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裂痕【HP】》紫藤山茶茉莉

9、幽灵

　　……也许我就根本不应该回来，我后悔了。
　　尤兰达在客厅恼火的揉着眉毛想。

　　这几天还是老样子，父亲约克看见她就像看见仇人一样，说出口的尽是讽刺。尤兰达只是想去客厅拿午饭时落下的东西，他也要借此机会嘲讽女儿的愚蠢，进而发展到对于她O.W.L成绩的不信任：“你的院长和老师居然还会容许这样一个愚蠢坏事的学生参加O.W.L考试。尤兰达，你能拿到几个A（及格）啊？别告诉我最后你光给拉文克劳拖后腿了，小废物。霍格沃茨居然会接受一个你这样的学生……这是他们最大的失败。”

　　“我不想和你因为这些内容辩论。”尤兰达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我不是你的出气筒，不要觉得被降职之后把气撒到孩子身上是什么正确的行为。”

　　约克的脸色立刻变得红一阵白一阵，活像一个快坏掉的圣诞灯球，他下意识的掏兜捏紧了魔杖：“别忘了你现在是个未成年人，还不能随便在校外施法搞你那些所谓的反抗。怎么，指出了我的错误，觉得自己世界第一清醒、唯我独尊？你是个被爹妈肆意欺辱的小可怜，等着一个什么白马王子来拯救你？小.畜.生，你和你那个**妈妈一样傲慢、自以为是！你真是把她的缺点遗传了个明明白白，遇到你们两个祸害就是我最不幸的事情！”

　　接下来他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不断地抱怨自己的生活，抱怨家庭，抱怨工作和同事，就好像工作失误不是自己造成的问题一样，说完这些再细数自己遇到的所有不幸，觉得自己的坎坷全是别人带来的，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尤兰达觉得自己的耳朵听着这些抱怨已经快听出茧子了，立刻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隐约听到了父亲更大声的骂骂咧咧，然后是重重关上大门的声音，接着门外传来了一声幻影移形的爆响。

　　约克出去了。
　　尤兰达不知道他现在出去干什么，也不想知道。
　　窝着一肚子火，她感觉到脑袋发沉，干脆钻进被窝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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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梦境和以往不太一样。
　　这是一条距离家大概三公里的小河，尤兰达有印象，她小时候经常和康妮骑车跑到那附近玩耍。但现在她对这条河全无好感，因为这也是康妮当初选择自杀的那条河。
　　那年十一月，寒风刺骨，费沙夫妇在卧室发现了女儿的遗书，他们慌张的出门，在周边紧密搜索到了康妮的遗体。
　　怀揣着回来和康妮继续玩耍念想的尤兰达，只等到了一则冰冷的消息。

　　这个梦的“触感”很奇怪，感觉上不像是梦，就仿佛她是被强行拽到了另一个区域一样，无法具体形容出这是什么感受。尤兰达烦躁极了，她无法让自己从这个该死的“梦”里醒过来，只能在这条河边来回踱步。

　　“尤兰达……”
　　这个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

　　她转过头去，看见日夜想念的那个人就站在不远处。
　　但比起真实的人，她看上去更像一个幽灵，就像在学校看到的那些幽灵一样，只是看上去更脆弱、易碎——
　　如果真的能看到康妮的幽灵，让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可哑炮和麻瓜的幽灵似乎没有比较真实的目击记录，也不像巫师灵魂那样可以随意活动、和人自如的交流。如今也只能在梦里和她见面了……

　　“这不是梦。我努力了好多次…………终于能和你取得联系了，尤兰达……”仿佛知道她现在的内心所想一样，康妮颤抖着开口。她似乎还是维持着死前的模样：全身湿透，身体僵硬。
　　尤兰达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被固定住一样，站在那里不能动弹，舌头好像是被咒语粘在上颚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康妮在冷风中摇晃了一下，神情更加急迫了：“抱歉，这样强行进入你的脑袋可能会让你头疼，我的时间很短暂……我，康妮·玛德琳·费沙，你曾经和我说过如果咱们身份互换会发生什么对吧？那是你在一年级的圣诞假期对我说的，在我的卧室，这段对话只有咱们俩知道，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真的是我，不是别人伪装我入侵了你的大脑！”

　　接下来她喘了口气，继续快速的说：“我从来没有任何自杀的念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伯瑞施咒控制了我，遗书和跳河都是他操纵的……”

　　尤兰达只觉得一股寒气渐渐灌满了四肢百骸。
　　她还是说不了任何话，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幽灵形态的康妮。

　　“我也不是你的妄想或幻觉，我试了好久好久，终于能和人接触了！我死后费沙主家那边选了个新任家主出来、咱们社区的弗佩顿家前几个月购置了一辆黑色的xx牌新车、寇里在学校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在假期他们都一直保持着紧密联系、这些你都可以找人去求证！本来我是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她的声音越来越焦急，那张苍白的脸上有泪珠落下，“我去不了别的地方，这几年只能在这附近游荡，所有人都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爸爸妈妈也很难过，他们一直走不出来，弟弟和那些歧视哑炮的人混在一起，还说我死得好，我只能在旁边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尤兰达，我不想死……”

　　尤兰达的脑袋越来越痛，但同时发现自己似乎能动能说话了：“康妮……”

　　似乎是时限到了，两人身边的场景飞速旋转，没入黑暗。康妮露出了绝望的表情，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嘶吼道：“远离你爸妈！他们一直在对你用各种恶咒，然后抹去你的记忆！你不要————”

　　她最后的话没说完，这个地方和她就彻底消失了。
　　尤兰达感觉自己被扔了出来，随着大脑的钝痛，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她在床上缩成一团，抱紧被子不断颤抖，脑中渐渐浮现了几段记忆：

　　父亲面目扭曲的走上来，毫无理由的对她施咒，周围的东西纷纷摔到地上碎裂，自己在地板上因痛苦不断挣扎着，乞求对方原谅自己，母亲就站在二楼，但她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事不关己的走到卧室里——

　　某次全家外出回来，母亲关上门就给了自己一巴掌。父亲不断地重复着让他丢脸等辱骂的话，然后他施了个黏贴咒把她黏在了天花板上，整整一天她滴水未尽，哭的嗓子嘶哑，但他们只是冷漠的瞟了她一眼，说了句接受惩罚就转头离开了——

　　就在昨天和父母说话后，父亲再次动了手。随着那些咒骂袭来的是身体的疼痛，依稀记得他用了好几个恶咒……他露出了解气享受的表情，然后消除她的记忆像没事人一样甩上了卧室的门——

　　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惨叫，就像第一段记忆里那个年幼的自己一样。冷汗浸透了身上的衣服，指甲在手心摁出了深深的痕迹，脑袋像是被人凿开了一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躺在那里，像是被摄魂怪抽干了灵魂一样失去反应了许久，才渐渐缓过来支起自己的身子。父母还是没有回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晚，虽然屋里有暖气也施了保暖咒，尤兰达还是感觉自己像只穿着薄衣留在雪地里一样寒冷。

　　接着她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流到了被单上，渐渐蔓延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