀还是有些不放心,哪儿有人一会儿嚎,一会儿笑,一会儿碰一下就躺,一会儿又活蹦乱跳。她跟着站起来,小心翼翼试探道:“你真的没事吗?”
被她这样看着,孙逸飞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身子像喝醉了般,轻飘飘的。他不好意思挠挠头:“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脑袋晕乎乎的。”
他本是指自己的心情,奈何田青栀理解成了字面意思,赶紧攀着孙逸飞肩膀,垫起脚尖,仔细看看他脑袋,生怕刚才摔到哪儿。
孙逸飞整个人都冻住了,眼前人那么近,那么漂亮,只要轻轻俯身,就能碰到那柔软的红唇。然而现实他连眼珠子都转不了,直愣愣看着,心都快跳出胸膛。
田青栀释然一笑,孙逸飞感觉春天来了。
“不怕的!”她说。孙逸飞觉得这是花开的声音。
恍然间,一缕清香扑面,轻轻凉凉,孙逸飞脸上泛起一股痒意,眼睛眨了眨,三魂儿被吹走了七魄。
田青栀回到他身前站着,笑着轻哄:“吹一吹,痛痛飞!还痛吗?”
孙逸飞摇摇头,现在哪怕往他身上砍几刀,他也感觉不到痛了。他神都飞走了,姑娘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
书里记载,田家倒台后,田青栀越发恶毒,最后自食其果,被自己送给冷秋参的毒酒毒死,死时还不满二十。
想起她那悲惨的未来,霍小舟更觉得现在的她可怜,想着找过去看看。却没想走到一半,忽然听见一声:“岳公子!”
刹那间,霍小舟仿佛回到前世。她躲在屏风后面,外面厅堂上堆着她的嫁妆,媒人捧着红纸婚事,笑得很是尴尬:“是了!是了!这我也劝了,可岳家那边还是不同意。”
霍小舟看不见兄长的神色,却听见“嘭”的拍桌声,兄长的声音很气愤:“他岳家真有骨气,怎么拖到现在才退婚!分明就是见我泠南失势,怕李辰商将来找到他头上!”
......后面又吵了些什么,霍小舟听不清了。撕心裂肺的悲伤在她耳边咆哮着,她什么都听不到,眼泪模糊了双眼,什么也看不见。
她被人抛弃了,一次,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