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曲重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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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不大的警车里沉闷的空气好像要将车压成了实体，这让坐在窗边“看风景”的阚承不得不悠悠打开了窗子。
车载窗玻璃下落时发出的“嗡嗡”声格外突兀，将死寂打破的莫名其妙。
阚承将半个脑袋探出窗外，猛地吸了一口气，随即想把头更往外凑，被一旁的刑梓丹拽着后衣角扒拉了回来。
“哎，你干嘛，等着脑袋给撞歪啊。”
阚承将一大半脑袋缩回来，看了看一脸苦大仇深的小男孩，觉着这张娃娃脸长在他脸上有些破费了。
窗外的风灌入车内，让后挡风玻璃发出重物撞击的闷响声。
车内又陷入了熟悉的死寂。
回到警局，在下车的那一刻，全车的人似乎都感觉身心放松——低气压终于散了。
但即将面对的又是他们来历成迷的未来专案组组长。
才出狼窝，有入虎穴，生活十分充实富足……
阚承一走入办公室，就看到周澜懒散的靠在门框上，见他来了，挥了挥手指楼上，示意局长办公室，得到阚队长的一个白眼。
她也不恼，有朝后面的一群同时招了招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会议室，表示马上要开会，自己收拾收拾。
阚承一路走楼梯来到4楼的局长办公室，见门虚掩着，便在门框上敲了敲，随即抬头，与门后的二人对上目光。
办公室里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但两人的肢体语言却截然不同。
在半圆形红木办公桌后的人体工学椅上坐着的长得有些凶但表情严肃的男人显然就是局长，在阚承的目光定格了几秒后，系统果然弹出了“W市公安局局长章国华”的提示。
此时局长两手将文件向对面递去，虽然是个比较放松的姿势，但背脊却挺得笔直，向正对着办公桌对面的男人毕恭毕敬的叙述，或者说着汇报什么。
对面的男人姿态有些闲散的半靠在红木桌上，一身普通的黑色衬衣和笔挺的黑色西装裤，修长又有些清瘦的身材在较为贴身布料的穿搭下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冷白又骨节分明的双手将文件接过，随手翻看着，几缕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瓷白的额头，但睫毛扑闪间能发现，那人的眼睛是一种有些琥珀色的浅黄。
闻声，办公室里两个正在交谈的男人回过头便看到了一脸有些错愕的阚承。
局长将手边一壶还在冒着白烟的茶捧起来喝了一口，向着阚承招了招手，示意进来。
又对对面的男人像给自家孩子介绍相亲对象一样介绍道：“啊，这就是我们W市刑警大队的队长，阚承同志。”他又看向阚承，像过节带孩子走亲戚让孩子叫“叔叔阿姨”一样对阚承道：“这就是上面派下来的，用于帮助你们解决这次的连环杀人案，也就是你们即将组建的专案组的组长曲先生。”
阚承一个白眼差点没当着人家的面翻出来，他一边眉毛挑了挑，将一只手递了出去：“你好，曲组长。”“组长”两个字被他说的一拐三绕，让章局长都不禁皱了皱眉。
对面的男人却似乎没察觉到阚承快写在脸上的“老子不会认你这个队长”，十分自然的将一只手递了出去，嗓音清冷道：“你好，叫我曲重林，以后不用叫我组长。”
在一只手触到对方有些微冷的手时，阚承却突然感觉像有一捧清水温柔的浇灌下来，莫名让他的心绪平平静了下来。
但同时，他又意识到了一件事——为什么这个人在至少被我注视了两分钟的情况下还没有系统提示弹出。
通过这一路对于NPC与剧情的观察，他只能想到一种解释——这个人和自己一样，也是玩家。
他相信，对方也发现了这点。
系统有说过同一个副本有两个甚至多个玩家吗？
或者说，系统也没说过，一个副本里有且只会有一个玩家。
有，只是他还不知道，或者没遇到而已。
如果将思维再次发散，甚至有可能【深渊】里所有的副本都发生于同一个空间。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假设。
如果从系统会自动给予玩家副本中NPC身份，那么玩家借此就可以判断出身边的所有玩家。
人类是一种自古以来的群居性生物，在一个有可能会丧命的“副本世界”里，能遇到与自己一样的人，谁还不是扒拉着就不放了，甚至有可能成立一些大型的组织或者公会，甚至通过使用所谓的“道具”和“技能”在副本世界中制造一些违反常理的事情，甚至引起“原住民”的恐慌。
以阚承在副本里市级刑警大队队长的身份来看，这种消息他是不可能一无所知的。
综上所述，玩家和玩家有概率被分到同一个副本，但概率是多少，甚至是否是随机的，这种消息以阚承一个第一次参与副本的玩家还不得而知。
阚承和对面的那个叫曲重林的男人对上了视线，眼神中的意义并不明晰。
两只手交握两秒之后，是曲重林先松了手，对一旁的局长点了点头道：“消息我在来之前都听说了，具体细节您刚才给的文件里也都有，我这边先不麻烦你了。”
在局长的默许后，身形修长的男人腋下夹着材料，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阚承望着男人离去的黑色背影，不禁皱了皱眉。
这时，办公桌后的局长发话了：“哎，我知道你也不甘心，好好地的队长，被上面空降的人莫名其妙给顶了。我理解，这换谁都不乐意的。但上面办事也有上面人的考量，你呢，就先理解一下，一会下去开会。等案子办完了，我会跟上面说两句的。”一向一本正经的局长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点无奈的神色，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了。
阚承对于“队长”这个名头倒是不甚在意，尽管他生前就是名副其实的队长，死后进入了这么个【深渊】世界，还时不时队长倒是无所谓，但居于人下还是让他略微有些不自在。
顶着一张“人人都欠我一百万”的奔丧脸，阚承悠悠的继着曲重林的路径，到了三楼尽头的会议室。
此时，不大的会议室里人已经差不多满了，含周澜和刑梓丹两个编外人员和自己一众队员，包括这位空降的组长大人，都围坐在长方形的会议桌四周，只有末尾的一个位子还空着，在组长大人旁边的那个——那是专门留给他的。
阚承从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而来的不怀好意……
他顶着奔丧脸，坐到了会议桌旁，将已知的信息，在学校的调查以及众人大致提供的几个猜想，顺便将自己从诗中提取到的有限信息隐晦的夹带在猜想中叙述出来，让大家对事件的了解程度达到统一，末了还十分仪式化的问了一句：“各位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不待有人回话就坐回了座位上。
阚承在讲述的同时，也一直在注意着身旁这位曲重林曲队长的一举一动，却发现人家只是在认真听案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或眼神。
这让阚承不由暗自腹诽。
他自认为不是颜狗，如果是，那他还不如天天对着镜子看自己，在他生前，只有人狗他，还没有被他颜狗过的人。
但在这样一个男人的容貌下，阚承只能默默承认，自己止不住会给予他多一些关注。
曲重林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很自然的投落到文件中的一份——那是唐筱娟的案件资料。
他清清冷冷的开了口：“现在案件的基本所有细节已经在警方的手中，从华扬私立中学的资料我已经大致了解，在会后也会进行整理和复盘。但疑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唐筱娟和华阳私立中学的关系是否仅仅止于其弟弟曾为学校的学生。”，他从手边的水杯中抿了一口水，又道，“从当年学生资料来看，唐筱娟的弟弟唐亚轩，死者袁蒙和死者乔晓惠均为华扬私立中学曾经的就读学生，但据资料显示，唐亚轩所在的那一届并不是袁蒙和乔晓惠那届的，而袁蒙和乔晓惠则在同一个班级就读高一和高二，我可以合理怀疑这个班级的疑点是最大的。”
“如果阚队长的推测正确，这三名死者均与当年的华扬私立中学有关，那么我们推测，唐筱娟和华扬私立中学的关系不仅只于此，甚至于袁蒙和乔晓惠的所在班级有关。因此可以怀疑，在档案室的资料中，唐筱娟所属的这部分资料被人为篡改或者抹除了。”曲重林没有刻意更改对阚承的称呼，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下了结论。
他看了看手腕上一块有些低调的深蓝色手表，道：“今天时间晚了，明天，全队去A市调查，我会联系A市当地警方进行配合，对唐筱娟一案进行第二次立案，并且对“Twins”酒吧和大明路一带进行着重调查，争取找到到唐筱娟的来历，以及她在进入酒吧工作前的经历。
今晚记得自己买好列车票，收拾好东西，明天出差。散会。”
阚承总觉着那句“自己买好车票”是某玩家的恶作剧心理作祟，故意说的，只可惜那位恶作剧玩家表面八方不动，一张冰块脸在你试图反抗前就把你冻得死死的，熔都熔不掉。
等会议室里一干人等都离开之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了阚承和曲重林两个人。
“你是新人。”曲重林先开了口，语句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怎么看出来的？”阚承一只手托着腮，兴味盎然的歪头看着他。
“老玩家不会因为在副本里被人家顶替了队长职务就将部分自我情绪写在脸上，只会根据副本剧情走，适当展露出一点玩家的特征，虽然NPC并不会察觉出什么，但不够入戏，反而有可能找来属于其他玩家的祸端。”曲重林并没有抬起头，只是淡淡答道。
“那你们老玩家一般都怎么过副本啊？”阚承就这话题笑着问道。
谁知曲重林顿了顿，随即只答了两个字：“忘了。”
忘了？
似乎是看出了阚承的疑惑，曲重林又补充道：“在深渊的经历都记得，只是所有的副本经历，全忘了。”
“那你现在……”阚承本来想问“那你现在几层”，但又觉着这可能不大礼貌，问了一半就没问下去。
谁知曲重林知道他要问什么，回答得很干脆：“和你一样，3层。”
看来相同副本中的玩家都处于同一层啊。
但这么一想又不对了：“那你之前是……”
“曾经是17层，掉下去了，不知道原因。”曲重林似乎总能猜到他想问什么，用短短十个字不到的文字量告诉了阚承。
这么把天聊死的交流方式让阚承十分无力，他也不想就这么耗下去，索性道：“那今晚……”
“副本人物都有自己的人设，根据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和身边NPC可以找到人物的基本线索，包括住处，家庭情况，生活背景和时代背景等。”曲重林二话不说给了他想要的解释，这让阚承又说不下去了。
他只能突然用极快的语速打断并发问道：“你平时都这么猜人家问题回答的吗？”
这回曲重林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或思考，随即道：“没有，难得这样。”
随即，他微微抬起头，较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问道：“而且我猜的不对吗？”语调没有什么起伏。
这让阚承莫名窝火。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曲重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