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商止

2、除灵

　　两人来到回廊，彼时雨已停，风吹而过，上方的结风铃响了两只。

　　不了解的以为它响动是因为风带起来的，但却不是这样。

　　闻弱衣:“和舟小师叔。”

　　奚和舟向她点头，然后两人快步前往除灵阁，此时已站了几人。有主管结风铃的杜西京，他是蓬莱四大长老之一。

　　还有杜西京的弟子徐絮，奚和舟弟子苏朝，独孤梦瑶的弟子洛郢。

　　苏朝瞧见自家师尊与闻弱衣一同前来，略感诧异，他向奚和舟行礼:“师尊。”

　　奚和舟:“嗯。”

　　随后转头向闻弱衣问好。

　　这一喊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杜西京摆弄着手中的文书，抽空往闻弱衣那边看了一眼，说：“哟，稀客，今天什么风把三年不见的闻师侄吹来了？”

　　闻弱衣听后感到些许窘迫，她正打算回答，却被人抢先了。

　　"本姑娘没来迟吧！”一道少年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众人向大门望去，看见来人，都是一副了然之色。

　　一名女子逆光而来，看不清相貌，待人走到跟前，闻弱衣才看清。此人腰间别着红色软鞭，人也穿得红火，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整个人如骄阳烈火。

　　奚和舟俯身轻言:"这位是长老宋吹影的弟子，宋襄文。"

　　后面的话没说完，有人开口："周师叔走时留下信件，说要辞去长老之位，宋长老顶上的便是周师叔的位置。"

　　闻弱衣正疑惑蓬莱向来是四位长老，什么时候多添了一位长老，洛郢这解释倒是给了她一场及时雨。

　　她向洛郢点头致谢。

　　这么一来，闻弱衣的位置便有些尴尬了。不过各位都不怎么在意，连闻弱衣本人都没什么感觉。

　　宋襄文进门左瞧瞧右看看，发现了陌生的师姐，她笑着问:"这是哪家师姐，我竟从未见过。"

　　她笑起来会露出两颗虎牙，看起来极为可爱。

　　"闻弱衣，师从周经寒。"

　　宋襄文知晓后，乖乖的喊了声“闻师姐”，闻弱衣微笑示意。

　　至此，无人再聊。

　　杜西京:"诸位前来想必都是为了结风铃响动的事。"

　　几人点头。

　　结风铃乃是蓬莱仙山的一种法器，一般它响动会有两种情况。

　　其一，是蓬莱仙山遭遇外敌攻击，结风铃会集体响起以示山中长老、弟子；其二，便是九州之中有人求助除灵。

　　而蓬莱共有一百零七只结风铃，结风铃响的越多，说明此地求助除灵之人众多，坐乱之灵厉害，极为危险。

　　而今日仅仅响了两只结风铃，说明此事并不严峻。

　　或许有人会问，为何要除灵？

　　这和以往修士的修炼方式有点不同，本质却没有变，与往日修士下山降妖除魔，打抱不平差不多，只是换了个说法罢了。

　　除灵这事得从上万年前说起，传说有一位修士飞升成仙后不久又飞升成神，在神界待久了便想故地重游，于是来到九州，却见九州之中风气不好，就添加了一点新的天道规则。

　　自此，修士不仅需要自我苦修，提升实力，也需要下山除灵，维护安定。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

　　有人问，不除灵可否？

　　自是可以，你日日待在山中修炼，不与人相接触，也是可以飞升的，只要你有那个实力。

　　曾经有位仙人，住在葱郁茂盛的林中，他不与人接触，只与山林草木清风明月相伴，最终成仙了。

　　有人会说，既然这位仙人是不与人相处，他的故事怎么又被人所知。

　　是因为有人曾经听说过这个地方，然后独自一人前往此地，没想到这里危机重重，毒虫什么的如同家常便饭，他很小心的进去。

　　可他再小心翼翼，还是中招了。

　　临死前，据说是遇到了仙人，将他救了，醒来后就在森林外了。

　　回去后，便大肆宣扬，说那里很危险，叫人不要去，他差点就死了，要不是他命大，就没了。

　　这样做的原因，就是为了报答仙人救命之恩，不让人扰他清净，虽然说人也进不去。

　　但有人不信邪，硬要闯，被人发现死在那里了。

　　尸体是在森林外发现的，是一个采药人看到的，中毒而死，还不止一种毒。

　　从此，便没人敢进去了。

　　后来有一天，那里突然电闪雷鸣，周边的人都看见了有一个人在半空中历劫，才知原来那里住着修士，难怪那里那么危险，原来是这样。

　　他们看见仙人成功飞升，便想进去看看有什么宝物留下，内心侥幸，认为里面已经没有危险了，那些东西都被仙人带走了。

　　结果还是和从前那个人死的一样。

　　他们才明白，这里的东西一直存在，不会消失。于是没人靠近了。

　　再说下山除灵这件事是为了增加飞升的机率。

　　除灵的好处因人而异。对于那些能够够到仙界门槛的修士来说，飞升的一件小事便会影响他们的成败，他们不敢拿此事来赌；而另外大部分九州修士穷极一生都不能达到飞升的境界。

　　……

　　“今日响的两只结风铃便是北梁京城的人所求的，已知消息显示，是因为北梁京城有位女子夜夜啼哭，扰的民不聊生。”

　　“偏偏无人知晓是哪里传来的，有一日打更夫夜时远远望见是一女子，脚不着地，在哭。

　　杜西京说完，他的弟子徐絮开口:"仅仅如此，不至于响了蓬莱两只结风铃，定然还有原因。"

　　杜西京点点头，夸奖道:"不错，聪明。"虽然这样说，但他的神色不似真诚夸赞。

　　徐絮:"……。"她已经习惯自己师尊时不时地攻击了，她只恨为什么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什么话都说出来。

　　宋襄文瞟了瞟他们，认真建议:"杜师叔，你夸奖人的时候能不能给点真情实感，这副模样怪讽刺人的。"

　　他说:"宋师侄，你不用怀疑自己的感觉，不过你的建议我收到了。"

　　收到是收到了，但改不改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宋襄文搓了搓手臂，说:"……杜师叔，你别笑了，怪渗人的。"

　　杜西京不搭理她了，继续说:"早些日子有人自荐，去除灵，但是这人能力不行，只镇压了半天。于是北梁帝无法，带着百姓求到了蓬莱。”

　　要知道，作乱之灵向来是由该地周边宗门解决，而蓬莱在海上，与北梁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听闻近期还有百姓失踪。"

　　杜西京环视几人，问:"这个除灵任务谁接？"

　　没人回答，徐絮避免被杜西京语言再杀一次，一直闭嘴，不开口，还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宋襄文想去，却被杜西京预判了，他的眼神蔑了过去，意有所指:"我劝各位师侄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告诉我答案。"

　　洛郢白眼朝天，杜西京这招含沙射影用的很好。

　　奚和舟张嘴打算说话，不料洛郢先说了，他看向闻弱衣，直白点明:"那边那位闻师妹，这个除灵杜师叔想让你接。"

　　闻弱衣突然被点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看向其他人，似乎都没有什么意愿。

　　之前的谈话闻弱衣还是清楚的，不过没怎么注意，因为她还在想师姐的去向。

　　正当闻弱衣打算答应时，奚和舟拦住她，摇了摇头，闻弱衣不解地看向他，却听见奚和舟道:"小衣刚回。"

　　杜西京好像这才注意到奚和舟，他向后靠，倚在椅子上，说:"哟，师弟，我这才看到你，真是不好意思了，希望你理解一下师兄，年纪有些大了，看不清。"听着这语气，便知不是真的来道歉的，是来找茬的，但偏偏他的脸上又浮现出认真的神色。

　　随后话锋一转，言:"不过，接不接除灵也要看闻师侄的意愿，别忘了，她的师尊还在，你是以什么身份为她拒绝的？师叔？轮得到你吗？"

　　奚和舟温和一笑，面上含着歉意，他说:"是我考虑不周。"然后放下拦住她的手。

　　"好。"闻弱衣伸出双手接下卷轴与身份令牌，杜西京笑眯眯的，甚是欣慰。

　　他又要说话了，闻弱衣看明白了，于是掐断他道:"师叔，‘夸奖’的话也要三思而后行。"

　　杜西京尽显遗憾之色，不过也没反驳。

　　既然已经解决，众人也就散了。

　　"师姐，祝你除灵成功。"宋襄文甜甜地笑着，露出的两颗小虎牙甚是显眼。

　　"好。"

　　苏朝:"师尊，弟子先告辞了。"然后向闻弱衣点头。

　　奚和舟颔首，道:"去吧！"

　　人都离开了，唯余奚和舟与闻弱衣。

　　两人并行一段路后，来到山门上方阶梯，闻弱衣:"和舟小师叔，送到此处便可。"

　　奚和舟:"好。"

　　不过闻弱衣没动，她忽然向奚和舟道歉。

　　他怔愣一瞬，回应:"缘何道歉？"

　　闻弱衣说了今日接下来除灵之时，奚和舟无奈一笑，用折扇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说:"你呀!我又没生气。"

　　"此去，多加小心，莫要受伤了，保护好自己，早些回来。"他还是不免嘱咐，担心她下山会遇到危险。

　　"嗯。"

　　奚和舟:"好了，去吧，我看着你走，也在这里等你归来。"他的脸上显现出柔和之色，就这么静静地，"目送"她离开蓬莱仙山。

　　即使看不见，却也能准确地捕捉到闻弱衣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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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杜西京:“今天什么风把三年不见的闻师侄吹来了？”
闻弱衣:"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