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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不为我知的你 ...

  •   温锦故穿着外套,眼神频频看着睡熟的木从南。
      【林枫:意思是你连楼都不愿意下?】
      温锦故啧了声,这边离不开人。
      【温锦故:你上来不成吗?】

      现在是半夜,这种时候他更害怕,一遍遍检查有没有落下的东西,诸如笔啊,圆规啊的。
      【林枫:我靠,我真的服你了,我没有大半夜去别人家的癖好。】
      【温锦故:我也没有放着男朋友不管,大半夜见其他男人的癖好。】
      【林枫:(中指)几楼。】
      温锦故松口气,走出客厅打开了大灯,顿时整个客厅发着亮。
      【温锦故:看见了吧?】
      温锦故又脱掉外套,随意理了理沙发上的靠枕,接了杯水放到茶几上,然后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探着脑袋往里看。
      饱饱满屋子转悠,也不睡觉。

      “叮铃。”门铃发出清脆响声,温锦故先轻轻关上门,随即脱掉了拖鞋,光脚踩在地上,尽量不发出声音。
      “我中午就找你了,你大半夜来。”温锦故抱着胳膊嘟囔,看着门外一脸不悦的林枫,林枫进来以后关了门。
      “我先看看。”林枫把一大包东西放到沙发上,看着温锦故,没有说话,眼神询问木从南在哪?
      “验货呢?”温锦故自顾自坐到沙发上,没理会林枫。
      “说话真难听。”林枫也坐下,拿起水喝了口,“问什么?”

      温锦故神情立马严肃,打量的看着那一大袋东西。
      “能倒吗?”林枫看出目的,伸出手拿过,塑料袋沙沙作响,安静的午夜里异常清晰。
      “倒吧。”温锦故做着心理准备,现在该担心自己,木从南不会醒。
      木从南带着耳机,里面是白噪音。

      林枫顿了顿,眼神四处看看,然后一大袋东西倒到茶几上。
      温锦故呆愣楞的看着一茶几药盒,全都是白色的,茶几容纳不下,大半滚落到地上,饱饱好奇的过来嗅嗅,踢着一盒越跑越远,温锦故起身捡了回来。

      “十一岁以后他就开始接受心理治疗了,不过这么多药一次也不吃,每次治疗像玩任务,取了药也都放在我哪。”
      温锦故站在客厅,看着手上的药盒。
      [劳拉西泮]
      安眠药。

      “病历呢?”温锦故捏着药盒坐回来,随手再拿起几个看,都是治疗抑郁症,精神分裂的药物。
      “在这。”林枫随手扔了病历本过去,长长的叹口气,倒在沙发里。
      温锦故接过,看着病历本封面上的患者一栏——木从南,疾病——创伤后应激障碍、抑郁症。
      温锦故顿住想翻开的手,抬眼神色痛苦,看着一言不发的林枫。

      “创伤后应激障碍?什么创伤?”
      林枫顿了顿,然后坐直,又压着身子到腿上,一个防备姿态。
      “他刚出生那年,他母亲带着他去自杀未遂,然后他被交给一个保姆带到乡下,野孩子一样长大……四岁……”林枫喃喃,重复四岁这个字眼。

      温锦故低头看着病历本封面,是温椿市第三人民医院,最具权威的精神病院。

      “四岁那年,他母亲第一次去看他,支走保姆以后放了把火,后面,你想的到吧?”
      温锦故想到木从南带着烧伤痕的腿,原来那么小的时候就在身上了,这些年,伤疤随着他长大,也没淡多少。
      四岁,一个小团子,有没有饱饱胖啊?

      “所以,那天要我念的那本故事书才烧成那样的啊?”
      说起这个,林枫从自己包里掏出那个铁盒子,已经洗干净了,半点泥土也没有,或者说,根本就没重新回到土里。
      “上次他吓得要死,以为自己吓到你了,大半夜我又砍树又挖坑,找出来以后就放到我家。”
      温锦故哆哆嗦嗦接过,轻轻打开。

      真的是…真的是他妈妈送给他的?

      上面第一件就是那个密封袋,随后一个铁皮青蛙,几个图画本,没什么其他东西了。
      温锦故轻轻翻开一本图画本,很珍惜的没有半点笔迹,每一页都夹了其他纸,写或者画在上面。
      “今天吃的馒头好硬,咬不动,我的牙掉下来了,很想你妈妈。”很多错别字,但笔触模仿着印刷体,笔画完全不对,更像画上去的,应该是照着书抄的吧?
      温锦故往下翻,果然看见那颗牙齿。
      他居然没勇气看了。

      “为什么?产后抑郁吗?”温锦故合上那个小小的本子,轻轻放回盒子里。
      “兴许吧。”林枫扶着额,原本和木从南约定好瞒一辈子的事情,现在自己在干什么,给外人展示他的伤疤?
      “他…他父亲?”温锦故紧紧攥着铁盒子,指尖传来疼痛,一滴泪砸在上面。
      “可能感情不和?反正不大管。”
      “就因为感情不和?”
      “好像还有原因,但我不知道。”林枫摇摇头,又喝了口水。

      客厅里气氛低沉,时不时有厨房窗户里传进来的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
      “那……”温锦故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场火灾。
      “那天烧的厉害,两层楼全都烧焦,家具一件不剩,木从南是爬出来的,又被他母亲丢回去,来来回回,第五次被保姆看见。”林枫声音颤着,他已经是木从南梦寐以求想成为的大人了,却还没木从南稳重。
      “什么叫丢回去?”
      “就是,吊着血肉模糊的腿,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妈妈一次次抱起自己,然后再把自己扔到火堆里,知道吗?”
      温锦故连听清的勇气都没有,眼泪随着今天流过无数遍的痕迹下落。
      “我真的好佩服他,顺从的死掉多好。”林枫捂着眼,可能也有眼泪吧?

      “创伤指这个吗?”温锦故在祈祷,祈祷到此为止。
      “那以后,他被接回去,虽然没好过多少,他母亲因为那事一病不起。”林枫语气迟疑再迟疑。
      “那,他今天说遗嘱。”温锦故拉下袖子擦了擦眼泪。
      “这个我不知道。”林枫顿了顿,一抹疑虑飘过眉眼,平静的不像正常人,只是手不肯从脸上拿下来,“创伤不是这个,做过治疗,应该是六岁时候被按在椅子上,看自己母亲被小三和私生子活活气死吧?”
      “……”
      温锦故闭上眼,刚刚林枫说的话真的好小众,小众到他听不清,听不懂。

      温锦故高估自己,他完全承受不了,完全承受不了。

      “你在编故事吗?”
      “我闲的没事干吗?”

      两人又沉默,只有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林枫后悔,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温锦故也后悔,为什么要叫林枫来这里。

      “他姐姐呢?”温锦故再发问,亲缘的纽带应该强大吧?
      温锦故又想起木从北的诋毁,强大个屁,他又摇摇头,表示不需要这个问题。
      “奶奶呢?奶奶也不管吗?”
      “他母亲为了他父亲和家里决裂,所以他奶奶也就是他姥姥在他母亲去世好久以后才来。”
      “好迟。”温锦故仰起头靠在沙发上,眼泪又顺着太阳穴滑下,流进他的头发里。

      “他自残?”林枫声音从手心里传出来。
      “嗯,很深,到处都是,今天他全都撕开了,流了好多血。”温锦故抹着泪,声音尽可能清晰正常,“可能还不止。”
      林枫闻言抬头看他,看温锦故指着脖子,慢慢挪着,像在确定位置,最后停在动脉的地方。

      “那个……我知道。”林枫点点头,抱着自己的膝盖。
      温锦故抬头看他,眼圈已经猩红。
      “知道章矩校吗?”
      “不知道。”
      “反正,他拿钢笔捅了自己,才从那个鬼地方出来,然后马不停蹄的上高中。”
      “你也叫鬼地方啊?”
      “哈哈。”林枫轻蔑的笑几声,然后站起身,桌上的药盒被他一个个收进塑料袋里。
      “你什么也不问我,浪费我的时间,我走了,你们好好的吧。”

      林枫开门出去,温锦故还呆着,静静看面前的铁盒子。
      他又打开了。

      “今天去河里了,村里的小孩不和我一起,但我洗了个澡,有小鱼。”
      温锦故又合上,颤着身子放好,头埋在自己膝盖里,肩膀起起伏伏。

      好久,温锦故藏好木从南的宝贝,关了灯,轻轻躺在他身边,一吻落在他的唇角。

      “醒了吗?”
      温锦故感受到怀里人的动作,立马清醒,看着木从南。
      “我……”他哑着嗓子,疼痛伴随着血腥味传到口腔,发不出声音。
      “是不是发炎了?”温锦故捂住他的眼睛,抬手开灯,“张嘴我看看?”
      木从南闻言张开,温锦故往里看,一片暗红,发炎了。
      “有一点,吃个消炎药吧,好不好?”温锦故捧着木从南的脸,亲一下他的额头。
      木从南点点头,疼得很,带着耳道里发痒。
      温锦故起身去拿药。

      “给。”温锦故把胶囊递到木从南手里,轻轻吹着热水,直到温度降下来,慢慢放到木从南手心里,“小心烫。”
      木从南接过,一口服下,热水滑过喉咙的感觉很好受,他忍不住喝完一杯。
      “再喝一点?”温锦故看他喝完,眉眼带着欣喜问道。
      木从南却摇摇头,重新躺进被子里。
      温锦故看着手里的玻璃杯,起身走到了房间外面,木从南侧着耳朵听,外面是各种玻璃制品的叮叮当当声,随后温锦故进来。
      温锦故看他没睡着,试探着看他,木从南又侧过身,细细嗅着被子上的味道。
      “昨天睡了好久,”温锦故也不生气,慢慢顺着木从南脑袋后面的头发,然后折好那件睡衣的帽子,“也快天亮了,我去做早饭,想吃什么呀?”
      木从南转头看他,得到一个甜美的笑容。
      “我去啦,再睡一会儿或者起来都可以,你手机在床头,我的也放这,密码我取了。”
      温锦故起身走出去,木从南坐起身,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温锦故动作麻利,很快煮好一锅牛肉羹,包了包子,随后摘下围裙走进房间,看着木从南发呆。
      “吃饭好不好?”
      木从南嗓子好多了,可以说话,只是声音小。
      “好,那就先去刷牙洗脸。”温锦故拉开被子,把拖鞋放到地上,轻轻扶着木从南站起,然后靠在卫生间门口看他洗漱。
      “我要上厕所。”木从南吐出嘴里的泡沫,带着丝丝血丝,他打开手龙头冲掉。
      “哦。”温锦故闻言转身,头低着,“我不看,你上吧。”
      “我不想开着门。”木从南没有看他或者妥协的动作,轻轻冲干净牙刷上的泡沫。
      “好。”温锦故轻轻关上,还是没离开太远,往外挪了几步靠墙蹲着。

      木从南上完出来,看见温锦故的脑袋,伸手摸了一把。
      “好了,吃饭吧?”温锦故看他没事,立马开心,双手按着木从南搭在自己头上的手站起。
      “我昨天就备好菜了,今天早上熬了三个钟头,我保证现在味道最好。”温锦故盛着羹,看着奶白浓厚,被淀粉勾芡过的羹体,冒出阵阵带着香气的蒸汽,在精致的白瓷碗里看着更加好吃。
      木从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味蕾被浓厚的气息裹紧,不用特意嚼,里面软嫩的牛肉块碰到舌尖就化,好吃的他不自知的点点头。
      “嘿嘿。”温锦故笑笑,夹起个包子放进木从南碗里,看他只是双手捧着瓷碗吃羹,觉得自己多做了些的决定正确。

      木从南喝完一碗,温锦故晾好的另一碗就递到手上,他喝了好多。
      “喜欢吗?喜欢我就记进我的菜谱了。”温锦故支着下巴,看见木从南露出的袖口,里面的绷带有些发红,不过已经干涸了。
      “嗯,喜欢。”木从南点点头,给以回应。
      “一会儿我给你换换绷带吧?”
      温锦故低头看着汤碗,已经见底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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