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亡》宇圣泽

2、第 2 章：凌晨的烟花

　　两人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暮泽脑海渐渐响起

　　“乖，小泽，不会痛的……相信爸爸……”一张暮泽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面前

　　“你还是人吗？！那他妈是你儿子！！你亲儿子！！！”旁边的女人发了疯的拉开他床前拿着针筒的男人

　　“你滚开！！我这次一定会治好咱儿子！别碍事！！”男人一把推开女人，女人踉跄了一下，白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来回甩动

　　“你放屁！！！”女人瞪大了眼睛嘶吼着，狰狞的表情突然着了了火，她转头扑向床上仅有九岁的暮泽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身上着了火的女人像猛兽一样嘶吼着，猛地过来掐住小暮泽的脖子，仿佛要把他吞没，小暮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无法呼吸

　　妈妈……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是一个科学家，我的药不可能没用！都怪你…一定是你！！！”身后的爸爸跪在火海中，疯癫地自言自语，突然转过头凶狠的看着小暮泽“一定是你！是你的错！！”

　　男人的身体突然扭曲变形，变成一只怪物，张牙舞爪地冲过来从后面用黑色的爪子抓住小暮泽的脸往后拉，自己的身体也在下陷“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爸爸……

　　小暮泽痛苦地挣扎，双腿像一只上了案板的羊羔一样乱蹬，双手拼命抓脖子上和脸上的爪子，即使指甲被折断，十指流血也不停

　　他身上没有着火，也没有受伤，他就像是一个被浑身缠满渔网，脖子上被系上一个重物抛在海里的一只小狼，拼命的往上游，却只是使自己呼吸困难，加快死亡

　　在小暮泽快撑不住的时候，火焰中又走出来另一个女人，不知怎的，小暮泽感到浑身发冷，胃里一阵翻腾

　　那个女人有着耀眼的金色短发，和母亲的白色长发相比要干练许多，穿着普通制服白大褂，细长的手指之间夹着女士香烟，她在火焰中站定，小暮泽看不清她的脸

　　“你别忘了，谁给你的第二条命，不认主的狗，就该剁碎了下酒！”那女人越说语气越狠，身后迅速闪出一个人影，那人癫狂的笑着“去死吧！！！”右手直直地捅穿了小暮泽的心脏

　　“！！”暮泽猛地从病床上做起来，身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和已经凝固的血液混在一起，他喘着粗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气息

　　“草！！”反应差不多后，一股窜天的怒火烧到了暮泽头上，他抓起桌上的水杯猛地摔在了对面的墙上

　　伴随着一声振响，玻璃杯子像烟花一样炸裂开，大大小小的碎片，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又是这该死的梦

　　“哈……”冷静下来后，暮泽扶住额头无奈地叹息一声，天还没亮，这个梦他也做腻了

　　真是糟糕透了，暮泽撇了一眼旁边的人，还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好像睡得很死

　　“……”暮泽抬头看向天花板愣了一会儿“你没睡吧……”

　　“嗯”沈萦瑞还是没动，默默回应了一声

　　“怎么？宝贝你也失眠了？”暮泽一听来了精神转头犯个贱，调戏着地说

　　“……可以说是被你吵醒的吗？”沈萦瑞睁开眼

　　“啊啊……是吗？”暮泽依旧笑着丝毫没有愧疚感

　　“你……”沈萦瑞坐起来转头看向暮泽“……做噩梦了吗？”

　　“没有”暮泽立刻否定，脸色稍沉了下来，根本不想再提这件事

　　“……我的杯子”沈萦瑞只好换个话题

　　“嗯？啊，我不知道它怎么过去的，可能想不开了”暮泽的脸色变回原样，恬不知耻地胡说八道

　　“……”好不要脸的想不开，沈萦瑞依旧是面无表情

　　窗外吹来一阵风，拂动了窗帘，外面天空已经有了一丝光照，在海平面上慢慢显现，半黑半亮的空中炸开了一朵花

　　暮泽突然神经紧绷，警惕地看向窗外

　　沈萦瑞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和惊恐，淡淡开口“是烟花”

　　窗外一阵噼里啪啦，炸开无数朵烟花，像是在宣告黎明的到来，在这淡灰色的空中，烟花尽情地欢舞，是这座死寂的城市中不多的色彩

　　“……”为什么这时候有烟花？

　　“每天凌晨都有烟花，像是个传统”沈萦瑞看着窗外的烟花，解答者暮泽的疑惑“我妈妈很喜欢烟花”

　　暮泽放下警惕，看看沈萦瑞又看看窗外“你呢？喜欢这玩意儿吗？”

　　“嗯，喜欢”沈萦瑞回头看向他

　　暮泽盯着对方那毫无波澜的脸“你这表情可不像是喜欢的样子，你是面瘫吗？”暮泽戏谑地笑起来“笑一个？”

　　沈萦瑞呆了两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暮泽看着他，窗外的烟花还在继续，风吹过沈萦瑞的头发，露出下面毫无生气的眼睛

　　“……”暮泽愣了一下“啧，笑的真丑，快收起来吧”

　　“……”那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你讨厌呢？

　　烟花结束，天也亮了一半，暮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已经愈合地差不多了

　　该走了

　　“嗯……早上好宝贝~”暮泽吊儿郎当地下了床，来到窗边坐在窗户上“下次见”对沈萦瑞挥了挥手，笑着打完招呼，一个后仰从窗户上坠落

　　沈萦瑞赶紧下床来到窗边往下看，还是什么也没看见，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了，楼下的街道已经有了些许人影，忙忙碌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早上……好？”

　　沈萦瑞站在床边愣了好久，楼下的人影逐渐增加，直到身后的门被敲响

　　“小瑞，该复查了”

　　“早上好，护士姐姐”沈萦瑞回头，再次露出那个浅浅的微笑，阳光打在少年身上，微风拂过少年脸颊，牵动着发丝衣角不停的跃动，这一刻，他就像是一个正常人一般打着招呼

　　护士小姐当场愣在在原地，眼睛都看直了，我天，好帅的小奶狗

　　沈萦瑞走到门前，感受到护士小姐激动的心情不禁有些疑惑，不应该是讨厌吗？，为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护士姐姐？”

　　“啊，啊哦，那个…那个…复查，走吧”护士小姐反应过来后感到一阵兴奋，一阵羞耻，语言中枢都差点失去自洽功能

　　小瑞原来这么帅吗？妈耶，蓝色的眼睛好好看！

　　小姐姐面似平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去往办公室的路上一直偷瞟沈萦瑞，少年并未发觉，他一直在想为什么暮泽说难看却并没有讨厌的感觉

　　难道是没有说早上好吗？

　　到达贾医生的办公室后，沈萦瑞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帘子后面传来护士小姐和贾医生的窸窸窣窣的对话

　　“真的医生！小瑞今天和我打招呼了，他说了早上好，而且还笑了！”尽管小护士在尽量压着声音，但还是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激动，几乎都快蹦起来了

　　“这是不是能证明小瑞的病情有所好转啊医生？”

　　“如果真是你说的，那就说明小瑞的病是可以治好的，但是这么多年来转变的有点慢，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

　　贾医生是沈萦瑞这十五年以来的主治医生，他一直觉得沈萦瑞这孩子的病是一种心理疾病，可能和大脑神经有关，所以把他留在了精神科，但是沈萦瑞这几年来的表现却更像是面瘫加情感缺失的症状

　　“可以适当的让他出去走动走动，这样可能对他的病情有点好处”贾医生思考了一下，嘱咐小护士

　　“……”屏风外的沈萦瑞看向窗外

　　出去走走？也好……

　　沈萦瑞非常听话地走出了医院大门，穿着单薄的病服，感受着清早暖洋洋的阳光和凉爽的风，他踱着步子向外走去

　　一路上，他经过不同的地方，遇见许多人，并和他们擦肩而过，他张望着四周，感受到了不同的人的情绪，开心，放松，无奈，焦急……他依旧慢慢走着，慢慢地远离了医院

　　感觉……还好……

　　暮泽从医院窗户跳下后，来到一个较偏僻的废楼，他还有东西要拿

　　来到一间屋子，屋子里一片狼藉，像是有小偷入室盗窃一般，但又感觉哪里不太对，暮泽警惕起来，迅速来到桌子前急忙打开抽屉寻找着什么

　　一瓶蓝色药剂出现在暮泽左侧，接着上方传来一个懒懒的声调“你是在找这个吗？”

　　暮泽身体一僵，猛地一个后扫腿，身后的人影一闪，与暮泽拉开了距离，脖子上的十字架晃了两下，正是昨晚追杀他的好哥哥

　　“早上好弟弟~”少年把玩着手中的药剂瓶，抛到空中再接住，眯眼微笑着温柔地打了声招呼

　　“你这混蛋……真是阴魂不散”暮泽冷眼看着面前的人，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哥哥来找弟弟叙旧不是理所当然吗？”少年睁开眼故作惊讶，并把药剂装进了口袋

　　“呵，少装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恶心我了，你压根就不配做我哥哥，杂种”

　　“啧，还真是没礼貌啊”少年脸色一变，眼神变得凌厉，碧绿的眸子发出淡淡的光芒，右手幻化成一只利爪，俯身一冲

　　轮速度，少年可以说是完全碾压暮泽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就已经刺穿了他的左肩，巨大的疼痛席卷而来

　　“咳呃……”暮泽迅速稳住身体进行反击，可惜根本碰不到少年一点，没一会儿，少年就在暮泽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抓痕

　　“咳咳……”暮泽吐干净嘴里的鲜血，抬头死死盯着面前微笑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