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之情，兰之心（霹雳）》仲心宛琴

9、魂梦渺

　　沿街店铺林立，各式各样的小玩意都有，让人目不暇接。悦兰芳兴致勃勃地拉着经天子四处游逛，看到有趣的好吃的，便直接拿了塞在经天子怀中，留得后面穿云豹一路付账，而经天子手里的东西越堆越多，几乎成了一座小山。
　　经天子其实兴致也颇高，但是眼看着东西越来越多，他双手抱着，着实吃力，加上因为他腾不出手来，悦兰芳得以一边吃他豆腐，一边拿点心往他嘴里喂。
　　“当我是养的宠物拉出来溜么！”经天子眉毛一挑，终于忍不住爆发，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扔在悦兰芳手里，转脸，“你几岁呀，自己拿着玩吧！”
　　悦兰芳没来得及接住，撒了一地，他也不恼，依旧闲闲地笑着：“哎呀，二弟不喜欢？”
　　“哼！”经天子懒得理他，转身，正好看到有个货郎，坐在一辆全是乐器的小车前，一面拉二胡一面招揽生意。经天子觉得好奇，便自顾挤了过去。
　　悦兰芳微微一笑，低声道：“穿云豹，这些东西一样也不许少，打烂的弄脏的，汝现在回头再去补一份。”
　　穿云豹万年不变的面瘫脸，终于微微抽动：“大公子……”
　　“吾可是有过目不忘之能的。”带着几分得意，悦兰芳丢下几乎石化的穿云豹，跟上了经天子，“二弟，看中什么了？”
　　经天子正在仔细验看那些乐器，街边小贩，也没什么特别好的货色，比之汗青编收藏那些古物名器，不知差了多少。
　　“这个多少钱？”经天子捡起一支笛子，问道。
　　“十五文钱。”
　　悦兰芳凑过来看看：“二弟，汝喜欢笛子，回头兄长送汝一支，上回南海那边送来的白玉笛，比这可好多了。”
　　经天子横他一眼，继续把玩笛子，竹子做的笛身，打磨得十分光滑，虽是乡野之物，却也十分精巧。
　　“付钱。”经天子淡淡丢下一句，握着笛子就走。
　　“二……”
　　“十五文钱。”
　　悦兰芳刚想追上去，那贩卖乐器的货郎却拦住了他，刚才穿云豹被他支去重新买一份小玩意，这会儿他堂堂汗青编大公子，却连十五个铜板也付不出来。
　　“这真是……唉……”悦兰芳扇遮俊颜，眸中浅浅的笑意，却晕开丝丝的寒冷。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等来穿云豹付钱的悦兰芳，笑意吟吟地拍了拍已经计划一千零八种方式逃跑的驭武宫第一勇士的肩膀：“阿豹……”
　　“大公子您还是叫我穿云豹吧！”穿云豹迅速退后，如果不是手里都是东西，他一定已经祭起末日刀了。
　　悦兰芳嘴角一勾，扇舞飞旋：“回去吧，二弟在等吾们。”这笔账，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穿云豹突然很后悔出来趟这浑水，所以说，师尊根本是故意的！
　　回到船上，经天子果然已经先一步回来了，慢悠悠地扇着扇子，手中仍是把玩那支竹笛。
　　“二弟！”悦兰芳跳上船，一下子将经天子勾入怀中，“为何不等吾。”
　　经天子用扇子拍开腰上不老实的手：“开船吧，这里太吵了。”
　　“穿云豹。”
　　………………
　　穿云豹收拾好手头的东西，偷偷望向船头，那兄弟二人站在徐徐风中，一红一金的身影相依相偎，此时此刻，竟颇有几分名画般的和谐静谧。
　　悦兰芳轻轻巧巧地挑着经天子的发丝，看他一直把玩竹笛，也终于生出了好奇：“二弟，为何汝对这支竹笛如此在意？”
　　“我很久没吹了。”经天子忽然叹道，“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悦兰芳眼神一变，凑近了经天子的耳畔，喁喁而语：“二弟，汝坏。”
　　经天子微怔，“少恶心，你那日折了我的笛子，我还没找你算账！”
　　这下子，倒是轮到悦兰芳怔住了。
　　年幼时，悦兰芳学琴，别扭的经天子偏偏不愿与他相同，硬是要学笛子。听得悦兰芳弹琴，经天子便硬要换个不相称的曲子吹，生生破坏音韵，并且乐此不疲。
　　那日初夏，悦兰芳心中烦闷，便在自己院中抚琴，琴声清越，旷人心脾。突然之间，一阵肃杀之声传入，笛声幽咽，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经天子吹笛而入，挑衅地望着悦兰芳，颇为得意。
　　悦兰芳本就心烦意乱，被笛声一冲，更是难捱，当下也起了意气之争，手中琴弦乱拨，一阵金越之声，反击经天子的笛声。
　　两人的音律造诣原本旗鼓相当，但是悦兰芳精研琴艺，而经天子根本就是为了赌气而学笛，不多时，经天子的笛声便败下阵来，几次欲续，均被打断，他一怒之下提气再吹，却被悦兰芳的琴声一冲，猛地一口气呛住，咳了好一阵，脸色通红。
　　悦兰芳见不慎伤到经天子，也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探问，经天子握着笛子又咳又打的，搅得悦兰芳烦乱，一下子夺过笛子，“啪”地一声折成两段。
　　“你！”经天子气上心头，咳得更厉害，怒火染红的双颊，让悦兰芳看在眼中，心痒难耐，一下子将人打横抱起，冲入房中。
　　于是，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你！你怎么就记得那事！”终于想起前事的经天子，脸红到了脖子根，一扇子拍向悦兰芳的俊脸，“尾巴向下的！”
　　“第一次，吾怎么可能忘却？”悦兰芳抓住经天子的扇子，笑得真有些像登徒子。“二弟骂吾是狼？”
　　“垂尾是狼，”经天子别过脸，红红的脸颊分外动人，“难不成你尾巴上翘？”
　　“吾没尾巴。”悦兰芳掰过经天子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非，非礼勿视！
　　穿云豹立刻背过身去，江风飒飒，驭武宫第一武士，很悲剧！
　　缠绵缭绕的气息，搅得经天子意乱情迷，失去了原本的骄傲与坚持，只是沉湎在悦兰芳的吻中，情不知所始，情不知所终。
　　悦兰芳真的有这种能力，东陵少主也好，千岁兰也好，他一笑，羽扇轻挑，一切都如同命定的结局，无法抗拒，无法逃脱，即使是他经天子，也无力……
　　不！
　　经天子蓦然惊醒，猛然别过脸，终止了这极尽温柔与感情的一吻。
　　一线银丝从悦兰芳的唇中牵连经天子的舌尖，暧昧的情愫，幽幽扰乱着兄弟两人的心。经天子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内心的躁动，而悦兰芳不愿放手，又要再吻。
　　“别。”经天子的声音，已失了平时那种气质，有些沙哑，“够了。”
　　悦兰芳也不勉强，握住经天子的手，正好触到他手中的笛子，一阵粗糙的手感，让他微微挑起了眉：“这笛子？”
　　“我做了些修饰。”经天子略带得意，将笛子交到悦兰芳手中，“这块玉是当年你送的，用来做坠儿还挺好看的。”
　　笛子上系了上好丝线，白玉无瑕，笛尾的刻字正是刚才粗糙手感的由来。“钟情？”
　　“情之所钟。”
　　悦兰芳忽然一阵心悸，心疼地看着经天子，拂过他金色的发丝：“二弟……”
　　“好久没吹了。”经天子不自然地夺过笛子，掩饰着他的慌乱。“你想听什么？”
　　“随汝。”
　　经天子思忖片刻，便拿笛子吹奏起来。
　　悦兰芳抱着经天子，眼神都有些迷离起来。
　　江清月明，笛声悠悠，魂梦渺。

　　那笛子就是定风愁那把~~\(≧▽≦)/~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