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开门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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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蕴的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
他是什么角色？
纺织厂谁不知道他是未来厂长准女婿，像是冉文静这样公然给他难堪的，这么多年他都没怎么见过。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江天蕴扬起下巴打量冉文静：“要是按照最初的标准，你们根本没可能和我竞争。现在给你们竞争机会，要是我都上不了起跑线，你们可就得算弃权了。”
“这是谁定的规矩？”肖靳远的声音蓦地响起。
厂里的人自觉地给肖厂长让了条路，肖靳远的脸色不太好看，径自走到江天蕴面前，沉声：“问你呢，谁定的规矩？”
江天蕴磕磕巴巴道：“现在目标不是选最好的机器吗？我也是为了咱们厂好，所以这肯定得至少拉到同一条起跑线上吧……”
肖靳远看向那几台进口工控机，又看向旁边的大学生：“给你们说明书，能不能研究个使用方法来？”
“这……”几人面面相觑，胆大的先开了口：“领导，刚刚江副主任也问了，真不行。这些内容太专业了，我们就算看懂了，很多细节也需要外国专家指导的，和机器也不能百分百对应。”
江天蕴咬牙：“所以我就说啊！这些就需要冉文静他们给指导，不是燕京大学的教授吗？给咱们说说怎么用怎么了！”
“现在给你指导，日后机器跑起来了，出了任何问题你还要人家来指导吗？”肖靳远铁青着脸：“机器价格是国产的五倍，用起来又全是麻烦，小冉同志说你的哪里不对了？”
江天蕴难以置信地抬眼看过去，失声道：“爸，您这啥意思啊？竞争都不让我竞争了吗？”
“按照原计划，你们的机器单独跑一周看看良品率，良品率高于85%就选用。”肖靳远看向冉文静，一锤定音。
“爸，但是我这儿……”
江天蕴还想说什么，肖靳远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他就悻悻然地闭嘴了，满是不甘地看了冉文静一眼，咬牙：“你最好能保证你们的良品率，我们的纺织厂可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这话给你刚刚好。”冉文静毫不客气反唇相讥。
……
冉文静和俞城在纺织厂待了整整一天，将所有工控机都给安装完毕时已经六点多了。
不少技术人员和工人都围在旁边，留学生小柳虽然听不懂，但也跟着认认真真地听着，记了好几页笔记。
冉文静看到挂钟就愣了愣：“不好意思，是不是耽搁你们下班了？”
“没有没有！”技术员乐呵呵地摇头，轻轻拍了拍工控机：“冉老师俞老师，这玩意真能保证良品率啊？啥子原理呦？”
冉文静下意识看向俞城，俞城颔首道：“和计算机一样，通过工业自动化的流程整体控制和监控生产过程，将数据进行采集和处理，并综合分析。尽管目前还做不到全流程实时监控和控制，但是已经足以提升效率和生产品控了。”
这话太专业，技术人员却还是听得很认真，半晌方才感慨：“真神奇啊，这么小一个小盒子，就能管那么多事。俞老师，您要是今天有空，再教教咱们怎么用这个进行监控呗？”
“要不先吃饭？”冉文静提议道。
这年代不比往后，整体都没那么卷，像是这种晚了一个多小时的情况也是相当罕见了。
大家乐呵呵地摆手：“不饿不饿，咱们可都等着这玩意出去扬眉吐气呢。”
“可不是，上回听主任说，那些外国人拿我们品控不行压价，那可是咱们点灯熬油做出来的！”
“得赶紧安上啊，最近还有批货要出口呢。”
“对，我也想看看这东西安上啥样。”
冉文静怔了怔，下意识看向俞城。
俞城的语气显得尤为温和：“今天给大家讲完吧，刚好明天就可以启用了。”
“太好了！”
“谢谢俞老师！”
“该谢谢冉同志，要是没有冉同志带过来这项目，咱们厂可没这个机会。”
“哎，一家人嘛！”
冉文静和俞城在厂里忙活到晚上八点，终于将使用重点都给大伙讲明白了，甚至让大伙上手试运行了一圈，确认没有问题，冉文静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路灯不算亮，冉文静和俞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没来由地笑了。
俞城转头看她：“怎么？”
“很久没这么高兴了。”冉文静笑道。
俞城看着她，眉眼就柔和几分：“纺织厂的大家都很喜欢你。”
冉文静微微一怔：“真的吗？”
“当然。”俞城点了头。
冉文静沉默许久，这才轻轻地笑了：“那真好。”
俞城什么都没问，只是伸手将冉文静的手牵住了，语气寻常：“回去喝点汤，今天吃太晚了，小心伤胃。”
这样家长里短的日常没来由地让人心底熨帖，冉文静怔了怔，收敛了思绪跟着笑了：“好。”
……
纺织厂的项目如火如荼地跑起来了，冉文静连着去了三天，走过路过和她打招呼的人都变多了，众人乐呵呵地从“小冉”叫到“冉老师”，看向冉文静的眼神越来越热忱。
冉文静也是心细，每天记录下来工控机的问题，时不时回去拉一下俞城的外援。
这样一来二去的，俞城和厂里的各位也越来越熟了，尤其是小柳，天天屁颠屁颠跟在俞城身后，拿着个小本记得比学校学生都认真。
第一周的数据统计时，冉文静紧张地坐在厂会议室里，屏住呼吸看向最前排的质检员。
许久，质检员的手都有点抖：“肖厂长。”
他的声音也是抖的。
肖靳远大步向前：“怎么样？”
“百分之九十七。”质检员高声报数。
肖靳远又惊又喜地看向台下的王主任，王主任霍地站了起来：“多少？”
质检员都按不住声线的颤了：“九十七！九十七啊厂长，主任！那些洋佬再也不能拿质量差说事了！”
冉文静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转过头去，刚好撞进俞城含笑的眼底。
“成了。”她轻轻动了动唇。
她的第一个项目，她和俞城合作的第一个项目，开门红了！
“冉老师，俞老师，这个项目多亏你们！”肖靳远大步走了过来，拍了拍俞城的肩，又向冉文静伸出了手。
“这个项目学校提出来，冉老师第一个想到了咱们纺织厂，她是在纺织厂长大的，一直希望给厂里做点什么。”俞城不疾不徐道。
王主任笑了：“是啊，我还记得文静第一次来找我谈这个项目，当时文静就说，一定要将好项目带给我们厂，燕大做出这么好的东西，能让我们不被外国技术卡脖子，这是大好事啊！”
肖靳远的嗓子都有点发哑：“能保证良品率吗？”
“从实践看来，可以。”冉文静应了。
“好。”肖靳远看向王主任：“老王，下周市里的交流会，务必要将燕大工控机的项目报上去，让兄弟企业都参考参考。”
江天蕴闻言，顿时就绷不住了：“爸，这可是咱们的王牌啊！多少人盯着我们的外贸呢，这项目要是推广了……”
“这项目要是推广了，那是我们全行业的利好。现在外国人就指望着技术上碾压我们呢，你知道五倍的成本意味着什么吗？我就问你，换做是进口机器，你能保证这么高的良品率吗？”肖靳远沉声呵斥。
“我知道良品率高，但是咱们一家高，那是优势，大家都高，我们优势在哪儿啊！”江天蕴急了。
“坐下！大家都高，我们国家的出口才有优势。”肖靳远面色凝沉。
江天蕴咬着牙，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颓然地坐下了。
“王主任。”
“明白，这项目肯定是要推广，厂长放心，到时候我和文静一起过去。”王主任应了下来。
“好，出口的事你尽快推，之前的机器也可以退货了。”肖靳远说出这句话时，心情前所未有地放松。
江天蕴没应声，只点了下头，他看向对面和俞城不知说着什么的冉文静，脸色阴晴不定。
从厂里的会议室出去时，江天蕴紧赶慢赶地追上了冉文静和俞城：“哎我说。这项目你引进得真不错啊，我确实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低估你了。”
冉文静一时半会有点猜不透他什么意思，蹙眉看过去。
在她看来，江天蕴从来都不是个善茬，尤其是在他头顶还顶着明晃晃弹幕的情况下：【坏我好事，真是给你脸了】
……挺抽象的，冉文静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谢谢。”
江天蕴想了想，伸手比划了一下：“能单独聊聊吗？项目的事你做主是吧？”
看出他对俞城的顾忌，冉文静笑了下：“我们一起，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那找个僻静地方？”江天蕴道。
冉文静跟着往旁边走了几步，在一颗大榕树下停下了。
江天蕴这才开了口：“有没有兴趣共赢啊？我是负责厂里采购的，之后有什么机器，都走我这渠道呗？”
……这不是二道贩子行为吗？
冉文静面不改色：“你要什么？”
“聪明啊，我看爸和王主任都挺信你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呢日后肯定是要长期管采购这个口的，这东西你们能造出来，将来旁人也能，没什么壁垒。但是如果有我在就不一样了，分我这个数，我保证咱们这合作是长期的。”江天蕴比了个手指。
“一个点？”
“十个。”江天蕴笑得吊儿郎当：“怎么样？拿钱买个长期主顾，不亏吧？”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开门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