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商止

8、刺痛

　　奚和舟又和闻弱衣聊了日常，三年不见，还是有很多事可以讲的。

　　倏忽间，奚和舟眉眼刺痛，他抬手附上那处，闻弱衣没听见他继续讲了，于是望向奚和舟。

　　见他这般动作，问:"和舟小师叔，这是怎么了？"

　　奚和舟温和一笑，他说:"只是眉眼间突然刺痛，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早些年便没知觉了，倒是奇怪，不过现下已经没事了。"

　　此话过后，奚和舟就感觉到有人隔着衣袖握住他的手腕，打算拉着他走。

　　"走，去药楼看看。"闻弱衣对人说。

　　他听后愣了一瞬，就被人带起来了，他俩走了两步，奚和舟急忙开口:"没事，不必……"他话没说完就被闻弱衣打断了，两人停下，闻弱衣认真回答:"和舟小师叔，不要讳疾忌医。"

　　奚和舟听后无奈一笑道:"好，那便听小衣的。"

　　药楼在主峰的东北方向，它独立于长老之外，负责蓬莱所有人的伤病痛疾，主管人姓玉，叫玉不春。

　　玉不春的师尊有两个徒弟，一个叫谢宿因，是玉不春的师姐，师姐早年便下山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师尊曾去寻过，不久后就回来了，玉不春问师尊找到师姐没有，却没有得到回答，并下令此事日后不许再提，直到师尊仙逝，玉不春成了药楼主管人，师姐也没有回来。

　　后来，玉不春外出寻药时，于山间捡一稚童回来，取名玉朝雪。

　　药楼并非只有一楼，而是连片建成，除了药楼主管人所居之地为九层，其他的都是只有七层。闻弱衣带奚和舟去了最右边的一座楼，那是玉不春的居所。

　　两人并未停留，直上第九层。

　　玉不春坐在一处，白色的风帘挡住了她，让她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此时正翻着医书。

　　"坐吧。"玉不春招呼两人，闻弱衣坐在她对面，奚和舟坐在旁边。

　　她放下医书，柔柔地问:"这是怎么了？"

　　奚和舟微微一笑道:"眉眼有些刺痛，来找你看看。"

　　"如此，那我给你瞧瞧。"玉不春伸出手，运转灵力查探奚和舟的病症，片刻后才放下，她微微拧眉道:"不曾看到什么，不过既有刺痛，说明有问题，这几日都来看看吧！"

　　"好。"

　　之后，二人便离开药楼了。

　　在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事，临走分别时，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于是回头问:"小衣，明年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她扶额无奈一笑道:"不是还早？"

　　"早些准备也好，小衣今年十九岁生辰没机会给你过，那就准备下一次二十的。"

　　"顺便……给你补上那三年的。"　。

　　"没有。"　闻弱衣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想要。

　　"那我送的东西，小衣可莫要嫌弃。"奚和舟玩笑道。

　　"我何曾……"嫌弃过。闻弱衣看向他，对上他的笑颜，后面三个字说不出口了。

　　因为她想起了往事。

　　奚和舟与闻弱衣一同过过几个生辰日，这六次他送过钗裙、书籍、发带等物，除了闻弱衣日常看的书，与一直佩戴的发饰，其余东西都不知道堆到了何处，没见她用过。

　　最好笑的是有一次奚和舟被人捉弄了。

　　记不清那是第几次生辰了。

　　奚和舟去给闻弱衣挑生辰礼物，因着不熟悉路，于是叫上了两个人——杜西京和独孤梦瑶。

　　那时奚和舟与杜西京关系不错，也就同意了。

　　但后面却跟了不少尾巴。

　　像什么周经寒，楚掬月一干人等。

　　当然，不只是陪他一起，也要自己挑挑礼物，毕竟是自己关爱的小辈，亦或是关系好的同门。

　　几人挑来挑去，没有看中的，突发奇想，想把奚和舟带去一家成衣店，悄悄让掌柜拿了件又贵又丑的衣裳来。

　　奚和舟摸着料子不错，就询问他们这衣裳好看吗？独孤梦瑶抱胸依靠着门，微抬下巴道:"这是他们店的镇店之宝。"

　　这话说完，不少人看向她，独孤梦瑶一脸无谓。

　　掌柜的嘴角抽了抽，他总算是知道这群人来干什么的了。

　　他也没有承认这是镇店之宝啊！

　　正要出声提醒，却被人制止了，一时没有了动作。

　　洛郢竖了个大拇指向自家师尊表示赞同，周经寒抚面无言以对，就连一向爱挑刺的杜西京都夸奖了这套衣裳。

　　几人憋笑憋的难受，脸胀的通红。

　　"这件衣裳是黑色的吗？小衣应是喜欢黑色。"

　　"并非。"

　　"不过偶尔亮丽一些也无妨。"独孤梦瑶补充道。

　　奚和舟信了，于是付灵石给掌柜，突然将这丑衣裳卖出去了，又见面前这位年轻人眼睛，一时良心有些过不去。

　　于是问:"要不要再挑一身？"

　　"不必了，就这个，包起来吧！"奚和舟莞尔一笑，指着它说。

　　"行，今日本店有喜事，这件衣裳也降了价格。"掌柜还是于心不忍。

　　"如此，倒是我好运了。"

　　掌柜:"……"不是你好运，是我。

　　次日，众人为闻弱衣庆生，各送上了礼，待到奚和舟时，大家让闻弱衣打开看看。

　　杜西京:"这是你奚师叔特意为你选的，瞧瞧罢。"

　　闻弱衣听后看向他，有些疑惑，却没有问，但今日的杜师叔与以往不同，甚是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点头答应，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件衣裳，瞧着它，果然是"特意"挑选的。

　　难怪，难怪。

　　她沉默地望着，片刻后才道:"多谢和舟小师叔。"

　　"闻师侄，如何，可好看。"问者已含着笑意，奚和舟没过多在意，只当她高兴。

　　奚和舟也开口:"小衣，喜欢吗？"

　　闻弱衣:"……嗯。"

　　听闻弱衣回答后，大伙反应有些奇怪，饶是奚和舟看不见，也感觉到气氛不对。

　　他的弟子苏朝先前有事，没跟着去，所以现在才知道这件事，他悄声为奚和舟解释目前的情况。

　　这时大家才放声笑出来。

　　奚和舟无奈，却没有生气，只是想他师兄师姐们也真是够闲的。

　　饭后，各自聚在闻弱衣小院聊天，奚和舟来到她身边说了一句"抱歉"，她倒是不介意，想来也是其他几位的恶作剧，与和舟小师叔无关。

　　她让奚和舟坐下喝茶。

　　两人慢慢聊着。

　　那边周经寒等人在谈笑，许是笑话奚和舟罢了。两人看着他们开心，也很开心。

　　不知道谈到了什么，有人忽然来了一句"祸不及妇孺幼子。"

　　奚和舟蓦得愣住，手中茶杯一下摔到了地上。

　　闻弱衣看他脸色苍白，便问:"和舟小师叔，你怎么了？"

　　那群谈论的人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周经寒走的快些，他担忧地看向这位师弟，说:"和舟，可是眼睛疼了？"

　　他摇摇头，表示不是，不少人看着他，生怕出了什么事。

　　大家都是同门，虽说会互相开玩笑，但真出了什么事也是会担忧的。

　　尤其是周经寒他格外疼这位师弟。奚和舟与闻弱衣关系这般好，也是有这么一个原因。

　　"小衣。"他喊了一声，十分镇定，但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彰显此刻并不平静。

　　刚喊又改口了，他似在转头找人说:"不，苏朝，在何处？"

　　"师尊，我，我在这儿。"苏朝好不容易挤进来，到了他师尊旁边。

　　"走，回殿中。"奚和舟没有打招呼就离开了，徒留众人在原地，他们从未见过奚和舟这样，这样茫然无措，因为他一向是温和镇定的。

　　"是不是我们玩笑开的太过了？"周经寒不确定地询问。

　　"刚刚弱衣打开看见衣裳知晓真相时，师弟都没事。"

　　独孤梦瑶:"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他们猜不出来，一切都没有头绪。

　　楚掬月突然问:"师妹，你之前与奚师叔一起可曾察觉不对。"

　　"不曾。"

　　闻弱衣说谎了，不过众人没看出来。她反复摩挲着青色箭头，没猜错的话，和舟小师叔是因为听了那句话后才这般模样的。

　　回忆至此。

　　昔日的快乐光景已不复存在，曾经和谐的同门师兄弟变得剑拔弩张。是什么时候变了呢？奚和舟也记不清了。

　　只是从前的恩怨斩不断，一切都是注定的。

　　闻弱衣身影走远，奚和舟垂下眸子无言，下一刻恢复往日脸色就走了。

　　奚和舟回到峰内，路过苏朝院子，察觉他在修炼，没有打扰，便走了。

　　可苏朝眼尖，他收剑急忙喊:"师,师尊。"奚和舟转头回望，听见苏朝开口询问:"可，可否指点徒儿一二。"

　　他察觉师尊今日很高兴，但说不出来为什么。虽然他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笑，但他依然能辨别出来。

　　"好。"奚和舟没有犹豫，答应了。

　　他这徒儿甚少找他，岂有不允之理？

　　奚和舟来到他院中坐下，感受他的一招一式，有时出声点明问题。苏朝也聪慧，一点就通。

　　不久，日落西山，奚和舟屈了屈一直蜷着的手。

　　"今日便到此。"

　　"好，多谢师尊。"苏朝笑的灿烂。

　　奚和舟点点头，走了。

　　过后几日，闻弱衣没有一起来，奚和舟例行来检查，却并未发现什么。

　　玉不春放下手搭在腿上道:"依这几日看，我有一个猜测……"她话说到一半停了，奚和舟转向玉不春的方向问:"什么？"

　　"你的眼睛应该有希望治好。"玉不春缓缓开口。

　　奚和舟衣袍遮住的手轻微颤抖，内心颇不平静，不过面上却没有异常。

　　"好。"

　　此事后，慢慢悠悠又过了一两日，闻弱衣打算下山看看了。她刚出北峰，便见到奚和舟了。

　　"和舟小师叔。"

　　奚和舟生的白净，一身大红衣袍衬得他越发好看，微风轻动，带起他的衣衫，他就立在那里，等闻弱衣过来。

　　闻弱衣不知为何，今日看见奚和舟，便想到世间仅此一位和舟小师叔。

　　她走过去，没有告诉奚和舟本就是故意的，自觉归去不定，不愿在离别的时候徒增伤悲。

　　可他还是来了，像亲人一样看着她离开又回来。

　　"回去吧！此处风大。"闻弱衣留下话，走了。奚和舟回了声好，也不知道闻弱衣听没听见，只觉她走远了便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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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突然发现没有药院，那蓬莱弟子受伤咋整，光速添了一个药楼。
希望大家天天开心，有很多好朋友一起玩，能够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