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之境》薄巧麦旋风

17、第 17 章

　　邓忆闫单手开车，神色淡淡。夜场还要走土路，仍旧把suv换成了劳斯莱斯库里南。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余几声不认识车标，她晕车，心中的完美座驾是缓慢三驴。

　　从市区到拍摄基地的山路十八弯，坎坷难行，黑夜悚然。开了暖风，吹的人昏昏欲睡。一个小时车程，余几声冷着脸假寐，始终沉默。
　　邓忆闫忍着沉默许久，直到商店超市林立，度假酒店区域的招牌又重新出现时，才冷不丁出声，导航提醒离目的地只剩一公里。
　　他眉毛轻挑，口气稍温和道，
　　“那什么，几声，
　　在医院我话说重了。
　　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嗯。
　　余几声点点头，继续充耳不闻。
　　她没什么表情，漫不经心的样子，安静地像个花瓶。
　　邓忆闫眯起漂亮的眼睛，显得有点阴沉沉，但还是忍着。
　　车里没放音乐，安静的吓人。
　　他手机荧幕突然亮起，是之前一起玩的外交官千金郑雪润。邓忆闫打马球的时候爱带着她，最近却很少联系。
　　他腾出手按断，干脆利落。
　　后视镜里瞥过余几声冷淡的脸，突然心里一动，挑拨着想试探她有没有一丁点注意力给自己。
　　手指轻敲两下，又回拨。

　　“闫哥哥，你去哪里了？我找你逛街你也不答应！”娇滴滴的女声气鼓鼓冒出来，小女生特有的娇羞。郑雪润今年港澳台联考进入人大，开学后不能全球游，只能困在北京，就格外爱骚扰邓忆闫。
　　邓忆闫眼都不抬，说话懒懒的，儿化音明显。
　　“宝贝儿，我最近公司挺忙的，跑西北去了，没空管你。
　　你明天找郑波陪你逛街，刷我的卡。就算哥哥给你的补偿。”
　　后视镜里映出余几声的脸，她淡淡地发呆，依旧没什么反应。

　　郑雪润眼睫毛眨呀眨，脸红扑扑的，撅嘴撒娇，
　　“唔。看在忙正事的份上，那好吧。
　　不过等你回北京了一定要找我哦，不许骗人。
　　不然我要告诉爸爸你欺负我！”

　　“好好好。哥哥最看重你了。赶明儿逛街，我给你带点当地特产回去。”
　　邓忆闫勾起一个笑，又淡淡敷衍好久，才把她哄走了。
　　他挂断电话，抬眼注视后视镜里的余几声，眼睛紧紧跟着她，像一只猎豹。
　　女孩仍专注看着窗外，耳边的发丝被晚风轻轻吹动，滑进她的衣领。
　　她双目低垂，睫毛纤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邓忆闫的一举一动不屑一顾。

　　邓忆闫双手紧握方向盘，牙齿咬起来，甚至爆出了一点青筋。
　　他最讨厌她那副不以为然的淡淡样子，什么都不在乎。撩她没反应，和别的女生暧昧也不吃醋。
　　好像他邓忆闫，是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副驾驶放了个保温杯，是他从酒店带过来的加糖热牛奶，刚上车的时候忘记拿给她。
　　他忍着火把保温杯扔到后面，压着嗓子讨好道，
　　“外面挺冷的，你要不要喝点东西暖暖身子？”
　　余几声的眼睛轻轻瞟过去，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示意她知道了。
　　身体却依旧一动不动，丝毫不肯接受邓忆闫的善意。

　　邓忆闫终于沉不住气了，像个炸药桶似的突然暴怒停车，阴着脸道，
　　“你是怕我下药迷晕你吗？才不敢喝！
　　我还没那么下作！”
　　“我没那么想。”余几声嘴唇动了动，刚准备开口，却被他率先堵住。
　　扔过来厚厚一沓文件夹，愤怒看着她道，
　　“你还骗我！
　　我已经调查过，宋唯根本不是你男朋友，他连表白都不敢。
　　为了不和我在一起，硬是编一个男友，真有你的啊！余几声。”

　　邓忆闫高大英挺，懒散中透着深沉和超越年龄的成熟其实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
　　生气的时候压迫感十足，十分骇人。
　　余几声最讨厌情绪不稳定的人，冷下脸道，
　　“既然你都知道，难道非要我亲口说？
　　我不喜欢你，不关宋唯的事情，也请你永远不要骚扰他。如果他的生活因为我被毁掉，我不会放过你。”
　　邓忆闫满是怒意地看着她，透明的像玻璃球的眼睛有些受伤。
　　余几声被他眼中的受伤击地一愣，
　　低头转移话题道，“别再谈这个问题了。我累了。”

　　邓忆闫却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漂亮的脸上阴云密布，拳头握紧狠狠在方向盘上砸了个响。
　　“我偏不！
　　我哪里不如他？”

　　余几声是个冷情性子，除了青梅竹马的大哥哥江蓠，异性交往经历为0。乍遇上邓忆闫这样嚣张霸道的，简直是秀才遇上兵，怎么也说不通。

　　她气急了瞪着他，脸涨得通红，一双飘渺的眼睛在夜晚格外闪亮。
　　邓忆闫被晃了一下，不知所措，他就是被这双眼睛迷的神魂颠倒，什么都忘了。做梦都是把余几声领回家的样子。

　　他冷着脸，存心让她不痛快，
　　“难道你觉得宋唯那点薄薄的底子已经够了？他那点资产，给我提鞋都不够！
　　有个拿了几个水奖的爹，就足够让他和你一起在娱乐圈里平步青云？和我在一起，我能找比他爸好一百倍的导演给你打造独家电影！
　　你怎么目光这么短浅？”

　　余几声终于忍不住，炮仗似的把邓忆闫的保温杯摔在了地上，发出“哐当”的撞击声。
　　她眼圈红了，恨恨道，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心思肮脏？你有钱关我屁事，我不稀罕！
　　这个人我喜欢，乞丐我也和他在一起。不是我喜欢的人，王子我也不要！
　　你到底怎么样能别纠缠我！
　　难道非要我和你搞在一起，让你知道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你就肯罢休了吗？”

　　邓忆闫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他看着余几声，她的一颦一笑，美丽而生气的脸都在他的视线里鲜明生动，他却一动不动，浑身的血液上涌，时间空间都变成了虚无。
　　思考，想法，都褪去，一无所有。
　　道路两旁的商店匾额亮起，五颜六色的led灯刹那间点亮整片黑暗。一切都好像为他们的故事做铺垫，如果这是个爱情电影，该到了有转机的时刻。
　　在他的头脑意识到之前，邓忆闫听到自己的声音脱口而出，嚣张又恼羞成怒，
　　“那你来啊！说到做到！
　　别只会打嘴炮！”

　　半开的车窗晚风轻拂，凉丝丝地打在两人的面颊上。
　　西北的夜晚漆黑深沉，繁星闪烁，苍凉悠远。远处群山呼号，苍然屹立，缩在了夜的影子里。
　　余几声的嘴唇霎时贴住他，又急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了他的唇上。

　　冰凉，小小的嘴唇，甚至有薄荷味口香糖的香气。
　　邓忆闫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他一定不敢动，生怕惊动了神仙，暂停了这场大梦。
　　他低着头，她的眼睫毛擦过，漂亮急了。

　　他不是没亲过女孩，可从来没这么认真地看过一个人，她怎么会这么漂亮？吻下来的时候，像个天使。

　　余几声的吻就像她本人，清凉冰冷，一触即分。
　　她闭了眼睛一下，眼角似有无奈，随即睁开，定定地直视邓忆闫，神色淡淡。
　　邓忆闫心慌意乱看着她，她打开车门，拎走自己的包，任由他精心准备的保温杯落在地上。
　　嘴角勾起一丝厌恶，“我亲过了，你想要的东西也得到了。
　　别再跟上来了。”
　　夜色昏沉淡淡，她的长风衣被吹起，显得很单薄。头也不回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