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如雪》兰子弈

1、回玄灵宗

　　“近来可安好？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南丝羽只是拿起茶杯，浅尝了口茶水，带着些许苦涩。

　　故渊 稍作思考，道“ 这竹园挺好的，安静又快活。再过些日子吧。”

　　“今日帝君来了。”

　　“嗯？”

　　南丝羽解释道：“帝后新生了一位胎儿。你也知道降生后的离殇需要用天池来助他们维持灵力，所以帝后就把他放在了天雪山中的天池，并由雪神护阵。”

　　“真是稀客”故渊询问，道“我记得以往新生的胎儿都会去北冥山的天池。玄灵宗离神界那么远，怎么会来这？”

　　“不然你去问问。”南丝羽站起身，整了整衣衫，说罢就走人了，走之前还不忘嘱咐故渊早些回玄灵宗。

　　今日太晚过了，便过了吧，等明天再启程。

　　故渊倒是要看看那小离殇有什么特别的，毕竟天雪山的天池是天帝来了，都得吃闭门羹的地方。

　　翌日清晨，故渊就去后院喂灵雀了。

　　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都是天刚亮就醒了。南丝羽偶尔来竹园看他，都会发现他眼下不太明显的黑眼圈，但也每次来时都会提醒他多注意休息。

　　这可真不怨故渊，谁让那后院的灵雀天刚亮就到故渊屋外叫唤。

　　那灵雀通了智，故渊虽说过很多次不要大早上飞过来叫唤打扰他，但那灵雀还是乐此不疲。

　　之后也就有了这个习惯。

　　故渊有些无奈，真没见过这么闹腾的灵雀。

　　今日故渊便要启程回宗了，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

　　喂完灵雀后，故渊便回了屋。走之前想带些什么，却又发现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带走。

　　等把屋舍收拾的一尘不染，便轻轻关上竹门，启程回宗。

　　竹园是故渊外出游历时发现的一处竹林。故渊看这里安静，一年四季长青，所以在这里建了屋舍，取名为竹园。

　　竹园离玄灵宗有万余里，对故渊来说不算远，快的话只用不到一天就够了。

　　可他哪是那么轻易就回去的人。

　　记得今夜的长安城会举办花神节游会，以前每年的游会他都会去看，今年也不例外。

　　故渊比较喜静，去看游会大概是贪风华楼每年这时才会卖的桑酒吧。

　　竹园就在长安外城的一处高山上，去长安城自是不费时。

　　初进长安城就是繁华热闹的集市。

　　故渊一袭白衣，束着半高发；发冠是紫玉鎏金冠，这是几月前南丝羽送他的生辰礼；腰间是一支火灵鸟的红色真羽。

　　一抹红佩的恰到好处，使整个人看上去清雅却不单调，出于红尘却不染红尘。

　　街道上堆满了商人、摊贩、游人以及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即使这样，故渊放在整个长安街仍是最出众的。

　　故渊一道游赏长安城的市井小巷，完全没有注意到过往的大家小姐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在竹园清静久了，突然在这么热闹的地方还有些不太适应。

　　天色尚早，故渊不打算这么早去风华楼。

　　听别人说这附近种了棵有永尘树，是一位神人种的。因为住了灵力，加上已有月余的时间生长，现如今早就成了形。

　　故渊来到永尘树这。

　　紫色的叶片上，沾着些许永成树的灵力所凝成的水露，阳光照射下反着金光。

　　树干上满是人们祈福的木牌，木牌由一根红线系着，红线则挂在枝干上。

　　一旁的老摊主见故渊站着看了许久，出声道：“公子可是外地人？”

　　“嗯。”故渊走到老人的摊前，“这都是干什么的？”

　　老人从桌上拿起一块玉白色木牌递给故渊，道：“公子可以在这牌子上写出自己心中所想，神人看到说不定会帮你实现。”

　　故渊盯着木牌，若有所思。

　　“心中所想……”

　　他拿起桌上的毛笔，沾了沾墨水，最后在木牌上写下“一生安乐”的字样，觉得差点意思又亲笔添了一道竖线。

　　故渊见另一边的一对夫妇将写完的木牌向树顶上一扬，木牌被扔出随之落在树上的一处枝干上。

　　但故渊并不想这么做。

　　他走到一处较低的枝干处，拿起木牌的红线一手系在了上面。

　　木牌挂的地方很显眼，只要稍微抬头就能看到，这样就不会找不到了。

　　街道上有的人已经穿好了花神服。

　　夜色降临。

　　花神游车准备好了，只待时辰一到，便会开始真正的花神节游会。

　　故渊来到风华楼，刚进门就被眼尖的小二看到，小二急忙跑过来：“公子，您的上房已经准备好了，还是原来的位置。”

　　故渊点头回应，上了三楼来到房间。

　　房间不算小，屋内摆设很到位，是故渊喜欢的风格。

　　房中有处宽大的窗栏，从窗栏可以看到整个街道。

　　游车会按事先选好的路径游行，风华楼便是游行时会经过的一处地方。

　　不久，店小二就端上了好菜和两壶桑酒。

　　来风华楼的人很多，新老顾客都有，故渊算是其中一个，但也只是每年的花神节会来。

　　因为每次来时都满房了，所以故渊总会在花神节前一个月便预定好位置。

　　故渊与一般人来说更能让人记忆深刻，因此，久而久之店小二不用说，便自动给故渊留出一间上房。

　　桌子靠近窗栏，故渊也随之坐下。

　　风华楼除了菜最有名的便是这桑酒，桑酒甘甜中带着点点苦涩，酒香夹杂着桑果的香气。

　　故渊拿起一壶酒在杯中倒满，小酌了一杯。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好，是他心心念念的。

　　不急着回宗，还在这里吃酒，也就故渊这样了。

　　说贪酒，那也只是贪着风华楼的酒了。

　　游车从长安十二街到风华楼还有些时间。

　　风华楼三楼向外看到的景色不会差，所以在游车来之前总不会太无聊。

　　花神节对于这儿的人来说是个重要的节日。

　　人们敬重花神并给花神上香供奉，为此来保佑家人平安，保佑来年风调雨顺。

　　这是很久以前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民间还流传着一段关于花神的传说，故渊也是听过几次的。

　　相传，在几百年前大汉闹了几十年的天灾，粮食颗粒无收，许多百姓流离失所，饿死的饿死。

　　在天上看到这些的花神于心不忍，于是决定下凡救助百姓于水火。

　　花神施展法力抵挡天灾。

　　天降大雨，干裂的土地变得湿润。被雨水浸湿过的土地长出一朵朵鲜艳娇嫩的花。被蝗虫啃过的庄稼重新长出。

　　花神在太阳之上，将狂躁的太阳变成温柔。

　　之后人们为了纪念花神，便将她供奉起来，还将那一天当做花神节。

　　于是花神节也就一直传承至今。

　　故渊活了几千年，神倒是见过，也听说不少，并不知道花神这号人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但还是想探求一二。

　　可能是因为太闲了吧。

　　全长安街内灯火通明。

　　天空中寂静的黑色长夜被绚丽的烟花所打破。

　　红的，粉的，白的，点缀夜空。如若天上的花神看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游车按时来到了风华楼所在的街道。

　　人们在街道两边聚集形成两条长长的队伍，街道中间空出了足够的地方给游车。

　　游车从中间经过。

　　上面是满满的鲜花，还有一位戴着金色神羽花面具、穿着红白色花神服的翩翩起舞的女子。

　　游车走的很慢，女子身形窈窕，在上面跳的很稳。

　　只是看着，就让人隐约感受到她为人们的悲伤，仿佛她就是真的花神一般。

　　故渊再次斟满酒，身子斜靠窗栏看着窗外，将这人间繁华收尽眼底才喝下杯中酒。

　　时间消磨太快，可故渊还未尽兴。

　　他不想走，可待久了又怕凡尘扰乱自己清静。

　　真是叫人矛盾啊。

　　等吃完酒菜，故渊这才动身离开风华楼。

　　刚一打开房门就见一群人堆在这里。

　　那些人都是大户小户人家的小姐。见故渊出来，一个个拥挤在门前。

　　有的还恨不得直接挂故渊身上，还好故渊躲得及时才能让她们碰到。

　　故渊这一退，屋外的女子们一股脑跑进来，吓得故渊直接躲到屋内的屏风边。

　　女子们一个个说得没完。

　　“故公子近来还好？”

　　“故公子这是要走了吗！”

　　“你们不要挤啦！”

　　“是你不要挤，好吗？”

　　故渊从没有兴致跟她们说话，以前是，现在也是。

　　一开始来时只是有一两个姑娘来搭讪，但不知什么时候渐渐多了起来，甚至还出现过好几次类似的情况。可明明故渊一年也是来一次啊？

　　突然有几个护卫闯入房间将屋内的女子们驱逐到两边，女子们瞬间安静下来。

　　护卫们从门口两边排开。

　　这时只见一位穿着华丽，头戴金丝簪的贵族女子走进来。

　　女子名叫沈华语，是当今天子的宠女，当朝的华清公主。

　　沈华语走到故渊面前，声音甜美：“你就是故公子？”

　　故渊虽未见过这位华清公主，却能看出来沈华语的身份。

　　故渊恭敬的对沈华语行礼：“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沈华语从上到下把故渊打量个遍，随后露出不知意蕴的笑：“今日本殿可是特意来寻你的，不请本殿坐坐吗？”

　　“殿下寻我？为何？”

　　“本殿看上你了，要娶你。你当本殿的驸马觉得可好？”沈华语轻快说出，等待故渊回答。

　　听完此话，只是浅笑一下，随后开口：“当驸马挺起来很不错……”

　　沈华语一听以为故渊爽快答应，没想到又来一句：“可我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人娶进门的。”

　　“说吧，什么条件。”沈华语双手抱胸。

　　无论什么条件她给得起，她可是当今公主，要什么有什么。

　　如若是金银财宝，沈华语对故渊可是毫不吝啬。如若是地位权力，沈华语也会许给他的。

　　可都不是。

　　“条件很简单。我在屏风后不动，只要公主能够抓到我，我便答应殿下。”

　　沈华语听后笑出了声，这还不简单，感觉就是一个弱智调教。

　　之后沈华语立即答应下来，沈华语就走到了屏风的另一方。

　　两人面前只有一道屏风隔着，沈华语从屏风一边还能看到故渊的身影。

　　故渊：“来吧。”

　　故渊声音落下，沈华语快速走到故渊屏风一端。

　　刚转头的功夫，故渊就没了身影，仅剩下一丝白色的雾气也消散不见。

　　沈华语一脸的不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耍了。

　　心头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逃跑后的故渊来到一处没有人来的巷子里。

　　“看来下次得乔装一下了。”

　　说罢，便戴上了玉白色的面具。

　　故渊游走在大街小巷。

　　一年不来，这里变了很多，又填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故渊随便找了家客店打算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

　　花神节游会一直到了深夜才结束。

　　外面的嘈杂声太大，吵得故渊后夜才睡着。

　　第二天，故渊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要想生活过的好，必须三顿吃得好。

　　故渊秉持这样的原则吃了饭才走的。

　　用了半日多点终于到了玄灵宗。

　　玄灵宗内有三十五座山峰、八十六道山门以及两处秘境。

　　其中清渊峰是最主要的山峰，大殿就建在清渊峰上。

　　故渊通过结界后，一路是走去清渊峰的。

　　虽然戴着面具，但宗内弟子都能认出故渊。

　　见到故渊后一个个行礼。

　　“宗主好。”

　　故渊点头“嗯”一声。

　　故渊去往清渊峰，却不是去大殿，而是直接去清渊峰的一处秘境。

　　秘境在一处崖壁，崖壁的位置很隐秘，一般人是找不到的。

　　看守秘境入口的弟子似乎没看出是故渊。

　　见他要进去，两人伸手便拦住：“没有宗主或长老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请出示令牌。”

　　故渊有些不解，停住几秒钟才想到这两位大概是没认出自己，于是摘下了面具。

　　一张清冷英俊的脸露出来。

　　这下两人才看出这是故渊，是宗主。

　　之后两人连忙行礼：“见过宗主，不知您回来，还请宗主赎罪。”

　　“没事。”故渊将面具重新戴上，“看好这里，别让任何人进来。”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是，宗主。”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进入秘境。

　　秘境的另一端是的天雪山。

　　天雪山一带的天雪区域很广阔，要是想横穿天雪山需要花半年的时间。

　　天雪山内有飞空禁制，灵力飞行和法器飞行都不行，所以只能步行。

　　故渊但是有一件法器，它是不受这里飞行禁制的影响的。

　　天池在天雪山顶，要是步行估计一时半会别想到那了。

　　故渊放出法器，是一件玉白金玄绫。

　　随后故渊便乘着它去往天池。

　　到达天雪山第三天台出，故渊就停了下来。

　　故渊收起玉白金玄绫，站在天台中央。

　　天台周围的五个石柱发出五个光柱，五个光柱聚集在天台上方形成一道虚空的白色的洞。

　　四面八当的雪霜飘向洞前，渐渐的，汇聚成人形。

　　雪神缓缓睁开眼。

　　她的瞳孔是浅蓝色的，隐约还发着光亮；一件白色长裙；头发雪白，周围散发出寒冷的气息。

　　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故渊向雪神行拜神礼：“雪神大人。”

　　雪神从空中顺着阶梯走下来。每一步都使空气中的水迅速结冰，过后结成冰的水又消失。

　　雪神赤脚落地，才开口道：“它在天池里，你可以出看他，但不要惊动它。”

　　故渊点头答应。

　　故渊跟着雪神来到天雪山顶。

　　山顶的天池由一层保护罩护着。

　　雪神将一块青蛇玉给故渊并让他带在身上，这样他就能进入天池了。

　　雪神：“去吧。”

　　故渊没有动，过了半晌才开口：“我想请问您一下，它……”

　　故渊说到一半停住。

　　雪神似是知道了故渊想要问的问题：“不妨进去看看，你要的答案说不定就有了。”

　　思虑片刻，故渊这才进入天池内。

　　天池很大。

　　新生的那个离殇在天池的正中央。

　　它周围的灵力充沛，有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到它的体内。

　　故渊朝中央走去，天池下的鱼儿在那只小离殇和故渊脚底周围来回游动着。

　　走到一半，故渊停下了脚步，与它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只离殇身体的鳞片为青蓝色，头上有两个不尖锐的小角，两只耳朵耷拉着很是可爱。

　　故渊心中不由得想到，要是以后是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当了帝君会是怎样的情形。

　　小家伙熟睡着，时不时翻个身。它用两只爪子将整个头抱住，然后身子蜷成球状。

　　在天池待了许久故渊才想起还回去了，转头一看，南丝羽早已在保护罩外不知站了多久。

　　南丝羽见故渊出来，不禁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出来了呢。”

　　故渊只是浅笑一声，然后雪神告辞。

　　等和南丝羽走下天雪山，故渊才问：“从哪里看出来我舍不得走了？”

　　南丝羽：“你在那站了半个时辰，哟硬生生看了半个时辰，你说呢？”

　　故渊：“哦，我只是在走神而已。”

　　这个理由南丝羽表示不相信。

　　两人走出秘境。

　　一名弟子早就恭候多时，道：“宗主，老祖他们在大殿等你过去。”

　　“好。”顾渊看向南丝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不了，我可不想陪你一起被唠叨。”南丝羽浅笑一声。

　　故渊有些无奈，但也没再说什么，随之跟那名弟子前往大殿。

　　故渊来到大殿前推门而入，那名弟子没有进来，而是守在外面。

　　一进门故渊就看到玄真老祖和林阳老祖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故渊拜见玄真老祖，林阳老祖。”他恭敬对二人行礼。

　　玄真老祖闻言，道：“不必多礼。”

　　“不知两位老祖唤我来所为何事？”

　　林阳老祖的脾气一下子绷不住了，厉声道：“还能有什么事，你说说你外出这么久，也不知道回来，你怕是寄个信儿也行啊，哪个宗的宗主跟你似的？整天游山玩水，游手好闲。”

　　林阳老祖还想说什么，但被玄真老祖劝阻，也就闭了嘴。

　　“你也知道他什么脾气，说白了就是担心你。”玄真老祖拍了拍林阳老祖的肩膀，示意让他消消气：“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想跟商量，想必丝羽把事情大概都给你说了。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如果被有心之人知道，天玄宗必遭祸害，所以……”

　　“所以老祖是打算让我也去一同看守天雪山秘境。”

　　深圳老祖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件事有些大材小用了。”

　　故渊淡淡一笑，道：“没有，我理解老祖的顾虑。老祖大可放心，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一旁的林阳老祖听完甚是满意，他知道故渊性子比较散，平时宗门的大小事物也不怎么管，但人很靠谱，办事也周到。

　　林阳老祖平常都很清闲，但他看起来比谁都忙，因为他呆不住，每天都会找事干。与其在大殿听玄真跟故渊唠叨，还不如去百花园给玲花浇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