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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地牢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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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澍是被冻醒的。
冷,太冷了,他想抱抱自己,一用力,才发现自己被锁链吊着膀子。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打了个哆嗦,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右手边的远处有米粒大小的一丝光亮,那大概就是能出去的地方。
他似乎被关在了一处地牢里,身体浸没在冰冷的水中,水是流动的,还有鱼虾来回啄咬他的裤管。
这是哪里?
他怎么到了这里?
是谁把他吊起来的?
又准备对他做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真的很冷,冷到骨头都在刺啦啦的疼。
他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思考着脱身的法子。
想了半天,他都只有一条路可走——饿死,或者冷死。
算了,反正都是要死的,认命吧,这无聊的一生是该早点结束了。
希望对方给他个痛快。
还有,别碰他的头发。
*
苍家庄园西角是一排紧密型的三层联排小别墅。
从这里可以看到庄园的主体建筑,以及东南方位那座巨大的古堡。
阿莫他们被安顿在了这里。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不知道阿澍去哪儿了。
在管家离开前,性子急躁的阿莫再次拉住了他的手,祈求道:“求你了管家,你不要伤害阿澍,他平时很安静很懂事的,他要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你可以告诉他,他会改的。”
朱祟冷着脸甩开了阿莫,将他们三个的血液和基因检测报告扔在了地上。
要不是为了把这个阿澍带回来,他才不会捎带上这三个累赘掩人耳目。
现在他都决定让三少爷弄死阿澍了,自然也不会再给这三个人好脸色。
更何况,他们根本不符合血奴的筛选标准,全都是废物。
尤其是这个阿莫,居然是个天生的侏儒,生长激素水平极其低下,难怪这么矮!
雄性激素也低得可怕,虽然他19岁了,但他这个年龄该发育的东西应该还是个绿豆大的残次品。
真是见鬼了,怎么让他遇到这么差劲的孩子,晦气。
于是朱祟不耐烦的冲这里管事的老王招了招手:“这三个你领过去调.教调.教,现在开始,他们是西区的杂役,归你管了。”
老王是个老好人,赶紧笑眯眯的过来,把这三个孩子领走。
可怜阿莫,还以为自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一眨眼就沦为了杂役。
不过大户人家的杂役也不算差了,好过在福利院吃不饱饭。
他想了想,还是冲了出去,要问清楚阿澍去哪儿了。
话一出口,就收获了朱祟的一个眼刀子,阿莫脖子一缩,怂了。
等朱祟走了,老王才好心安慰道:“别问了,你那个朋友应该是没了。”
“没了?”阿莫愣住了,这不可能!
老王叹了口气,也不是第一次了,要是有血奴不听话,肯定就没了。
阿莫不信,说什么也不信,可是这个庄园这么大,他得从哪儿找起呢?
正纳闷儿呢,他的胃部忽然涌上一阵血腥味儿,随着一阵抽搐的袭来,一股电流从胃部射出,击中了心脏,瞬间在全身蔓延开来。
他捂着心脏,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眨眼的功夫,没事了。
他把嘴里的血腥味儿咽下,抬腿又想去追朱祟,却叫阿蒙赶紧拦住了。
阿蒙已经捡起了地上的报告,他指了指上面被红色标记的部分,摇了摇头。
阿莫回头一看,愣住了。
报告写得太过详细,臊得他满脸通红,一把将它撕了个粉碎。
阿蒙叹了口气,怪不得阿莫每次上厕所都要挑没人的时候,原来是个天残,怕被人看见了嘲笑他小。
还得天天装出一副活力满满的乐天派,真可怜。
他搓了搓阿莫的脑袋:“放心,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
“别说了!”阿莫哭着蹲在了地上,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老王也叹了口气,劝道:“走吧,带你们去杂役宿舍。”
安顿下来后,憋了一路的阿莫赶紧去上了个厕所。
抱着独眼小熊的男孩静静的跟了过去,回来后悄悄告诉阿蒙:“我看见了,真的只有小拇指头那么大。”
“嘘——阿豪你记着,以后都不要再提了。”要是让阿莫知道就不好了。
他们三个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是要团结一下的。
厕所里,阿莫因为过于震惊,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
是的,他是个天残,可是仔细一看,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可能是因为角落的光线太差,他看走眼了?
总觉得好像大了一点,还冒了点须须?
正纳闷儿呢,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只手狠狠捏了一把他的心脏,他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闷哼,随即猛地抬头,看向了庄园东北角的方向。
是阿澍在那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他赶紧整理好衣服,顾不上洗手,回去叫上阿蒙和阿豪,要去找阿澍。
阿蒙和阿豪不想自找苦头,拒绝了他。
最终阿莫一个人硬着头皮,往东北方向跑去。
*
书房里,苍珝在假模假式的练习书法。
古蓝星的字很奇怪,横平竖直,撇短捺长,都很有讲究,不像他们迦籁星,文字都是各种符号拼凑的,相对好记一些。
他握着毛笔,思考着杀字的最后一捺要不要再长一点,就在这时,小町过来敲门:“三少爷,二夫人说有个血奴不听话,让你去帮忙揍一顿。”
嗯?有情况!
这是苍珝跟苍家二儿媳崔悦之间的暗号。
不过他俩平时都是夜里联系的,没想到这会儿才中午她会突然找他。
他放下毛笔,准备过去看看。
出门时还不忘问了一声:“尸体呢?”
“朱管家正在处理。”小町毕恭毕敬,低头哈腰,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被处理的。
三少爷太冷血无情了,他得小心自己的狗命。
苍珝很满意,径直往庄园南边的独栋别墅走去。
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成为迦籁星的沃土了。
因为他和谭家大儿子谭日炀的婚礼就在下个月。
以苍家和谭家在古蓝星的名望和地位,到时候各届名流贵族都会来喝喜酒。
他已经部署好了一切,就等着把喜事办成丧事,将古蓝星的统治者们一网打尽。
到时候古蓝星的普通百姓能有什么能力反抗?
没有!
只能由着他们随意入侵防空系统,释放毒素。
那时他就是迦籁星开疆拓土最大的功臣,没有之一!
他将踩着失败者的垒垒骸骨,登上属于他的荣耀巅峰,成为至高无上的主宰!
光是想想就让他兽血沸腾!
以至于他没有看到身后不远处,有个小矮子嗖的一下从西边蹿去了东边,直奔东北角去了。
崔悦年纪不大,今年也就三十九岁,她是大夫人荣欣的表妹,当初表姐妹两个嫁给了一对亲兄弟,可是轰动一时的热门话题。
没想到她嫁过来之后没两天就守了活寡。
好在她男人新婚当天播种成功,所以不久后她生下了个女儿,叫苍瑶。
苍瑶性格活泼,热爱交际,白天一般都不在家,不是在山下吴家跟姐妹淘疯玩,就是在其他的哪个大户家串门儿。
总之,这会儿独栋别墅里头除了佣人就只有崔悦和她偷偷养着的男宠了,根本不需要什么血奴,那是养给苍瑶用的。
苍珝一过来就蹙起了眉头,冷着脸道:“出什么事了,不能等晚上?”
“你以为我愿意兴头上被你的破事打断?”崔悦也不高兴,她正跟男宠腻歪呢,中途被叫停,她找谁说理去。
她斜了苍珝一眼,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这态度哪里像是对待晚辈,更像是对待同伙。
苍珝沉默的跟去了书房,崔悦把一张基因检测报告拍在了桌子上。
“他没死!”崔悦点了一根烟,坐下后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吐圈圈。
苍珝一把接过报告单,瞳孔地震:“这不可能!”
崔悦敲了敲烟灰,又吸了一口,反手把报告夺了回来:“怎么不冲我发火了?现在还觉得我出卖色相勾引一个小小的技术员可耻吗?你大姐要是知道我策反了她手底下的人,偷偷修改了仪器的程序,她非得弄死我不可!”
“她不会知道!”苍珝斩钉截铁,因为技术员已经诈死金蝉脱壳了,那人就是崔悦偷养的男宠。
崔悦冷哼一声:“当初我就说了,一定要找个人跟着确认一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结果呢?没人听我的!现在好了,最大的威胁居然还活着,而且还被朱管家找到了!见过他的医护都说他像我表姐,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苍珝不知道。
当初他也只是个婴儿,这事要找负责替换孩子的上一任间谍问责。
可是那个畜牲已经回迦籁星了!
他需要等十五月圆的晚上才能跟母星联络,现在只能随机应变。
思考片刻,他毫不犹豫的说道:“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还有,把医护全部控制起来!”
“还用你说?全都关起来了,省得她们到处乱说!到底杀不杀他你可得想好了,我是无所谓的,反正那谁已经给我落实了迦籁星的星籍,我随时可以金蝉脱壳走人。”崔悦是个老烟枪,说话间已经换了第二根。
苍珝把她的烟直接夺了:“行了,赶紧去爷爷那里,别让他找我。”
老爷子天天中午都要找他背家训,不胜其烦。
要不是为了把古蓝星的世家大族都骗过来,他才懒得天天去演戏。
崔悦无奈,只得辛苦她的耳朵了,也不知道老爷子会喋喋不休的念叨多久。
算了,她没这个耐心,还是带上她那死鬼丈夫的照片,去卖卖惨吧。
这样老爷子就没时间训她了。
*
苍珝离开南墅后,准备问朱祟要人。
朱祟正在指挥仆人伪造死亡现场,死去的血奴是个成年男性,棕红色的头发,手指甲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沾了一层黏糊糊的金色膏状物体。
他狐疑的问道:“这人手上什么东西?”
“不知道,好像是什么膏药。”仆人甲摇头。
仆人乙倒是见过类似的,不过那是红色的,于是他试探着回答道:“好像是染发剂。”
“染发剂?哪儿的?”管家可没见过这玩意儿,想来跟血奴的死有点关联。
于是他拍了张照片,准备研究一下。
毕竟,虽然他愿意帮三少爷擦屁股,但却不想被家主质疑他的能力。
家主一去多年,杳无音讯,但他依然会把家里的事情记下来,等家主回来查阅。
正忙着,电话进来了。
苍珝不客气的问道:“老朱,你带回来的金毛呢?”
“在地牢里关着呢。”管家赶紧回话,谁叫这位是少主呢,家里其他的少爷小姐可不敢拿这种兴师问罪的口吻跟他说话。
苍珝挑眉,一言不发,回到卧室开了密码箱,拿出多年没用过的手.枪,转身往东北角走去。
同一时间,躲在二楼卧室的苍璇忽然站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心好慌心好乱。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了一样。
她赶紧跑到窗口看了看,但见三哥铁青着脸,手里拿着一把枪,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显然是要去杀人!
有那么一个瞬间,苍璇安慰自己,一定是她想多了。
可是万一呢!
万一是她想的那样呢?
万一是真的三哥回来了呢?
因为她见过这把枪,只有假三哥的计划受到威胁时,他才会掏出这把枪!
而目前唯一能够威胁到假三哥的只有真正的三哥!
不管了,跟上去看看!她已经受够了只会躲在角落里哭泣的自己了,她要勇敢一回!
她推开了卧室的门,抓起茶几上的合金水果叉子,最后一次看了眼爸妈的合照,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回头,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