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赴春光》湉荔

4、Chapter04

　　“姜师傅昨天和我提过。”
　　“不过，我是问…因为什么原因会来这里？”程宴礼抬眼看她。

　　洛璃愣了一下，没料想到他是这个意思，只低头喝了一口碗里的豆腐脑。
　　“逃婚。”

　　程宴礼明显身形一顿，原本打算去拿勺子的手也只是虚虚的滞在那里，他没想到。洛璃会如此坦诚，原本他只是试探。

　　洛璃看他一副吃惊模样，呵呵的笑了出来。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在逃婚？”

　　程宴礼没回她。手却放了下来。

　　“咱们两个年龄相仿，你应该明白的吧。”
　　“感情婚姻这种事，强求不来，何况是和素不相识的人呢？”
　　洛璃说完又喝了一口面前的豆腐脑，头头是道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怎么不见见？”程宴礼目光在洛璃的脸上像是定住。

　　“见什么？”
　　“哦，你说说见一面看看合不合眼缘？”
　　“你知道的，一件事情如果前面加上了任何点缀便不单纯了。”
　　洛璃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说你应该明白吧。

　　见宴礼不说话，她又解释：“感情要纯粹些，两个人在一起的理由只能是爱。”

　　洛璃说完时，早点已经吃的很干净，她看了看宴礼的碗，倒是像一口没动。
　　“你不爱吃这个？”洛璃小声问。

　　程宴礼这才回过神，“不是，最近胃口有些不好。”

　　“怎么不早说，早知道给你点粥了。”洛璃语气满是歉意，说完便打算起身去帮他买碗粥。

　　程宴礼也随她起身，伸手在她前面虚虚一拦，然后拿出手机扫码付款，速度之快，让洛璃完全未反应过来。

　　“该我请的。”两人返回时，洛璃同他说。

　　“下次。”

　　两人回去各自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往姜栋梁的去处出发。

　　距离不算太远，很快便到。

　　一进门，洛璃便听到屋内有小孩哭闹的声音，她心里疑问，侧过头去看身旁的宴礼，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去年，姜老的女儿离婚了，带着孩子回来的。”程宴礼声音很低，只两人能听到。

　　洛璃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昨日姜老会安排她去宴礼的家去住，原来是因为这个，只是她倒还是第一次知道姜老有女儿，以前未听他提起过，来学艺的那几年也没见他女儿回来看他。

　　程宴礼见洛璃若有所思，便知道她疑问什么。
　　“姜老和他爱人只这一个女儿，只是他这女儿非要去赴汤蹈火的追求爱情。”
　　宴礼告诉洛璃，姜老女儿嫁过去没多久便怀孕了，一开始全都正常，可是渐渐的那女孩便发现，自己的婆婆和丈夫总是会暗地里说她，还会催她生二胎，其实两个人若是感情甜蜜，生二胎也是你情我愿的事，可他们却提出一个让姜芸只觉恶心的要求，那就是将生下的孩子过继给大哥，这事儿在姜芸心里便像一根刺越扎越深，直到有一天两人大吵一架，那男人说，不过是看上她长得漂亮，人还傻，还有更多让人心寒的话，于是姜芸便带着孩子偷偷跑回来了。

　　洛璃心里只觉唏嘘。
　　“那她离婚了吗？”

　　程宴礼摇了摇头。

　　洛璃还打算问些什么，姜栋梁已经从屋内出来，“小洛，来的这么早。”

　　洛璃几步走过去，笑着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

　　姜栋梁哈哈笑了两声，让他们进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小孩哭的声音已经停止，洛璃只觉的屋内一股奶香味道，她猜测那个小孩子估计还是咿咿呀呀学语的月龄。

　　“家里有点乱，坐吧。”姜栋梁指了指沙发。

　　洛璃方才已经看过，其实并不算多乱，都很干净，只是玩具散落不一。

　　“小洛，你想要在这里开一个琉璃烧制工坊？”

　　“是。”

　　“你的事情我不过多地问，只是在这里开一个真正的琉璃工坊不比城市啊。”

　　姜栋梁说的意思，洛璃明白，现下市场里，大多所称作琉璃的工艺品或是器具，都是人造玻璃为原材料，少部分人会用水晶，虽然水晶经高温熔化后，其晶体会产生变化，和玻璃无异，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还是有些不同。

　　而琉璃，过去在古代也只有皇家才可以用，古时候，琉璃的产生也是因为铸造青铜器具时，阴差阳错下产出的东西。

　　洛璃只是觉得，无论原料如何，最应该注重传承的是手艺。

　　“我知道。”
　　“但是这种古法琉璃烧制的技艺应该被传承下去，也应该被更多人所知晓。”

　　姜栋梁听完她说的，只是笑着点点头。
　　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工厂倒是有一处，是我年轻时买下的，不过已经废弃很久，需要你自己花些时间装置。”

　　“那房租？”洛璃自然比较关心钱的问题。

　　“房租你看着给吧，那地方有些偏，但不至于荒无人烟，而且也废弃太久了，需要大改，钱我不着急要，等你真正盈利了再说。”

　　洛璃开心的道了声谢，又说姜老算是股东。

　　从姜老家出来后，洛璃和宴礼边开车前往那所废弃工厂，路程稍远，大概半小时左右才到。

　　洛璃从姜栋梁那里拿了钥匙，两人跟着导航便到了一处空旷地方，周边有些小店，大概是因为快过年的缘故并未开张，而姜栋梁所说的那个工厂则安安静静的屹立在不远处的地方。

　　洛璃在宴礼将车停稳后，下了车，一路小跑着的跑了过去。

　　工厂四周荒草丛生，看得出来已经荒废很久，洛璃拨开那些草，拿出钥匙将锁打开。

　　轻轻一推，嘎吱的刺耳声音便传进耳朵，铁门年老失修，实在是有些破败不堪，一旁的宴礼轻轻敲了敲她的肩，然后将她轻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则上前，用了些力气的将门推开，大门彻底打开，有久积的灰尘朝两人铺洒而来，宴礼用手挡了挡，好在洛璃在他身后，并未吸入太多。

　　洛璃看了一眼厂内装置，才明白姜栋梁说的那句，大改，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要大改的，不大改根本没法看。

　　厂内倒是没什么杂草，只是大概是有流浪猫狗经常来这里栖居的原因，有些杂乱不堪，若不是因为天气冷的原因，恐怕这里只会怪味熏天。

　　洛璃走了一圈，脚下绕过那些不知是什么的脏东西，然后又站回原处，她之前在南城开了一件工作室，只是不像这个这般大，开业不久，员工也没几个，更别提接到多少单了，原本也就是为了让自己多练练手艺，所以也就算不得多正式。

　　真是难为姜老，还以为他自己的这个学生在市里面靠着这门手艺挣得有多多呢。

　　想到这儿，洛璃有点惭愧。

　　“走吧。”洛璃抬眼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什么的宴礼说。

　　“好。”

　　两人从工厂出来后，便开车回了宴礼的家。

　　“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而且之前我来找姜老的时候，不记得他有你这么一位朋友。”

　　“茶庄。”
　　“我并不总在这里，偶尔回来，估计上回你来的时候，是我恰好不在的日子。”宴礼说完，微微侧头，目光在她脸上游移了一会儿，是在确定自己这话有什么漏洞没有。

　　洛璃哦了一声，笑说难怪。

　　宴礼淡淡的嗯了一声，“工厂改造有头绪吗？”

　　“之前来这边的时候倒是因为姜老认识了不少师傅，我想着去找找这些人，工厂修缮估计要费些功夫。”洛璃一早就想好，如何改，也有打算如何宣传，只是要费些时间，可是眼下，她最多的可不就是时间。

　　“要帮忙吗？”宴礼又问。

　　洛璃摇了摇头，“实在是不能再麻烦你了，等我忙完有时间的时候会去看看房子。”
　　“对了，车费和住宿费，你想好是多少了吗？”
　　洛璃说完便去掏手机，打算转账，却又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里，别说是微信，就是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宴礼见她愣在那里，无声的笑了笑，“我手机在那里，你拿出手机扫一扫就好。”

　　洛璃点了点头，拿过来后见有密码锁，“密码是？”

　　“11…11…11…”宴礼读的很慢，若是不仔细听，便以为他是在叫洛璃的小名。

　　洛璃也愣了一会儿，“看来你还挺怕麻烦的。”
　　“我有时候经常设置的密码会被忘掉，所以就会换成六个相同的数字。

　　宴礼没说话，只是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会儿。

　　洛璃点开微信，将宴礼的二维码找了出来，然后用手机扫描，发送了好友请求，便又将手机锁屏放了回去。

　　“等你接受，我就把钱转给你。”

　　已经接近正午，宴礼提议去这边附近的饭店吃饭，他知道一家各方面都很符合洛璃口味的店。

　　洛璃笑说可以，但这次一定要是她请客。

　　于是改了路线，转过一条路，去了不远处的镇子上。
　　饭店外部是有些特色的装饰，洛璃下车后，走上前用手摸了摸，那是一条琉璃烧制而成的月季花，被放在只有一半瓶身的花瓶里，扣在饭店门口的柱子上，颜色淡粉搭配淡绿的叶子，枝干是透明的，一点不俗气，反而有点独特的可爱。

　　洛璃同宴礼并肩而进，正是午饭时间，所以店内人很多，只是洛璃听着倒不全都是本地人。

　　宴礼见她左顾右看，同服务生说完订好的包间名字后，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在洛璃疑问回头时，他便更靠近些。
　　洛璃只觉的耳边一阵热风，痒痒的。

　　“这家烧烤很不错，而且还有些别的特色，很多人慕名来这里打卡。”宴礼的声音虽轻，但却直直的撞进洛璃的耳朵里，她只觉的，像是钟声回荡，久久未能散去……

　　他的声音倒是很好听，洛璃想，平日里正常说话，怎么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