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看》番茄焖面

4、路灯下

　　星期五，雨水从清晨便开始倾泻，但只在这座城市停留一时半会。

　　当雨过天晴，每株花草的叶片上都沾了露水，清晰可见。每个早起的学生都能在路上看到那道绚丽的彩虹。

　　二楼的厕所还是维修状态，下了早读，叶浩霖无奈只能跟着李旭上到三楼。

　　在厕所吞云吐雾的两人，殊不知危险正悄然逼近，直到厕所内其余男生纷纷离开、只剩他们两人时才察觉一丝不对劲。

　　李旭丢掉烟头，当他走往门口却被堵住了去路，抬头一看，是脸上挂了彩的小平头。小平头的身后还站着好几名男生，放眼望去，都是高三的，各个不好惹。

　　叶浩霖却没有停下，他仍低着头往前走，和李旭一样，被小平头给堵住了，那小平头还顺势用胸膛顶了他一把，叶浩霖咽不下这口气，重拳出击，再为小平头的脸上添了彩。

　　“浩哥！”李旭冲上去一把抱住叶浩霖。

　　小平头挨了一拳，那几个男生立刻将两人围住。

　　李旭把叶浩霖护在身后，数了数，加上小平头有五个人头，2对5，要是真打起来，以叶浩霖不要命的打法，只会两败俱伤，所以他只能尽力让叶浩霖忍着不动手。

　　叶浩霖攥紧拳头，面对这五个人，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畏惧。

　　李旭说道：“各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在厕所堵我们这两个高一的，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吧？”

　　小平头擦了把鼻血：“你滚一边去，前天打我的我还没要回来，叶浩霖这孙昨天又去搞我女朋友，这换谁谁能忍得了？”

　　叶浩霖瞪着小平头：“我可没对你女朋友动手，是她夸大其词了吧？”

　　小平头要比叶浩霖高出不少，他仗着人多走上前俯视着叶浩霖：“可我今天就是想搞你！”

　　“来啊。”

　　小平头撩起叶浩霖的一撮金毛，被叶浩霖甩开的同时脸上又挨了一拳，刚止住的鼻血又开始往下流。

　　一触即发，好几个高三男生扬起拳头就往叶浩霖这边抡，但都被一一躲过了。李旭见状，俯身一个扫堂腿放倒一人，然后左手勒住另一人的脖子顺势倒地，再用腿把地上的那人压制住。

　　两个男生不断朝叶浩霖挥拳，但叶浩霖就像是练过的一样，都给躲开了，他瞅准时机，一脚将其中一人给踹开，不料被另外一人趁机锁住肩膀，小平头缓过神来，抬起右脚朝叶浩霖这边踹来，叶浩霖对准小平头的左脚膝盖一踢，小平头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看样子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

　　就在这时，上课铃打响了。

　　李旭仍躺在地上控制着两人，那两人挣扎，李旭的体力慢慢消磨殆尽。

　　于是，李旭大喊：“打够了没有啊？隔壁就是办公室，你们也不想闹大吧？”

　　听到这话，拽着叶浩霖的两人这才停下手来，李旭也松开了地上的两人。

　　小平头带人临走之前放下狠话：“我记得有个女生跟你走得很近吧？以后不要太嚣张。”

　　叶浩霖不屑地吐了吐口水，活动下筋骨。

　　李旭抽上一根烟：“浩哥，逃课还是怎么样？”

　　“嗯。”叶浩霖接过烟点燃，烟雾带走心中的杂念。

　　叶浩霖说道：“明天中午和我去张记面馆，那货估计要去闹。”

　　“好！”李旭吐了口烟雾。

　　自打和叶浩霖认识起，李旭就陪他打过无数次架，就连他们都是不打不相识。从初中开始李旭就从来没有见叶浩霖对任何一个人屈服过，即使被打得满身是伤，叶浩霖都会抡起拳头接着干，李旭也是被叶浩霖的这点不屈给折服。

　　第一节课上到了一半，两人才从厕所回来，2班的数学老师对此已是见怪不怪，只要他们不影响自己的课堂秩序就行，何况叶浩霖的数学成绩是数一数二的。

　　四副黑板其中有三副给数学笔记填满，叶浩霖刚一坐下就掏出笔记本一字不漏地抄下。

　　李旭那边直接看起了小说，他的桌子底堆满了小说漫画，叶浩霖看的漫画就是从他手里借来的，另外班里的其他学生也会找李旭借书看，真是凭一己之力养活整个班。

　　星期五的下午总是比周六更愉快，而高一2班的快乐是其他班级的好几倍，因为，他们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2班的学生们可以早早收拾东西下到操场，一放学便可冲出校门。

　　耀阳中学的教学楼背后有一条胡泊，这也是耀阳中学的占地面积比沈州市内的其他几所中学更要大的原因。胡泊没有具体的名称，学生们叫它耀阳湖，而每当体育课叶浩霖都会和李旭到这吹风。

　　一颗石子从叶浩霖手中甩出，石子足足在湖面上跳跃了二十下才沉入湖底。

　　红日倒映在湖面上，湖水清澈，靠岸的几条小鱼清晰可见，几只蜻蜓在点水，风吹得岸边的芦苇摇摆。分外安恬，这幅油画油然而生。

　　叶浩霖沐浴着日光，一手抽着烟，一手打着水漂。李旭就坐在一旁的岩石上，一齐与叶浩霖等待着放学。

　　“那两个同学，把烟掐了！”“是大马猴！”

　　叶浩霖和李旭赶忙把烟给丢掉，撒腿就跑。所谓的大马猴都是耀阳中学的校警，他握着警棍与叶浩霖、李旭展开追逐战。

　　教室里靠窗的学生只要探出头就可以看到这一幕：一名身穿保安服的人正举着警棍追着金毛和另一名学生。

　　大马猴比其他校警出名的原因是他喜欢在校园到处巡，别的校警都是坐在保安亭等着发工资。

　　“浩哥不好，大马猴上车了！”

　　叶浩霖回头一看，大马猴坐上了四轮巡逻车，正掏出钥匙准备启动。

　　“去厕所！”

　　两人跑到了教学楼，进到了一楼的厕所。

　　关上厕所门，两人相视一笑，也是成功地躲过了大马猴的追击。

　　放学叶浩霖回到家，家里面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是阿浩回来了吗？家里停电了做不了晚饭。”柳冰正提着煤油。

　　“那我出去吃。”叶浩霖刚一踏进家门就转身离去。

　　夜幕里多了一丝寒冷的味道，只穿了件校服外套的叶浩霖不由得将手插进口袋。

　　沈州是座小县城，没有像大城市那样灯火通明，街道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

　　叶浩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瞎忽悠，直到他来到一颗榕树前，一对老夫妻正坐在树下。

　　老夫妻衣衫褴褛，两鬓发白，面前放着个铁盆，里头装着几颗硬币和钞票。

　　看着老夫妻寒酸的模样，叶浩霖的心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他把手伸进口袋，并没有抓到纸币，于是他往四周看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街对面的便利店。

　　从美宜佳走出来，叶浩霖的手中多了瓶乌龙茶。

　　他往铁盆中放了二十元，那对老夫妻对他点头，连声说谢谢。

　　就在这时，铁盆上多了面五十元绿钞，叶浩霖转头一看，是林嫣，没有穿校服的林嫣，这还是叶浩霖第一次见穿休闲服的林嫣。

　　叶浩霖开口：“好巧啊。”

　　“诶？”林嫣看到叶浩霖的下一秒想要躲掉。

　　面对这次偶遇，叶浩霖并不想错过：“你也挺有爱心的嘛。”

　　林嫣小手捏着衣摆，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

　　微风吹拂，吹动林嫣的长发，撩动她的刘海。

　　这一次叶浩霖看清了林嫣的眼睛，是一双桃花眼，藏匿万千星河的桃花眼。

　　风停了，那刘海再次盖住了林嫣的半只眼。叶浩霖走向前，林嫣下意识地往后退。

　　他抬手撩开她的刘海，如愿捕捉到了藏在发间的桃花眼。

　　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眼睛。

　　林嫣像是受到惊吓，一把将叶浩霖的手甩开，这一手下去打得叶浩霖生疼，像是使出了全身力气。看着林嫣失措的模样，叶浩霖给她道了欠，但林嫣还是想立刻逃离。

　　叶浩霖叫住她：“我看你刘海太长了，我带你去剪个头发吧。”

　　林嫣说：“不用了。”

　　“我亲戚是开理发店的，我介绍同学去她那理发都是不用钱的。”

　　为了让林嫣肯剪短点头发，叶浩霖只好编了个谎言。还没等林嫣再次拒绝，叶浩霖便带上林嫣走了。

　　“王姐，剪个头发！”

　　叶浩霖带着林嫣到了离家不远的理发店。

　　“阿浩啊，带女朋友来呢！”

　　店里就王姐一个人，她正在清扫地上的碎发。

　　叶浩霖道：“不是女朋友啦，我带她来剪个头发。”

　　“小美女你先坐好。”王姐起身去拿工具。

　　“小美女不要紧张，阿浩的金发都是来阿姨这染的，相信阿姨的技术。”王姐慢慢给林嫣套上遮布。

　　“嗯。”

　　叶浩霖通过镜子可以看到林嫣紧张得攥着小手。

　　王姐先是抚摸着林嫣的头发，然后回头对叶浩霖说道：“阿浩啊？我看小美女的发质有些干燥，要不要给她做个柔顺？”

　　“王姐你看着来就行。”

　　王姐从柜子上取下一瓶药膏，戴上一次性手套，对着林嫣的头发开始了改造。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王姐停下了手中的吹风机。林嫣怀着忐忑的心情睁开了双眼，王姐给她剪了个空气刘海，长度刚好可以盖住眉毛，一头长发多了几分光泽，也柔软了许多。

　　王姐一边解开林嫣身上的遮布，一边说道：“怎么样？满意吧？”

　　“嗯。”林嫣脸上泛起的红晕难掩内心的欢喜。

　　“微信收款，120元。”

　　“不是说不用钱吗？”林嫣看叶浩霖，有些生气。

　　叶浩霖挠挠头：“直接带你去的话我怕你不会接受。”
　　林嫣拿出手机：“我加你微信，钱以后转给你。”

　　叶浩霖亮出微信二维码：“微信可以加，转账就免了。”

　　“你的嫣是哪个嫣？”“姹紫嫣红的嫣。”

　　“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叶浩霖说道。

　　林嫣摇了摇头：“不用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看得出来，林嫣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去疏远叶浩霖，但叶浩霖觉得，这次偶遇证明了自己和林嫣之间也不是没可能。

　　在路灯暖色光晕的衬托下，少女的容颜分外楚楚动人，那场景就像是加了慢镜头，如电影般在叶浩霖眼前一帧一帧放映。

　　做了一次头发，叶浩霖感觉林嫣的颜值不止上升了一个档次，什么全校公认校花，在如今的林嫣面前，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