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天快乐了吗》今又雨

3、3

　　“呃……”云沛语塞。

　　宗冽侧过身，正对她，问：“瞧半天瞧出什么名堂没有？”

　　云沛又笑：“殿下神仪明秀，剑眉星目，气度非凡。是有福之人的长相。来日定有大作为。”

　　“你还会看相？”
　　“看过些书。”云沛在图书馆看过几本风水古籍，具体的记不清，只能生搬硬套些玄学的词，反正他这种深宫里长大的人不懂这些，应该能糊弄过去。看相是假，刺探消息是真。她伸手去拉宗冽的手，说要给他看手相。

　　宗冽震惊，身子微侧避开。

　　“怎么了？”

　　“也罢。看看吧。”他伸出左手，藏在桌下的右手再次按上腰间的佩刀，盯着她的冷眸染上几分锐利。

　　董桃如今位列六妃也不能改变她王府婢女的出身，她对主仆尊卑很敏感，选进恒福宫的人经管事嬷嬷调教，个个规矩得像假人。
　　云沛是董桃亲自挑选的侍读，自是看重她知书懂礼的官家小姐气质。
　　刚入宫时，宗冽好像见过一次，她娴静少语，一心只读圣贤书。

　　前阵子陇西知府抓了个敌国奸细，那奸细外貌行为竟然和府衙通判一模一样。各省紧急内查，又揪出两三个顶替进来的敌国奸细。
　　省府能进奸细，那宫中是不是也可以？
　　侍读逢年过节要回家，路上有许多机会可换人。侍读都是孩童，极少被怀疑。

　　宗冽疑心四起，抬眸端详她，企图从躲闪的眼神里分析出什么。

　　云沛指尖沿着他掌心纹路轻划，无论是事业线还是生命线皆分叉众多，他这一生难免坎坷蹉跎，她勉强拣好处说：“生命线清晰深刻，如劲草坚韧顽强，相信殿下日后定能逢凶化吉，福寿延年。”

　　“逢凶？”

　　“臣女才疏学浅，手相只能看个大方向。若殿下遇上什么难事，不妨告诉我，让我为你算上一卦。”

　　从前来送东西的宫人放下东西就走，一刻也不在这多待。云沛话里有话的态度让他疑心更重，笃定她不是敌国密探，也是母亲遣来试探他的。

　　宗冽一言不发，握刀柄的手又紧了紧。

　　云沛瞧见他脑袋顶——

　　【野心值+1】

　　她这是说了什么？
　　他怎么莫名其妙就加上数了？

　　云沛后退一步：“其实……我不懂看相。只因宫人们说殿下见惯战场厮杀是铁血的心肠，见谁都冷冰冰。可我觉得皇子细腻心善，不常回宫，却记得宫内服侍，为他们想好了去处。佑安说常看殿下独自在揽月阁饮酒。今日见皇子亦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臣女自知人微言轻帮不上忙，想着若能编些吉祥话让殿下宽宽心也是好的吧。”

　　“若是冲撞了……”

　　“无碍。”宗冽按在刀柄的手松开些，脸朝向炭炉，不再盯着她，“天晚了，姑娘若是缓过劲就快些回去。”
　　“是。”
　　“殿下可有话要我转告娘娘？”
　　“没有。”
　　“那我先……”

　　“等等。”宗冽叫住她，掏出一颗宝石，放在云沛掌心，“圣上念我稽查奸细有功，赏赐给我的。波斯宝石对我无用，不如赠予姑娘做个饰物。”

　　“这……”

　　“不喜欢就丢了。”

　　这么值钱的东西竟然要丢！简直暴殄天物！再者，丢弃御赐之物，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他不惜命，她还惜命呢。

　　云沛谢恩收好。

　　“殿下！那帮狗奴才真是不把咱们放眼里，供给的都是什么陈年烂炭……”急促的脚步声伴随口无遮拦的谩骂，狂风般横冲进殿。

　　宗冽怒视一眼，攥着拳在桌面敲了敲。

　　侍卫牧良骏登时失了声，恭敬站在一旁。

　　云沛问：“出什么事了？”

　　牧良骏眼瞧宗冽，低下头去，贴在身侧的手摆了摆，示意云沛不要问，又暗指宗冽，意思主子不让说。

　　牧良骏是宗冽的侍读，比云沛早几年进宫。侍读们每年有一个月要集中在文康宫跟教习嬷嬷学习宫廷礼仪、汇报各自侍奉的皇子公主读书情况。
　　两人算熟识。

　　此云沛非彼云沛，她只知道牧良骏是宗冽的侍卫，瞧不明白那些暗示，眯着眼细瞧，越瞧越迷茫。

　　宗冽浅咳：“当我的面打暗语？”

　　牧良骏撇嘴：“属下不敢。”

　　云沛猜出一二，两手捧着宝石要还给宗冽：“宫中使钱的地方多，这宝石还是皇子自己留着吧。”

　　“有心苛待你的人怎么贿赂都无用。”宗冽没收，手指动了动，“替我送云姑娘回去。”

　　“是。”牧良骏领命。

　　*

　　深夜。

　　云沛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云府自在，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宫里的日子真难熬，妃嫔娘娘、皇子、公主，个个都惹不起，她还得偷偷打探消息，整日算计得她头疼。

　　今日同宗冽说了好多话，闭上眼，全是他那张冷傲的脸。他靴后跟有暗刀，手上的戒指侧面都是利刃，全身处处是机关，言语间也防备心极重，要除掉这样的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摸了摸下巴继续想。

　　宗冽看着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或许不用走到暗杀这步？

　　等等。

　　暗杀？
　　南夏朝？

　　两者一联系，云沛想到最近在同学间爆火的一个手游《我在南夏当刺客》，游戏任务就是要除掉反叛的皇子，扶太子上位。每一局皇子的数值都是随机的，所以要除掉的对象也不同。

　　她不会是穿到游戏里来了吧。

　　比起穿到哪里，云沛更关心现代的她怎么样了？她要是像个植物人般躺在病床上那得花多少钱啊？！以欣姐姐肯定吓坏了吧！

　　她问系统：“我在这里死掉是不是会回到刚开局的时间？就是云沛摔下楼梯的时间？”

　　系统答：“是。”

　　既然次数是无限的，那她可以反复试。

　　系统读到她的想法，提示道：“每一次重启，任务都会变难。”

　　云沛倒吸凉气：“我要是完不成任务呢？”

　　系统说：“无限循环。”

　　云沛望着昏暗的天，陷入深深绝望。

　　无限……循环……

　　无论是孤儿院还是沈以欣都没有那么多钱支撑她无限期躺在医院，如果完不成任务，她只有死路一条。

　　要她死还是要宗冽死？
　　当然是让宗冽死。

　　何况这可能只是个游戏，宗冽不过是一堆数据而已。

　　—

　　次日，少师告病，课程取消，佑安吵着要去御花园放风筝。

　　董桃不许，让她在房内抄书经。

　　佑安两手背在身后，边踱步边在院里背：“我都会背了呢！”

　　董桃指琴房：“那就去练琴，练女红，练什么都行，就是不许你去放风筝去玩。”

　　“娘，你怎么这样！”佑安撅着嘴，杏眼溜圆，委屈极了，谁瞧谁怜。

　　董桃却冷着脸，言语间夹带几分训责：“中秋宴上姐姐们出口成诗，你呢？同是先生教的，不觉得羞愧吗？”

　　“娘……”佑安声音渐小，头也低下去，手指绞着衣角嘟哝，“那我年纪小嘛。”

　　瑞珠拿着珍宝册来报：“这是孝阳公主出嫁礼单，请娘娘过目。”

　　“时间真快，孝阳都十七了。”董桃拿过册子，刚翻开，神色忽变，浓雾般散不开的哀愁萦绕在眸底，有波光隐动，“若是定宁在……”

　　她声线轻颤，再说不下去，也看不下去，合上册子，仰头，手指抹面，拂去泪珠。

　　“你与芳嬷嬷再核对一遍就送去景祥宫吧。”

　　“是。娘娘。”

　　往事难追，董桃眼波温柔，看向佑安的眼神多了些许慈爱。

　　佑安自小养在她身边，她扶她走路，教她说话……
　　脚上的绣鞋都是她亲手缝的。
　　以后嫁得近还能时常进宫瞧瞧她，若是远嫁……她不敢想。不会的。她就是豁出命去都不会让佑安远嫁。

　　佑安在她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只要功课没落下，多玩一会又如何。但今日她得去景祥宫与良妃议事，不放心让丫鬟带她去御花园。

　　董桃说：“今日就让你休一天。”

　　“好耶！”佑安乐得要跳起来。

　　“先别乐。”董桃为她整理衣襟，仔细戴好围脖，“天太冷，今日也无风，别去御花园找罪受，容易着凉。找几个新来的小宫女陪着，在院里跳花绳玩吧。”

　　“瑞珠同我去景祥宫送礼单。芳草留下。”她再三叮嘱，“别让佑安在外头待太久。”

　　*

　　佑安挑什么玩，宫女们都让着她捧着她。
　　不过半个时辰，宫内的东西真是玩够了，佑安觉着没意思，又闹着要去御花园，芳草拿点心哄，说好话劝。

　　云沛也跟着头疼。

　　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云沛俯身，低声耳语：“我知道个好去处，娘娘不会阻止你去，公主还能听些宫外的奇闻异事。”

　　“去哪？”佑安瞬间不吵不闹了，乖巧地搂着她胳膊。

　　“佑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