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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照片上的人面容清秀,穿着以前一中的校服,年少时的青涩还未完全褪去,还是那个朝气蓬勃的模样。

      六年前的照片,被主人小心翼翼地藏在手机壳里,在身边带了六年,如今拿出来再看,照片连边角都没有皱过。

      江亦站在一旁,开口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纸包不住火,有些东西看似埋入地底,但总有人会把他从新挖出来,或珍藏,或扔掉,全看这物件对那人的价值。

      江亦原本以为严予书会问个彻底,没想到他只是把照片放下,把手机膜换好了之后又重新把照片放了回去。

      严予书抬眼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江亦,把手机扔在沙发上,“你不是要用电脑?”

      看来是扔掉了。

      江亦过去把手机拿起来,淡淡地说:“不用了,资料都在我自己的电脑里,我还是回家吧。”

      “我送你。”

      今天外面是个大晴天,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点云彩,阳光透进车窗洒在身上,却莫名让人觉得寒冷。

      江亦坐在后座,眼泪不觉得从眼角滑落,他不动声色地抹去,继续抬眼看向太阳,好让自己觉得是因为阳光刺眼,而不是因为自己想哭。

      严予书把江亦送到公寓门口,江亦下车后对他说:“衣服我洗干净了之后还你。”

      “不用,你穿着吧。”严予书说完,随后驱车离开。

      回到家后江亦机械地抱着电脑把这几天攒下的工作全部超额完成,但电脑关闭之后的他却麻木呆滞,眼神失焦,像是失去了核心的机器人,没有人再需要他。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月光洒进来,他不由得记起那天身披月光走向他的那个人,那时候的温暖现在看来又这么不真实。

      江亦抽了根烟,翻着家里的药箱,大大小小的药瓶全是他以前患焦虑症时候医生给他开的药,他和医生说他失眠睡不着,医生只能给他开少量的安眠药,让他不要太依赖药物,得学会自己调整心情。

      但他现在没有安眠药就睡不着,那个人就好似一颗肿瘤,长在自己的命脉,医生都劝他切了,他不要,因为只有痛苦能提醒他。

      如果可以的话,到他死的那天,他想带着入土。

      江亦硬生生在床上躺到了五点钟才勉强睡着,早上八点他就起床,开车去花店买了一束白菊花,前往了顾凌的墓地。

      墓地前已经放了一束鲜花,想来是江千来过。江亦没打算带江千来顾凌的墓地,那小家伙容易难受,不知道这次自己来的时候有没有哭。

      顾凌一辈子都没有好好活过,前半生的流言蜚语,后半生的愧疚,她明明没有错,却一生都在道歉。

      江亦挑挑拣拣,觉得只有白菊能配得上她。

      他把墓地选在湖边,清澈的湖水上悠闲地游着几只白天鹅,不顾旁人地戏水玩耍,最终应着同伴的呼唤,一齐飞向天空。

      白羽衬蓝天,那是从未有过的美丽画卷。

      回到工作室,路过安林的工作室时安林招招手让他进去。

      “安姐。”

      安林眼神意味不明地扫过江亦的脖颈,江亦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着装不得体,连忙整了整衣领。

      安林失笑:“别那么紧张,你最近还好吗,家里发生这么多事,一个人忙的过来吗?其实你可以再休息几天,工作室这边一点都不忙。”

      江亦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前几天没有预兆地就请了几天假,本来心里就过不去,现在事情都处理好了,就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江亦刻意得避开了安林的眼神,在工作之前,安林也算是他的半个心理医生,对他的情绪摸得很清楚。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

      “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心里还有事。”安林笑看着江亦,“你的眼神一直在躲避,江亦你是学心理学的,你应该知道眼神躲闪是什么意思。”

      江亦没有回答,安林又说:“是有关你那个小男朋友的事吗?”

      “前男友。”江亦补充道。

      安林笑笑:“还没和好?那天晚上他对你不是很好吗?”

      “哪天?”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了嘴,安林笑着摇摇头,“没事,可能我记错了。”

      “江亦,你在我们工作室的业绩一直很好,我还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善于掌控情绪的人,但我发现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你好像失去毕生所学,那些治疗方法对你都没有用了。”

      “你应该去找找,能给自己疗伤的解药。”

      面诊完今天最后一个患者,江亦活动活动了脖颈,勉强提起一些精神。

      江千刚才给他打了电话,说过几天是他的生日,问江亦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江亦回绝了,他不记自己的生日,都是江千打电话跟他说,可江亦每次都兴致缺缺,草草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江千被他哥拒绝这么多次,都已经成习惯了。

      处理好手上的事,江亦挑了一天的中午出门,收拾好东西,买了前往南城的高铁票。

      南城临海,落日隐入海面,海水泛起金色,海风刮在脸上,让人身心愉悦。

      沙滩上有小情侣摆好烟花,在天黑的前一刻点燃,绚烂的色彩伴着天边的晚霞,好看极了。

      按江亦当年的高考成绩其实考入夏大不成问题,但他选择了去南大,不为别的,就想再看看南城的烟花。

      他在南城待了四年,但再也没有见过像视频里一样漫天绚烂的烟花。

      江亦在酒店待了一晚,第二天又启程回夏城,他坐在高铁上,偏头看向窗外不断闪过的景色。

      安林让他去找给自己疗伤的解药,他找不到。

      晚上江亦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驱车前往了南林巷的老房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原本在巷口的那只小猫好像又出现了,躲在角落,悄悄地注视着他。

      顾凌本来想在收留过她的老房子度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但她没等到,现在的老房子空空的,更是一片死寂。

      江亦打开灯,强烈的光线让他一时不适应,他把窗子打开,晚风涌进来,总算让这个房间没有那么窒息。

      江亦先去浴室洗了个澡,等他擦着头发,推着行李箱走进那件原本属于他的房间的时候,他愣住了。

      恍惚间好似时间回溯,床上的两个枕头紧挨着,老旧的木桌上摆着两个人的练习册和卷子,高中的课本和复习资料落在一旁。

      江亦走进,翻开卷子看了两眼,那是高中时候他做过的卷子,上面还写着他的名字,他抖着手去翻另一份,而那一份,是属于严予书的。

      两份卷子挨在一起,就像还在一起做练习题,而旁边摆着的是一个小型的太阳捕手,不知从哪里投来的光线,小小的棱镜旁已经折射出了彩色的光。

      这老房子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江亦只以为是自己走之前没有收拾干净,但当他抬头看向墙上的时候,他承认,他骗不了自己了。

      墙上挂着的,是他一起和严予书领奖时拍的照片。

      那时领奖的人很多,但墙上的照片只截取了他们两个人。他们站在一起,穿着校服,脸上的笑容青涩又稚嫩,如果出去背景和校服,还真像结婚领证时候拍的照片。

      江亦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他跌坐在床上,嘴角笑着,眼泪却不禁什么时候已经滴落。

      寂静的房间不断传出抽泣声,江亦凝望着墙上的照片,心里一片苦涩,指甲陷进肉里,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是的。

      他以前搞不懂为什么严予书会选择租一个老房子,一租就是六年,但现在他明白了。

      他不得已舍弃的东西被人捡起来,一点一点地拼出记忆里的模样,在那个别人不以为意的房间里,有人守着他心中的宝藏藏匿了六年。

      他不敢想象,严予书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整理这些东西,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他们一点点摆放好,然后一个人坐在这个房间,等到日落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直到桌上的棱镜折射出五彩的光。

      严予书其实早就想跟他说了,在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晚上,严予书想带他看这些,但是那天他拒绝了。

      那一瞬间就好像心被刀划了一道,不断往外流血,直到死亡才会停止。

      江亦下床想去拿烟,沉重的双腿在看见门口的人的时候,再也没有再往前进一步。

      严予书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蛋糕,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江亦。

      江亦红着眼睛,他深呼吸几下,哑着嗓子开口:“你怎么会来?”

      “你每年生日的时候我都会来。”

      “但是现在你都没有钥匙。”江亦鼻子发酸,“如果今晚我不在,你要怎么办?”

      严予书凝视着他,淡淡开口:“那我就坐在门口,天亮了再走。”

      “严予书你傻啊……”

      江亦骂他,身体无力地蹲下来,他把脸埋在手臂,肩膀不断耸动。他自己为是地分手,却让另一个人在一个满是回忆的地方漫无目的地等了六年。

      在这样的地方,每过一秒都是煎熬。

      他都和严予书说过别来找他,但奈何严予书是个傻子。

      “我只是不相信……”严予书声音发抖,“我眼里的江亦没有这么狠心,他心软得要命,习惯什么都自己扛。”

      “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把我推开,我想问明白,但是他不和我说。我往前一步他就退十步,直到生硬地把我推开,最终不留下一点消息。”

      “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演技不好,他会傻傻地找我在的教学楼,拍毕业照的时候会在一旁偷看。”严予书喉咙一哽,又继续说,“还悄悄偷了我的证件照藏了六年……”

      “我的江亦不擅长撒谎,最简单的一个谎都会漏洞百出……”

      严予书蹲下来,垂眸看着缩在地上的江亦,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地开口:“江亦,你说你没有家了,但我在这个家里等了你六年,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亦的双手在发抖,嘴里用颤抖的声音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心里的肉就好似被刀割掉了一块,江亦每次哭严予书就会心疼,他曾经对江亦说过不要哭了,但是他不在的这几年,江亦又偷偷哭过多少次。

      严予书伸手把江亦搂紧怀里,俯身吻住了他。

      这个吻一点都不温柔,就像是啃食,失而复得的东西换任何人来都会沉不住气。

      江亦很瘦,严予书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抱上床,原本冰冷的身体因为亲吻逐渐变得潮红,江亦双手环住严予书的脖颈,任由他亲吻。

      他寻找了许久的解药,其实在六年前就已经拥有了,现在的他宁愿放纵自己,逐渐沉沦在沙漠里的湖泊直到窒息,或者是坠入火山,任由滚烫的岩浆将自己侵蚀。

      那就是属于他的解药。

      锁骨处传来一阵刺痛,江亦闷哼一声,他听到严予书在他耳边说:“我不要道歉,我要你补偿我。”

      江亦盯着严予书,他的眼睛亮亮的,就像是哭过,又或者是隐忍,明艳得像一汪池水,让人不小心就掉进去。

      他重新吻住严予书,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舐对方的嘴唇。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呼吸滚烫缠绵,安静的房间不断传来闷哼,并着滚烫的呼吸,一齐织成黏腻的网,让人心甘情愿被其缠绕。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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