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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神女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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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修美的女郎应是她这幅容颜,日常穿戴麻纱罩衫锦绣衣裳,任谁看了也移不开视线。
“灵儿姑娘高抬我了,骨扇是至真至宝没看错的话应是峨眉山师尊亲手所制的雅物,因材质需取自南海母贝和辽北独角麓,甚为珍贵,在光下可呈现出万般光彩,华丽又实质,堪比金刚玄铁,刚才有幸亲手触摸每片扇叶如利刃。”
洁白的手托着这把骨扇,光彩已尽显锋芒,旋灵伸手接过莞尔一笑:“姑娘好眼力,因为自小习武拜于师尊脚下,师尊疼爱弟子每人学成下山都会赠送一件便于防身的圣器,我早已习惯入手今日不知为何竟落在席间,想来也是缘分吧!”
“自小我被家里送至道观不然自小我们本是要见的,耽搁数年今日在此一聚果然还是有缘分,峨眉派的功夫我最是崇拜,雅娘还承诺我展示新学的水上漂,你的峨眉刺我也想见识见识,第一次见面,我想送你件礼物。”孙芸婷上前轻轻拽住旋灵的一只袖子,指着前方方形从门,进了那道门就是一座雅致的亭子,匾额上写着临兰亭三个大字。
“唤我本名就行,姑娘姑娘听着生疏!”旋灵轻抬薄唇微微笑道。
“我也正有此意,我们去家中书房你选个礼物就当是结交礼了。”
临兰亭内铺设一条长长的走廊,廊下壁墙多为墨林题的字,旋灵四下打量一番看到涂山明……题的字,末端的字模糊不清,那旁侧的字体狂野大气题着的字迹还清晰可见:水清讵免双螯黑,秋老难逃一背红。盖勔少曾犯法,鞭背黥面,故以此嘲。
面对眼前这一幕,旋灵佯装镇定一闪而过,心里却生出杂味,她知道这是他爹写下的,庭下一套灰白色石雕桌椅经过时暖意涌起,好像看到了父亲坐在对面石椅慢慢剥螃蟹的情景,因着心底疑惑重至指尖将袖口处的面料揉成一团以缓解心中突如的压抑感,这件衣服料子取自京都凤城阁供给皇室的料子特赏给孙家的贡品,其特点就是百躏不变,现在袖口看不出一丝褶皱。
廊下共有四间屋子撑柱上均有雕漆刻文,这像是取自江郭一带什物,大理国破国后涂山明堂身为统领尽数掳来数百名工匠入京小时候她还观看过漆匠绘工在宅邸做这撑柱,只是后来那批人不知所踪,现在想想应是给朝中大臣一一建房子去了。
正中的门被打开一股浓郁的墨汁弥漫开,这是间书斋。旋灵与孙芸婷是第一次相见,算不得知音佳友她引自己到处使人惶恐,看出孙芸婷并不以为意她也不再多想什么随她的步子走了进去。
孙芸婷坐在临窗摆放书案后的一个圈椅上,椅子对面是一个禅凳,孙芸婷请她坐了下去然后指着角落的罗汉床说道:“这是我平时里午睡的地方,爹不在府里平日里没人会来。”
府里建的这所临兰亭是供家中子弟温书用的,孙太师常年不归家,一间就彻底闲置了下来,除了孙芸婷日日来此两个哥哥一个不着家一个另立了宅院,这样在此无人打扰她。
“灵儿,你看这幅画是我的新作!”孙芸婷指着书案上的画作说道。
旋灵早已留意到墨笔丹青,细看应是幅神女图笔笔勾勒的线条在视线中展开,青色的裙装随风飘着,衣摆时起时落,周边一只银狐在千朵枝头下环绕着她,空灵的眼睛寂静如斯,眉心一颗红痣,清冷的轮廓透出的一股出尘,嘴角似是在笑,笑着芸芸众生,衣着如雪,发黑如墨,单支玉臂轻抵侧头另一只手揽着广云袖搭在腿侧,静静靠在山间。
“这是传说中的涂山神女?”
“我是照着想像画出来的,画完后发现这女子跟你有七分像,尤其是这眉眼!”
旋灵有些不可思议,仔细观察着眉眼却是有几分长。
“我觉得这应该就是缘分,早些天翻了本神话,里面有只九尾仙狐涂山氏女娇,嫁于大禹为妻,绥绥白狐,九尾庞庞,这是我想象中它换作人的模样。”
这幅画尤贵无论放置谁手中都可视作宝物,旋灵喜欢来时并未准备什么礼物送她故而说道:“芸婷我自来羡慕你的才学,这物品实属贵重,况且我也不姓涂山,我姓旋,新画作应留在此地!”
“刚才我不是说了嘛,这画作与你有缘,我们之前并未见过面可我画出来确实你的模样,灵儿你收下吧,就当是我的心意!”
如此精工收入手,旋灵只得再三表示谢意,看她收下芸婷在角落旁的书架上寻来刻章,旋灵在旁磨了些朱砂沾上递于这幅画作主人之手,沾赐上孙芸婷的名字,旋灵如获至宝一般,刚才在庭间所见的一幕暂且抛诸脑后。
“芸婷有了这幅墨宝,入了京都我定会好好珍藏,不应是置于文房高阁处日夜欣赏才行!”
“区区一副画作,怎么经你一夸就成了绝世奇宝了?果然没给它寻错主人,这画纸虽厚纸理却粗,原是敝布所做质理尚且坚硬,昨日约好的裱褙师家中有事,幸而没过来不然今日送于你,携带都是个问题!”玩笑间,她顺着画轴的右侧卷起来用一根棕色细娟条系好,闻声听到外面的进步传来。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怪我一通好找啊!”雅娘步子向来很轻,不过这次她走的很急听到临兰亭有人谈话转身走了进来。
雅娘在书房看到两人单处一地谈笑又瞧见孙芸婷正在认真卷起的字画,便顺口提到了旋灵送给她玉如意的事,笑着说:“原是我收了一对玉如意,妹妹就替嫂嫂还礼了,一来二去还是我这嫂嫂占得了好处,心里可是有些惶恐,既这样我不献出个宝贝倒也不合适呢!”
孙芸婷听了,微微一愣,然后轻轻将卷起的画轴搁置好说道:“嫂嫂近日可得什么稀罕玩意了?”
雅娘这几日未曾归家,孙府上下已积累了众多事宜,用完午膳安置好了蜀王管家见机将登府来访的单子一一呈递给她,她览过后看到方家公子来过还送了套汝窑托盏,这宝物流行甚广却异常难得,想着他既能上门送礼那还是有意调解两家关系的,如果东西不收下方家还会以为孙府的肚量小,如今妥善收下日后两家见了面也可如往常般和气些。
打开后那套汝窑托盏,静静地躺在檀木长盒中共有五只,个个托盏都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形状则是统一的,七瓣莲花饼形足,托口为平口边沿呈八瓣莲花形,平底,腹壁呈正八角形。托盏盛行不仅要求烧制工艺精湛成,更寓意着吉祥如意、幸福美满,但在烧制中往往要损失上千只才可铸成一只,况且像这类五彩的颜色即便是在京城也是罕见。
雅娘看着眼前的托盏,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孙芸婷要入宫,在陪嫁的嫁妆里放入一盏寓意她新婚幸福,收了那对玉如意极为贵重,应拿出一盏送给旋灵,剩下的两盏交于公婆以示孝心。
眼下她看出旋灵与孙芸婷已经结下了情谊,便吩咐下人将托盏取来。
“等会取来你们就知道了!”雅娘笑道。
不出片刻雅娘的贴身丫头小菊按吩咐将表层带有刺绣绢布的两个茶盏盒放在桌上,两人拿起来悉心观赏一番后皆为满意,忍不住啧啧称赞了一番。
午后的宅院,仆人们或忙碌或小憩,整个宅院沉浸在一种慵懒而和平的氛围中,偶尔有脚步声轻轻响起却又迅速归于沉寂,林逸宸轻轻地探出头,四处张望确认无人在意他的举动后迈出门槛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渐渐走出了精致的庭院后又来到繁华的街道最后来到郊外的田野,广袤无垠地麦穗在阳光下摇曳远处有牛群悠闲地吃草旁边站着一人眼睛不时地望向林逸宸。
走进了看是张封与昨夜那身金甲罩身的装扮不同,此刻他穿着简朴的衣服,手持着农具立在田埂上看清来人是王爷顺手将手里一把锄头扔掉附身对林逸宸行礼:“王爷!”
“这身装束真是够朴素的,我瞧着还以为真是一位农间耕耘的老者,起身吧!”林逸宸半开着玩笑说道,张封沉下头听着这语气与七年前那个事事都透露出严谨与执着的怀志少年有了偏颇。
起了身,迎面的是他真正效忠的主子,在京都七年曾暗地里以这个老农身份给他写过上百封书信可收到的却寥寥无几,再次见面只觉时间打磨了他身上的少年气,但眉宇间透着王公身上才有的英气未减分毫。
按照既定的计划张封在此等候迎接他,而林逸宸走山路进京,这样可抵埋伏,昨夜忽而听闻他入了涂山郡张封心里慌乱起来,私下里派人去寻可最终还是慢了一步让刺客有了可乘之机,所以昨夜遇到林逸宸张封不惜冒雨跪罚自己。
“事出有因,本就不是你的错,昨日的雨没淋坏身子吧?”
“回禀王爷,身体无碍,只是属下无能让人近了您的身还…还伤了贵体”林逸宸并未有丝毫责备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原本深感愧疚的张封徒添了股沉重的负罪感,现在只想以功抵过:“王爷,潜伏在涂山郡的刺客有两名,昨夜击杀的是太子的虎豹骑之一箭神,剩下那人现下躲进了方府,是陀满兴王的儿子—程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