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张伯迅

8、第 8 章

　　六点多的天空已经亮了大半，张安琪掂着早餐穿过操场。保洁阿姨早早地开着扫地车在操场上转悠，车盘底下粗硬的毛刷刮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听了莫名的舒适。张安琪站在大桐树下，身后是蓝色彩钢瓦围成的空地，据说要建体育馆。
　　微凉的晨风轻轻吹过，拂去了彻夜吹空调带来的低温不适感，看着前面一下一下挪动的扫地车，惬意的想睡个回笼觉。
　　估计扫地车是新买的，阿姨生疏笨拙地操作有些可爱。
　　远远听见宿舍那边传来的哨声，张安琪回了神，40了，估计陈佑安已经打扫完了。
　　幸运的是学校安排新高一的楼层时年级主任杨老师抽了个一层，高中三年，不用为爬楼梯费神，抢食堂的饭也抢占了先机。
　　感恩杨老师。
　　高一三班的教室向阳，夏天补课的时候不太妙，冬天还是不错的。窗户外面新增了一排水龙头，许多同学在宿舍里抢不到水龙头就来这里洗漱。站在这里，正正好看见灯光大亮逐渐热闹的教室。张安琪站在窗外看着教室里陈佑安整理卫生工具的身影，默默啃包子。
　　她能发现我吗？
　　放置卫生工具的地方正好在窗角，陈佑安一抬头正好瞧见了看同学洗漱发呆的张安琪，无声笑笑，出来了。
　　路过张安琪，陈佑安故意在离她最近的一个水龙头洗手，张安琪没有动，仍旧看着。
　　“早上好啊！看什么呢？”陈佑安歪着头出现在张安琪面前。
　　“早上好，看你啊！”张安琪把早餐递给她，“快吃，还是热的。”
　　“累吗？”张安琪突然问道。
　　“还好啦，小组合作，不累的。”陈佑安低头剥蛋壳。
　　张安琪从袋子里掏出另一个鸡蛋，替她拿着粥，剥了半个蛋壳，“给。”
　　“你剥的好快诶！”陈佑安手里的鸡蛋将将剥开一个口子。
　　“练出来的。”张安琪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她，又接过另一个开始剥。
　　“你很喜欢吃鸡蛋？”陈佑安咬一口，含糊道。
　　“并不。我只是经常吃。”张安琪抬手喂了她一口粥。
　　“我也经常吃，但是剥的还是很慢。”
　　“练出来的。”
　　“以前我妈上班前经常给我煮三个鸡蛋让我吃。”张安琪把蛋壳装进塑料袋里，“她每次都要在快走的时候看着我吃，不吃完不去上班。”
　　“你可以自己慢慢吃啊。”
　　“她说她不放心，所以我就练成了五分钟炫仨鸡蛋的本事。”陈佑安看看她，又看了看手里损伤10%的鸡蛋，大咬一口。
　　“你慢点，时间又不急。”小米粥太粘稠，张安琪把豆浆杯盖打开，给她喝了一口，“不介意吧，我刚刚拿吸管喝了一口。”
　　陈佑安摇摇头，干巴的蛋黄糊在嗓子眼，噎的她有点想翻白眼。
　　陈佑安又喝一口，终于把鸡蛋送下去，感叹道：“你真厉害！”
　　张安琪笑了笑，喂她喝了一口粥。
　　“我妈曾经可喜欢小孩了，尤其是女孩。”
　　“曾经？”陈佑安觉得这话里有话。
　　“是啊，她还当了儿科医生。”张安琪搅了搅粥，突然笑了起来，“然后生了我，她彻底讨厌小孩儿了；听我姥姥说，她刚复职那段时间，每天上班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气。”
　　“哈哈哈哈。”令慈还挺可爱的。
　　“在笑什么？”突然一颗湿漉漉的脑袋挤了进来，水珠子顺着额发滴滴答答流到了张安琪胳膊上，张安琪赶紧避开，“张宁！”
　　“哎！”张宁十分响亮地应了一声，甩了甩头。
　　“赶紧去擦擦！”张安琪十分嫌弃，“你洗个漱跟打仗似的。”
　　张宁故意朝她甩了甩水珠，“她们后面老催我，我只能快点了。”
　　陈佑安笑了笑，飞快咽下最后一口鸡蛋，“带毛巾了吗？”
　　“带了带了，我先去擦脸。”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荫洒落下来，三俩结伴的学生陆续地从宿舍里出来，楼上的阿姨催促的声音清晰地传下来；教学楼里高二高三的学生密集的背书声从窗户流出，隐隐带出一丝紧张的气氛。
　　马上该国庆了，国庆之后是期中考试。
　　时间过得好快，这么快就到国庆啦！
　　又要放假啦！
　　张安琪咔咔吸完剩下的豆浆，看着一旁小口喝粥的陈佑安心情莫名雀跃。
　　扭头偶然碰到了正往嘴里塞饼的康婕，朝她微微一笑和陈佑安回了教室。
　　康婕愣了一下，脚步好像轻快了许多。

　　课间——
　　一连好几个课间，张安琪看着一群人一下课就凑一堆，时不时义愤填膺地说着什么，间或所有人目录厌恶地看向教室里的某一个方位。
　　什么情况？
　　张安琪看向陈佑安那边，三个人跟没事人似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前后都是一小撮儿人一小撮儿人聚在一起咬耳朵，好像密谋着什么。
　　整个班级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张安琪隐隐感觉出班里涌现出几股互相不对付的势力。
　　“安琪，你感受到没有？”杨元也发现了端倪，聚在一块儿的都是军训的时候站在一块儿的。陈佑安军训的时候没来，张宁、梁乔和自己、杨元在一块儿，大部分时间游离在班级边缘，与其他人交集并不多。这也导致了，她们错过了班里的一些暗地里闹的不可开交的事情。
　　拉帮结派。
　　张安琪上学几年头一回听说，也是头一次见到。
　　中午吃饭，五个人凑在一起秘密探讨。梁乔消息灵通，了解几分其中秘辛：“就班长和林可遇闹矛盾来着，然后矛盾闹得越来越大，和林可遇关系好的朋友都开始孤立和班长关系不错的。”
　　“林可遇？”张宁依旧不在线，反应了好长时间。
　　“就是长得特别漂亮的那个女生。”杨元耐心解答。
　　“我觉得陈佑安比她长得还特别漂亮。”张安琪突然蹦了句出来，除了陈佑安开心地笑着其他所有人都情绪不明地看着她。
　　“有错吗？”张安琪不明就里。
　　梁乔赶紧打断她，“没错没错，陈佑安最漂亮。听我说。”
　　张宁特别感兴趣，圆脑袋巴巴又凑近梁乔些：“快说，然后呢？”
　　梁乔揉了揉她软乎乎的头发，“就是林可遇她们准备联名投诉要求老师换班长。”
　　“嗯？”杨元非常不理解，“没必要吧？”
　　“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反正就是现在班里她和班长各分两派针锋相对；剩下的有的是中间派，有的是八卦派的，还有就是像咱们这样班级边缘分子。”梁乔非常认可班级边缘分子，她觉得班里同学成天中二兮兮的，明争暗斗，就很信球。
　　“那她们是因为什么闹的矛盾？”陈佑安说。
　　“诶！终于问道关键了。”梁乔突然兴奋起来，“还记得咱们开学第一节英语课吗？”
　　“嗯。老师让英文自我介绍来着。”
　　“对！你还记得王清媛说的什么吗？”梁乔神秘兮兮道。
　　“我记得我记得，她中英文夹杂的自我介绍。”张宁立刻举手，她记性好，当时王清媛的自我介绍特别搞笑，至今还记得王清媛说的话。
　　“my name is Wang qing yuan .I come from Qingchuan 县.My grandfather is a bussinessman ,he open a 砖 factory .He very rich and he never give my 弟弟 brother money.He only give me money .When i go to school ,he always give me much money .......”
　　几个人怪异地看着张宁，“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就她一边说，英语老师一遍帮她重复不会说的单词，就很好玩啊！”
　　“就是说，她说的非常多，老师几次都没有打断的了她。”
　　张安琪领悟，“估计招人嫉妒了吧。”杨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她们今天还找我签字了。”张宁突然道。
　　“嗯？签什么字？”
　　“估计是她们那个倡议书，我在窗外看见了，然后把她叫出来了。”陈佑安道。
　　张安琪有的时候就担心，张宁这么愣愣的看着，是不是很容易招人欺负。
　　梁乔看出来张安琪的心思，“放心吧，迄今为止，我还没见过有人敢找她事的。”
　　突然说道自己身上，张宁迷茫地看了看张安琪，埋头炫一口饭。
　　“因为你吗？”张安琪晓得梁乔学跆拳道的，有她在估计没人敢找张宁的事。
　　梁乔一脸你不懂的表情看的张安琪莫名其妙。
　　“有机会你亲自见识一下就知道了。”张宁没有陈佑安管着，跟脱缰的野驴似的，凶的很。
　　“嗯？我觉得张宁很可爱啊，喜欢吃小蛋糕。”喜欢吃小蛋糕的女孩子能有多可怕。杨元瞧着梁乔和陈佑安心照不宣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旁边张宁啃着陈佑安给她买的鸡腿，吃的不亦乐乎，杨元迟疑地为张宁辩白了一句。
　　张安琪没有梁乔和陈佑安她们和张宁认识的时间长，但是这段时间和张宁相处下来看，张宁并不像她人前所表现的那样，呆呆的，反应慢半拍，与人和和气气，脾气挺好。
　　她心眼子还挺多的嘞！
　　能管着张宁，陈佑安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