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看》番茄焖面

1、叶浩霖

　　凛冬将至，空气里多了一丝寒冷的味道。

　　耀阳中学的上课铃声才没打响多久，高一2班的代课老师陈魏讲得已是如火如荼，大半边黑板都是他的数学笔记。

　　教室里大部分的学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只有少数开始昏昏欲睡。

　　“都坐好，好好听课！”陈魏的这一声使得那三两个在钓鱼的学生猛的抬起头来。

　　陈魏拿着课本刚想接着讲课，却瞥见第二组的男生正埋头大睡。别的学生都是背靠椅低着头打瞌睡，而这男生是头戴衣帽明目张胆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陈魏低头看了眼讲台上的座位表，然后喊：“叶浩霖！”

　　顿时高一2班所有的同学都往这个趴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男生看齐。

　　“叶浩霖！”见男生无动于衷，陈魏再次喊了句。

　　坐在叶浩霖后面的男生踢了踢叶浩霖的椅子，见他有所反应，轻声提醒：“老师叫你。”

　　叶浩霖抬头起身，在他站起的同时卫衣帽子也一同滑落，帽子下掩盖着的居然是一头醒目的金发。

　　金发少年睡眼朦胧，他的皮肤有些泛白，看上去有股莫名寒意。

　　陈魏被叶浩霖这一身行头吓一跳，现在的高中都这么不注重仪容仪表吗？黄毛都能来学校听课。

　　陈魏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指着黑板上较为基础的一道题，问：“这道题答案是什么？”

　　刚睡醒的叶浩霖眼前一片迷糊，看不清黑板，回答不知道。

　　陈魏开口嘲讽：“连最基础的题你都不会，你的高中是你家人花钱买上的吗？”

　　叶浩霖本不想理会他，但陈魏的这句话引得不少学生哄笑。

　　见自己惹得众笑，陈魏的优越感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如法炮制又问了道加点难度的题。

　　“大于等于3。”叶浩霖坐下还不忘回应陈魏的嘲讽，“傻子都会做。”

　　话音刚落，不少男同学开始起哄。

　　“安静！安静！”陈魏面子有些挂不住，“好啊，叶浩霖是吧？”

　　陈魏果然是代课数学老师，他可不知道叶浩霖的数学成绩在班上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第二节课下课，是十分钟的大课间。

　　“浩哥，去厕所啦！”

　　叶浩霖被人摇晃着，他抬头，金发稍遮眉眼。

　　是自己的好哥们，李旭。

　　二楼的男生厕所内烟雾缭绕，便池上撒着零零散散的烟头。

　　叶浩霖叼着香烟，右手的打火机点亮火星，当火花与香烟接触的那一刻，缕缕枭烟升上天花板。

　　“浩哥啊，那老陈好像要告班主任去了。”

　　“要他就告，不就是睡个觉吗？那他嘲讽侮辱我什么意思。”

　　“要是我我都忍不住骂他一句了。”

　　李旭叶点燃香烟，往叶浩霖旁一站，个子要比叶浩霖高出半个头，但叶浩霖身上所散发出的忧郁气息是他没法比的。
　　“诶，那个黄毛是谁？”

　　“小点声别让他听见。高一2班的叶浩霖，上个星期才把秦浩给揍了！”

　　“3班的秦浩啊？这都给揍了这么勇啊？”

　　厕所角落的两个高二男生正偷偷议论着，一位俊俏的少年顶着金发无论出现在什么场合都能得众人瞩目，更不用说这是在一所高中了。

　　“叶浩霖，老师喊你去办公室一趟。”

　　刚回到教室，就被班长王语欣给堵住了。

　　高一2班的班主任是教语文的廖亚林老师，性格温和，也是叶浩霖唯一看得顺眼，且尊重的老师。

　　“浩霖，你怎么能在课堂上睡觉呢？”廖亚林正坐在办公椅上批改着作业。

　　叶浩霖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靠墙接受老师的训斥。

　　廖亚林问：“你是不是去抽烟来？”

　　叶浩霖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还是背着手站在原地。

　　廖亚林见叶浩霖没有回答，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还有你能不能把你这个头发给染回来，校长已经找我谈过很多次了，说你影响校容，要不是看你成绩好早就给劝退了。”

　　“各科的单元试成绩都出来了，除了英语其他的科目成绩都还算优秀，你也得学学英语啊，照你这样的成绩下去，再学学英语到时候就稳上985、211······”

　　“我知道了老师。”

　　“先这样吧，你先回去上课。”

　　“谢谢老师。”叶浩霖出于礼貌给廖亚林鞠了个躬。

　　“等一下！”廖亚林弯下腰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叶浩霖回头，廖亚林拿出一副红本递到他的手中。

　　叶浩霖接过、打开，“荣誉证书”四个大字呈现在眼前，内容写着：叶浩霖同学在2022年10月参加“南城中学生征文赛”荣获第一名。

　　廖亚林说道：“这次语文作文也只扣了一分，继续加油，老师很看好你。”

　　叶浩霖经过别的班，那头金发还是免不了吸引了许多女生和老师，老师不禁想：这还是学生吗？流里流气的。
　　“报告！”

　　虽然英语老师已经见过叶浩霖的摸样，但看到他还是愣了愣，半响才让他进来。

　　叶浩霖打开英语书本听着老师讲课，但没坚持一会他便合上书本放弃了，什么语法什么形态真是越听越迷糊。

　　叶浩霖从桌子底拿出漫画书，打算以此打发时间，好让这节无聊的课赶快过去。

　　据说每一所学校的附近都有一条堕落街，街上有数不清的小饭馆和美食，而耀阳中学的后面就有这么一条街，放学的那段时间往往是后街最热闹的时候。

　　走到后街，叶浩霖深吸了口气，感受着远离书香、自由的气息。

　　李旭小跑跟上叶浩霖，问道：“浩哥，午饭吃啥子啊？”

　　“不知道。”叶浩霖想了想，“有点想吃面。”

　　李旭道：“我倒是知道有一家面馆的面特好吃，回味无穷，不过不在后街。”

　　叶浩霖问：“远不远？”

　　这是一家年过花甲的老人独自经营的面馆，店内装修得虽然像上个世纪的面馆，但看上去并没有给人留下破旧的印象。

　　门店不大，店内只能堆下两张木桌，剩下的三张得摆到门外，客人坐的都是长椅，满满的老面馆味道。

　　当叶浩霖和李旭来到，已经有三两个客人在吃面，这家面馆给叶浩霖的第一印象是整洁、有味道。

　　“张婆婆，我要碗牛肉面，中份的。”李旭走到柜台，看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我要一份中份的清汤面。”叶浩霖上前，他想吃面就是因为没有胃口。直觉告诉他，这里的清汤面应该会很合他的胃口。

　　“一共二十元。”张婆婆露出慈祥的笑容，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叶浩霖抬头看了看菜单，中份的清汤面才八块，这个价格胜过外面绝大数面馆。

　　这家“张记面馆”给叶浩霖的感觉是充满人情味。两人来到店外坐下，中午不冷，温度正合适，阳光洒在脸上也暖洋洋的。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叶浩霖看到一个女生身穿耀阳中学的校服走进了面馆。

　　“嫣嫣，放学了啊？”

　　“是啊奶奶。”

　　从对话中叶浩霖得知，女生和张婆婆是孙女关系。

　　“你的清汤面。”

　　叶浩霖的面前多了份青瓷碗装的面，他抬眸，看到少女皮肤皙白。少女身材纤细，嘴唇粉嫩，过长的刘海让叶浩霖看不清她的眼睛。

　　“美女，我的牛肉面呢？”撩拨女生是李旭的爱好日常。

　　女生回答：“牛肉还要两分钟才能好。”

　　女生离开，叶浩霖注视着眼前的清汤面。两片青菜、两颗鸡蛋，还有少许葱花和木耳丝，汤上的些许油脂并没有让叶浩霖感到油腻，而是咽了口唾沫。

　　整碗清汤面都散发着鸡蛋的香气，叶浩霖吃上一口面，面的味道像是没有添加多余的调味，只有酱油的香气，吃了第一口还想吃第二口，整碗面下肚，胃里都是是暖意，充满了满足感。

　　回到学校要经过后街，叶浩霖摸着肚子有些后悔没有点大碗的，张婆婆的面属实回味无穷，但他现在要到后街吃点小吃把肚子填到十分饱。

　　烤肠、奶茶、手抓饼、鸡蛋汉堡、章鱼小丸子······各式各样小吃的香气弥漫在耀阳中学后面的这条小街上。

　　叶浩霖要了份章鱼小丸子，跟着李旭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这条小巷子是李旭发现的，可以当作近路更快回到学校，往日他和叶浩霖都会抄近路返回学校。但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黑乎乎的巷子有几个烟头的火光在若隐若现。

　　“旭，我们走大路。”叶浩霖可不想刚吃没几口的章鱼小丸子被香烟给污染了。

　　“叶浩霖。”

　　“嗯？”听到有人喊自己，叶浩霖回头。

　　李旭也回了头，叶浩霖没见过那三个人，但自己见过，那三人都是高三的混混，看样子来者不善。

　　“听说你在学校挺狂啊？你一个高一的顶着个黄毛拽什么？”为首的是个小平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摸样。

　　叶浩霖没有丝毫畏惧：“哦？我好像并没有惹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吧？”

　　李旭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站在叶浩霖旁，点燃一根烟。

　　小平头上前一步：“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头黄毛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明天之内染回来，不然到时候别怪我一根一根帮你削。”

　　叶浩霖一竹签一个小丸子往嘴里送，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说道：“你这是在恐吓我吗？”

　　“我就吓你怎么了？”小平头步步逼近。

　　“砰！”叶浩霖抡出一拳，毫无防备砸到小平头脸上。

　　见小平头挨了一拳，那两个小弟赶忙上前，李旭见状扔掉手中的烟，直接一脚踹翻其中一个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