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心纵》椰子雨

4、只纵容四下

　　她应该体谅眼前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肯好好吃饭拼命作死的人，哪怕是为了崔子摺给她讲的那几道题。

　　云丛丛这样想着，放下计较的心。把布袋里浅白色的饭盒也拿出来，放在崔子摺的作业本上。

　　崔子摺停下笔，疑惑地抬眼看向她。

　　“报酬。”云丛丛简明扼要的说，然后就抱着自己的饭盒和胶椅走开了。

　　崔子摺很清楚，这种有舍有得才能更好保持原有状态，不让他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也不让他自作多情。

　　讲几道题就能获得一顿午饭，划算。

　　崔子摺刻意忽视内心的失落感，打开饭盒，只见满盒子装的都是皮蛋瘦肉粥。

　　云丛丛回到位置上，伸手挽住林意瑶的手臂，撒娇说:“意瑶，最近都拜托你再打一份饭哦。”

　　“嗯，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之前闹过矛盾，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挺好的。”云丛丛思考了一会儿，没把林意瑶问的问题放在心上:“对了，这几天都给他打粥吧，他现在不适合吃太油腻的。”

　　一连十多天，云丛丛都拎着饭盒去找崔子摺问问题。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开校测试的那天。

　　崔子摺给云丛丛出了几张针对性试题，还把为她量身定做的笔记本一并给她。

　　云丛丛只能说有了崔子摺如有神助，开校测试竟然从末尾窜到了中下游，全班第46名。他们四个人之中，云丛丛的排名还是最低，但是她已经不用发愁去普通班和搬寝室的事了。

　　所以，就像一戳就放气的气球。云丛丛自认为没有了危机感，志气也就恹了下去。

　　而高一二班也将迎来10位拥有崭新面貌的同学。

　　卸下这口气，云丛丛便不在教室里吃饭了，而是照旧和林意瑶，曲衣，小胖他们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不过现在多了一个步骤，她还要为崔子摺打饭，然后回到教室用问问题来做交换。

　　吃饭的时候，小胖神秘兮兮的宣布了一条小道消息:“朋友们，你们知道吗?濑景盛要来我们班！”

　　然而，小胖想多了。他面对的不是精通各种入卦，可以用那个作为代词进行无障碍沟通的小灵通们，而是三个每天三点一线的人。

　　“谁啊？”云丛丛一脸茫然。

　　小胖摆手，清一清嗓子，这才说:“不是吧。学按名人你们都不认识。那你们听我给你们娓娓道来……”

　　“快放啊，啰啰嗦嗦的。”云丛丛毫不留情的打断小胖的高谈阔论。

　　小胖无奈，只得化繁为简:“就是有一个降级的人长得痞师，玩得花，成绩好。”

　　“没了？”曲礼问。

　　“没了？”小胖说。

　　“这算什么新闻？”云丛丛不解。

　　“你们女生不就喜欢这种类型吗？”小胖呐喊:“长得帅又坏的人，人家滥情，你们好多乖乖女就妄想着让他迷途知返，浪子回头。”

　　曲衣和云丛丛都乐了，只有林意瑶，在听到“濑景盛”三个字之后像是被剌了一下，浑身一颤。紧接着，她的睫毛有些抖动，便垂眸，掩住眸中情绪。

　　回到教室，云丛丛照例把饭盒放在崔子褶的桌上。问完问题，她也没急着走，就坐在椅子上看他吃饭。

　　崔子褶吃东西不像小胖那种狼吞虎咽，也不像林意瑶的细嚼慢咽。他的吃相是好看的，有种不急不缓的松弛感。

　　云丛丛手撑着脸，望着崔子褶看，不禁在心里感慨。

　　如果是女的话，林意瑶在崔子褶面前都没可比性。

　　想到如果崔子褶是个女的，濑景盛又进到他们班。以漱景盛的多情性子，一定会对崔子褶展开一番猛烈的攻势。

　　云丛丛思维跳脱，一下想到这里，止不住笑。崔子褶看了云丛丛一眼。

　　好不容易止住笑，云丛丛好奇地问:“喂，崔娇娇，你知道漱景盛是谁吗？小胖说他要来我们班。”

　　崔子褶仿佛没听见，垂下眼帘，纤长浓深的睫毛遮住那两眼水波荡漾的深湖。

　　“好，那我换个问题。”云丛丛看出崔子褶不想回答“你暑假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去七中？”

　　崔子褶小时候也不爱说话，云丛丛却有问不完的问题。很多问题在崔子褶看来是白痴问题，所以他也不搭理吵闹的云丛丛。

　　云丛丛得不到回应，也问得烦了。不再眼巴巴的凑上去了，转头和小红，小蓝他们嘻嘻哈哈。

　　最后是崔子摺找到她，同她道歉。

　　那时两人就约定好了，崔子摺至少要在每两个云丛丛提出的问题中选择一个问题进行回答。

　　虽然现在云丛丛天天都找崔子摺问问题，但云丛丛总觉得他们之间树了一道无形的隔阂。总而总之，云丛丛想刨根问底——崔子摺消失的那个暑假是做了什么？为什么崔子摺不去七中？

　　她很想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却清楚崔子摺这种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就自己咽”的性格，他肯定不愿意告诉她。

　　所以没出云丛丛的人意料，崔子褶没有回答云丛丛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对任何问题都避而不谈，只是用加谇着寒霜，浮着厚冰般幽深如谭的眸子看着她，竖起坚锐的刺:“云丛丛，你有助人情节还是能帮我？我说了你能解决我的问题吗？”

　　云丛丛张了张嘴，刚想说“我可以尝试着帮你。”

　　但还没来得及说，就见崔子褶的视线彻底冷了下来，她们口中看着很软很好亲的嘴唇吐出几个字，像是裹着糖衣的霜被咬破后苦涩与痛充斥着整个口腔，刺激着味蕾:“你是我的谁？”

　　小胖的小道消息有误。

　　漱景盛确实长得帅成绩好，但他被分配到的是高一（一）班，不是（二）班。

　　林意瑶吐了口气，转头看见云丛丛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态，拿笔的姿势，脑袋低垂的角度，练习册的页码都和半小时前一模一样。

　　“丛丛，你怎么了？”林意瑶担忧的问。

　　云丛丛慢吞吞地看了林意瑶一眼，平常带着笑意的凤眼此刻是波澜不惊的平静，清浅的瞳色情绪空荡干净过度，就显出冻彻人扉的过清。

　　她没回答林意瑶的问题，只问:“下课了？”

　　林意瑶看了一眼时问:“还有三分钟。”

　　闻言，云丛丛浑身一松懈下了力道，一下子就趴在桌上。她把自己的脸挡在手臂下，捂得严严实实，林意瑶就算担心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后桌小胖不明所以说到:“不会吧，漱景盛不在我们班你失望了吗？姐，你可不要哭鼻子啊。”

　　云丛丛又开始和崔了褶进行单方面的冷战。

　　她人缘好，问谁谁都愿意带她解答，不会的题她自己钻研不懂就去问老师。

　　这次不是为了一血前耻。云丛丛也不懂自己努力的目的在哪，也许只是很幼稚的想证明自已很厉害，不是什么都要依靠崔子褶的糊涂虫。

　　崔了褶性子冷，没人愿意主动招惹这座冰山，从前也只有云丛丛会找他问问题，但现在云丛丛又没怎么回头看后排了。

　　周围的人很明显的看出他们之间发生了矛盾。

　　偶尔会有人对这两位曾经关系“亲密”过，颜值都颇高的小进行讨论和窃窃私语。崔子褶听力好，有些话可以尽收耳底。

　　他们说云丛丛性格讨喜，像蜜罐子里泡大的。崔子褶成天不说话，侍在最后一排，每次扔拉圾都要经过他身边，老感觉空气降了好几度，看着阴森得很，肯定过错都在崔子褶身上。

　　崔子褶想起自己对云丛丛说的话，确实像玻璃渣子戳进肺管，很伤人。

　　他当然记得自己和云丛丛做过的约定。只是她问的哪一个问题，他都不能回答。说他是守着自己那可笑的所剩无己的自尊也好，天生与垃圾为伍，配不上别人施舍善意也好。

　　都不能告诉她。

　　崔子褶受不了别人的怜悯。每每有人用可怜的眼神望着他那残损的腿时，他都很想上前抓住那个人的衣颁，让那个人收回可怜的眼神。

　　由其是那个怜悯的眼神还是来于自己喜欢的人。

　　也是那天云丛丛问出这个问题。他从她碧洗般透彻的眼眸里看出他们二人的差距，他觉得自己只配与桥下老鼠同眠，但光照得久了，他忘记自己身上的污垢与浊臭。

　　现在终于好了。

　　两条本不应该再产生交集的平行线，仅此而己。

　　*
　　时间过得很快，不久就来到第一次正式月考。

　　云丛丛难得赖了床，赶到考试地点时大家已经在过安检了。

　　进入考场，云丛丛等老师发卷期间，无意间扫过自己左边的那位大哥。

　　那男生长得挺高，长腿憋屈的屈指在课桌内，他的头发长过眉眼，五官棱角分明，带有攻击性。

　　从小看云辑和崔子褶的脸长大，云丛丛对这种长相己经免疫了。只是见他头发烫得挺好，又明目张胆的违背中小学生守则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那男生挺敏感，注意到云丛丛的视饯，很犀利的望过来。

　　更让云丛丛感到惊悚的是，这男的似乎认识她，对她露出一个笑，小虎牙和鲨鱼笑让他多了些痞气。

　　云丛丛的视线顺理成章的落在他的桌子上。确认了他就是濑景盛。

　　云丛丛没怎么纠结漱景盛的事。试卷一发下来，她就什么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只记得眼前卷子的事。

　　考试终止的铃声响起，交完卷云丛丛准备去找1考场的林意瑶吃饭。奈何刚刚走出教室，身后就响起一道陌生的男生声音:“云丛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