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他启事》纸上影

6、第 6 章

　　　　飞机是在三个小时后安全降落的。
　　飞机降落后，因为警方已经知道了此次劫机的消息，所以飞机一落地，此次航班的所有乘客便直接被大巴车拉到了警局。
　　晚上八点，首都的天气比T国要冷上许多，但是大抵是因为林钟已经经历过了比这还要心寒的经历，所以她倒是一点其他的感觉都没有。
　　林钟做完了基础的笔录后就被带到了另外的一栋楼。
　　因为楼太破旧了，林钟一开始还以为走错了，直到她跟着女警走上了三楼，进入到了一间最里面的没有房号的房间，一眼看到了房间白墙上的“为人民服务”的字后，林钟才放了心，同时她的干掉的眼泪也又再次的湿润了起来。
　　林钟望着那几个熟悉的字，她看了一小会，就不自觉的背过了身。
　　过了一会。
　　推门声响了起来。
　　一个男人走进了林钟。
　　林钟看到他身材并不高大、他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他的鬓角已经白了，他的眉毛又直又平，更显得他样貌威严。
　　“我就是那个电话号码的主人。”那人说。
　　我是蒋川。”
　　林钟一向冷静，甚至有点“冷血”，但是在见到蒋川的那一瞬间，她就是忍不住的激动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人，几步上前，她没有什么多余的寒暄和问候就快速的把之前男人交代他的话说了出来。
　　“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的线索，也谢谢你的勇敢。”
　　“你们还需要我提供什么吗？”林钟问。
　　“是的，我还想问你另一个问题。”蒋川停顿了一下，无声观察了一下林钟：“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对他……有几分的了解？”
　　蒋川的话一出口，林钟就愣了一下，她的脑海不禁再一次回想起了他的样子：
　　他很高，应该只有十二几岁，只是他的皮肤已经被晒的有些黑、有些粗糙了，他的脸庞线条分明，还戴着黑色的口罩，口罩上面的一对眼睛里，林钟总觉得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矛盾，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一双眼睛的——在他的深邃的有神的眼神里竟然能够同时蕴含‘自信’和‘疑惧’两种截然相反的的色彩。
　　“我不认识他，除了看到过他的样子……”林钟缓和了一下，从她对他的回忆了缓过了神来，“其他的，我一概不了解。”
　　林钟的如实的回答让蒋川松了一口气。
　　而后，蒋川走进了林钟，他再次用那种真诚而又严肃的眼神看向了林钟，他拉起了林钟的手，将她的手掌强硬的摊开。
　　“林小姐，你需要继续帮助我们的事，还有三件。”
　　“三件？”林钟不解。
　　“第一，把你手机内的所有的照片和视频全部删除，将你的手机彻底清空。”
　　“好。”
　　“第二，洗手。洗掉他写在你手上的字迹。”
　　林钟的心仿佛跳漏了一拍。
　　林钟看着手掌处那已经花了一半的数字，仿佛捡到的某个东西忽然要物归原主了一般，她忽然就有了一丝羁绊。
　　“我，我会洗掉的……那，那第三呢？”林钟问。
　　“第三，就是遗忘。”蒋川平静的说，他的语气忽然变的遥远了起来，他的深陷的黑眼睛紧紧的盯着林钟，似乎要把她的所有的反抗看穿。“林小姐，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彻底忘记你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要记得，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见过他；从一开始，你所乘坐的飞机上，你的身边就是一个空位；从一开始，你所乘坐的飞机就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它平安的、准点的着陆了，然后你就直接回了家——了解？！”
　　林钟张了张嘴，而这次，即使她想要立刻的答应他，她却再发不出了任何声音。她只觉得好像他再听不懂了他的话一般，那声“了解”她就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你有什么问题吗？”蒋川皱紧了眉头。
　　“我……我签过保密协议了……”
　　“我明白。只是，保密协议也只是最低层次的保险，为了他，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未来的平静生活，你必须失忆。你放心，我知道你想知道他的后续安全，对于他，我们自然会全力营救，但是无论如何，我们也都不希望再节外生枝了，如果有人知道了你和他曾经做过一班飞机，甚至你还拍了那么多的视频和照片，那情况只会越来越复杂，我希望你能理解。”
　　*
　　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
　　林钟是最后一个从警局出来的。
　　蒋川本来说了要送林钟回家的，但是林钟的一句话就让蒋川放弃了坚持，“您不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认识吗？”蒋川一愣，而后他才让另外的一名女警送林钟出了警局。
　　上了男友宋详致的车之后，林钟一言不发，直到目送蒋川离开，林钟才才忽然间用手捂住了脸，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混沌。她整个人的精神都坍圮了下来。
　　林钟对着窗户，她自己都看到了自己的脸上有一种大的变故即将到来的大的波动，然而最后她的脸上却只剩下了沉默，而最后的最后，她的眼泪还是模糊了视线。
　　“好的。我会忘记这一切的。”
　　她对自己说。
　　但是为何，在说这句话时，她会那么那么的心酸，直到现在，都缓不过来？
　　林钟的眼眶再次涌上了泪。但是好在随着车的高速奔驰，她的泪也被窗外的风给风干了一些。
　　林钟用手托住脸，时刻准备擦掉随时可能掉落的眼泪。
　　“林林，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一回国就先去了警局呢？！刚才那个女警还特意告诉我没事，就只是飞机上有人丢了钱，所以你们才去警局问话的，到底是不是这样的啊，林林？林林……？”
　　一路上，宋详致都在一边开车，一边在她得耳边不停的问，而这些话进到林钟的耳朵内，只变成了一团又一团的烟，一团又一团的雾，她什么也听不清……
　　忘记。
　　呵呵，我会忘记的。
　　不就是忘记一个人，忘记一件事吗？
　　我向来也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模范。
　　这又有什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