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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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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1
“……佐子。”他说,“我能这么叫你吗?”
宇智波佐子带着挑剔、苛刻的扫视着他的面庞,眼前的人和宇智波鼬长得一模一样,但又和十几天前的人有些出入,他更瘦削、更苍白。
眼睛被白色的纱布遮住,他看不见——他没有眼睛。
男人咳了几下,身形剧烈的颤抖着,一缕黑色的发滑落到胸前。
春野樱在例行检查的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撕下来交到佐子手里,纸张撕裂的声音打破病房里的宁静,樱像是没注意到这样异常的气氛,低着头自顾自地说着医嘱。
“病人可以暂时离院修养……注意要避免脑部和伤口的二次创伤和感染……每三天来做一次复查,脑部淤血应该会慢慢消散。”
她没敢抬头看佐子,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这个美丽又陌生的女队友,还有她眼睛里的嗤之以鼻。
“纱布每天都要更换,尽量不要接触水……饮食忌油荤,大概半个月后来做眼睛移植手术。”
佐子皱了下眉。
“移植手术?”
“是……这是上面的意思……”
佐子哦了一声,眼睛里突然变得冰冷,于是语调里含着一点多余的戏谑,裹在甜蜜的声音里,细细密密的扎出小刺。
“……什么眼睛?不会是当年的那些写轮眼吧?不是全部销毁了吗?”
“……”
樱摇摇头,“我不知道……”她说,“我不负责鼬先生的移植手术。”
佐子似乎觉得没趣,轻轻的哼了一声,又把目光投到手中的例行检查单上,女队友的名字签在最下方,在‘主治医师’的位置。
她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使她忍不住的发笑——自己仅仅是离开了三年、还是四年?
世事变得猝不及防,只是她不会用万蛇窥探木叶的一举一动,也不会在意、那些对她来说毫无价值的‘友人’。
她还记得那一天晚上春野樱的面庞,泪水从两颊坠下,因为重力而加速在地面上打出氤氲的水花,少女的眼睛于是模糊不清的、含着祈求与哀伤。
她说,“求你了……别走。”
可是呢,自己走了又怎么样呢?
她不为自己殉情,仍然好好地活着,没有人为她殉情。
如果真的有人为她殉情——
佐子觉得更好笑了。
“走吧。”她把检查单对折叠好,对床上的男人说,“带你走。”
不是“回家”,只是“带你走”。
宇智波佐子没有家,她的家早就在自己四岁那一年被宇智波鼬亲手摧毁。
*
episode 2
佐子的临时落脚点是上忍公寓。
本来卡卡西提议说要让她带着鼬回到宇智波的老宅里住——被佐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讨厌那个地方,怎么样都洗不干净的血腥气味,仿佛已经和泥土融在一起慢慢腐烂,她知道在族地里埋着许多人的尸体,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乌鸦——盘桓在天空,或者栖息在树枝上,用它们尚未开化就知晓优胜劣汰的冰冷眼睛凝视着自己。
她身上没有腐败的味道,所以她变成了入侵者。多讽刺。
她宁愿蜗居在冷冰冰的公寓里,也不愿意赋予它们一个美好且抽象的意象,“家”在她看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毫无意义的纽带。
随时都会被切断。
宇智波鼬看不见,佐子把他扶到床上,她不可避免的要触摸男人的身体,附在骨骼上面的皮似乎只是为了粉饰人间,嶙峋的躯体里涌动着又冷又咸的海水,咸水是没法结冰的,佐子知道,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手指尖开出一朵一朵的冰霜。
她的心微微地颤抖着,因而流出温热的暖流,将冰蓝色的花融化。
佐子蜷缩起手指,感觉手心里湿湿的,又像包着火。
“佐子……”
宇智波佐子瞪了鼬一眼,“谁准你那么叫我的?”
她从在医院忍到现在——这个脆弱的,像个玩偶一样的破烂赝品,他的躯壳里真的是宇智波鼬的灵魂吗?他那么无害,每一句话都垂眼睛看自己,有意无意的露出雪白的脖颈,像是无声又暧昧的示好,这个人不像宇智波鼬,宇智波鼬不是这样的。
可是她的质问一开口就撞在了棉花上,鼬沉默了一下,轻轻地说,“抱歉……那我该叫你什么?”
佐子哽住了。
“不管你叫我什么——”
她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不像就事论事的发脾气,反倒像积郁多年的沉疴于某个关口找到了发泄的通道,因而蛮不讲理的决堤。
佐子没再说下去。
“你就睡在这里。”她说,“我走了。”
鼬愣了一下,还是问,“……你去哪里?”
“和你有什么关系——”
在刻薄的言语从嘴中吐出的瞬间,佐子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不是宇智波鼬。
她失态了,然而鼬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她,他没有眼睛——可是佐子偏偏能读出这样的意思,这一点更加让她恼怒。
宇智波佐子一言不发的摔门而去。
*
episode3
鸣人在居酒屋里找到佐子,他原本不想来。
野生动物总有敏锐的直觉,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友人回村后奇异的气场,也能意识到同级之间谈起她时的语焉不详,宇智波佐子变了,相较于几年前,她变得更强大,更美丽,同时也更让人捉摸不透。她做事情仿佛没有逻辑,一切只是随心所欲。一如她的离开和回来。
她带着宇智波鼬回到村子里,晓袍上的黑底红云在鲜血浸泡之下已经看不清样子,衣衫模糊的边角生出不安分的线茬,在地上开出湿润的花,她把男人抱在怀里,说他还没死、还有得救。宇智波佐子明明没有哭,可是所有人都感受得到她心里的那种空旷和悲伤,仿佛她只剩下一副空荡的躯壳,只是个僵硬麻木的偶人。
鸣人想不明白佐子。
她也许爱宇智波鼬,又或者恨宇智波鼬。鸣人想不明白佐子。
“佐子,”他坐在女队友身旁,问她,“你还好吗?”
宇智波佐子一口一口的将酒液送到自己嘴里,并没有转头去看他,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她早就知道鸣人站在居酒屋的门口,或许还在疑惑为什么这个笨得要死家伙站了那么久都不进来,然而她不知道漩涡鸣人看着她背后的光影发愣,金色的浪潮倾泻在她身上,使得她的发尾都变得温柔。
她只是抿起嘴尝到酒液里的一些苦涩,就像眼泪和雨水的混合物,使她莫名的痴迷。
“我很好。”她说,“你走吧。”
鸣人是被春野樱和旗木卡卡西推过来的,他走在寻找佐子的路上的时候小腿肚子都在打颤,使他想起许多年前和佐子一起练习用查克拉爬树的精疲力尽,他原本是不愿意来的,但是此时他突然又不愿意走了,也许是因为窗棂里那个纤瘦的姿态让他生出宇智波佐子需要保护的幻觉,也有可能是因为此时他的直觉再一次发挥了作用——我不能走,他想。
鸣人找了个小碗,把佐子的酒往里面倒,然后送到自己的嘴巴里。他以为自己如果体会到和佐子一样的味道就能与她共情。
“呸、呸——”
漩涡鸣人勉勉强强的把酒咽了下去,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去吧台接白水、试图冲淡嘴里难受的气味。
“这个也太难喝了吧我说啊——佐子是怎么喝得下去的?”
鸣人龇牙咧嘴的扮演着小丑,希望自己窘迫的样子能逗笑队友——就像以前一样。
他还以为他们活在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