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自抑》路延乔

46、No.46新年1

　　新年一眨眼就到了，这天一大早姜陶就起床，然后第一时间给辛集发微信，［崽崽，新年快乐！］

　　辛集没有回复，姜陶猜测是崽崽还没睡醒，他就兴致冲冲地去洗漱换衣服，因为今天是春节，一家人要在一起做饭、包饺子，可他从卧室出来就发现客厅里爸妈竟然都起来了，就是没瞧见姜阳的身影，“爸妈，阳阳呢？还没起床？”

　　姜母和姜父一同点头，随即姜陶就款步往姜阳的卧室走去，还小声嘀咕：“昨天说好了要早起，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起得来！”

　　到了门口，姜陶就开始敲门，敲门声嘭嘭嘭一声接一声，还蜷缩在暖暖的被窝里的姜阳哪怕是用被子把脑袋捂上，可也挡不住声音传播。

　　“啊！”终于忍不了了，姜阳大吼一声，“姜陶！你是不是要疯啊你？要不我带你去精神病院住几天吧？”

　　“精神病院这个时候也该起床了，赶紧的，你要是再不起我就直接开门进去！”

　　“啊！知道啦！”姜阳眼神凶狠地盯着卧室门，忍不住哀怨地吼：“当时非要叫他回来干嘛啊？一刻也不消停！”

　　而辛集家里，其他人都已经起来，穿上新衣服了，聚在餐厅里一起忙活着贴对联、贴福字，可辛集醒了的时候，他一看手机都已经九点，看见了姜陶发来的微信他都没回复，赶忙起床洗漱换衣服。

　　走出房间他还是觉得天气好冷，冻得他浑身颤抖，他看着周围福字、对联都已经贴好了，这才意识到原来新年真的已经到了，而明天，就是新的一年。

　　“哥！快来帮我们贴福字啦！”辛可在不远处高声喊道，这之后他又开始冲辛心吼：“辛心，你能不能对准一点儿？上一个福字都贴歪了，这一个你要是还贴歪那就干脆别贴了！每个都歪了这像话吗？”

　　辛心气得直接把透明胶布扔到辛可身上，“那你贴！磨磨蹭蹭的，你贴得好你怎么不贴呢？就知道喊！就站在旁边指挥，指挥都指挥不明白，你还能干什么？”

　　辛棠在旁边看这兄妹俩一天吵吵闹闹的，好在是真不记仇。

　　“好了，过年吵什么架呀？”辛集捡起地上的透明胶布，又耐心地解释道：“贴福字、贴对联本就是为了高兴的，这可倒好，没见你们俩高兴过，越长大越不消停！这么吵也不见你们觉得累。”

　　虽然过年了，可辛集却觉得过年才是最累的，从小时候到现在，他就从来没觉得过年是一件快乐的事儿，相反，倒是一个最忙活人的节日！从早上就要做一桌子好菜，中午又要做一桌子好菜，到了晚上又要包饺子、和馅儿......过个年累死了。

　　“哥，给我吧，看你病恹恹的，我和辛可辛心他们两个贴，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去餐厅吧！餐厅里暖和，比这呼呼的北风好！”说完，辛棠就从辛集手里抢过透明胶布和两个幼稚的小朋友忙碌了起来。

　　辛集就站在一旁看着，可他连笑都笑不出来，姜陶不在，他就是觉得民宿里少了点儿什么。

　　贴完兄妹四个一起回了餐厅，此时老爸老妈正在后厨里因为是做四喜丸子还是拔丝地瓜而吵架，一推开门，闻声辛集就无奈地往后厨走去，撩起门口的帘子，“爸，妈，大过年的，就别因为这些小事儿吵架了，要不就早上做四喜丸子，中午做拔丝地瓜，或者早上做拔丝地瓜，中午做四喜丸子！这样解决怎么样？”

　　可辛集提出了这个解决办法，辛朵便立马喊道：“早上我要做四喜丸子！”

　　辛年喜只好妥协，“好好好，那你做吧！我去歇一会儿。”

　　离开时辛年喜还冲辛集撇了撇嘴，偷偷地用手指着辛朵，还学辛朵张牙舞爪的样子。

　　辛集被逗笑了，“老爸，那你去歇一会儿吧，我帮老妈做。”

　　“啊？”辛年喜一听就抬手探了探辛集的额头，“别了！还是我来帮你妈做吧，你去和弟弟妹妹们玩儿吧，你这孩子，平时也不见生一回病，可这生一回病这么多天了也不见好，快去吧！歇着去。”

　　“那你们......”辛集故意停顿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辛朵，“你们不会吵起来吗？”

　　一听辛朵都忍不住开口了，“你这臭小子一天你操不完的心！大过年的我们吵什么吵？快去！”

　　“是，我让着你妈！放心吧啊！”

　　有了老爸老妈的保证，辛集这才放心去了前厅，辛可辛心正用辛棠的手机玩着游戏，而他从后厨来到前厅，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看辛棠在一旁收拾桌子，他便坐下无力地往桌上一趴，心想如果姜陶在就好了。

　　平时跟姜陶一起觉得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可姜陶走了，他就觉得这每一天都过得异常慢！

　　如果每一天都能开倍速就好了。

　　后厨里香味飘来，勾人味蕾，他才起床本来觉得并不饿，可是一闻见香味顿时肚子就响了，他低头尴尬地看向自己的肚子，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因为病了好几天他对什么都提不起欲望，自己最爱吃的凉拌土豆丝都吃不进去。

　　今天好了，能吃下饭应该就距离痊愈不远！辛集暗暗自喜，拿出手机给姜陶发微信，［姜姜，我觉得我就要痊愈了！因为今天我竟然饿了！神奇吧？病了这么多天都不知道饿了！］

　　［知道饿那就多吃点儿，看你瘦的。］姜陶回复时嘴角都控制不住地往上扬，餐桌上一旁的姜阳看见就撇了撇嘴，而姜父姜母看见这一幕倒是挺高兴，随后二老相视一笑。

　　其实他们到了中年，也快要退休，最希望的就是看见儿子和女儿能够成家立业，不必大富大贵，只要能够各自认真经营自己的小家，体验柴米油盐酱醋茶......他们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圆满了。

　　“哎呦，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回条微信都笑成这样。”姜阳眼神里却透出一丝失望，姜陶已经谈恋爱了，而自己却还连第一步......仅仅只是向那个人表达自己的喜欢都还做不到，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是啊，那妹妹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带一个妹夫回来？”姜陶挑眉一笑。

　　姜阳立马就没话反驳了，只是瞪他一眼然后闷声吃饭。

　　而辛集这边，餐厅里全家人都在忙忙碌碌，只有他，所有人都让他老老实实坐着。

　　辛棠将菜一盘接一盘端上来摆放好，辛可和辛心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望着菜咽口水。

　　可辛集当看见那些菜时，先前那些食欲就全都没了，因为他一看见那些菜就觉得胃里难受，谈不上翻江倒海，可也如同海水涨潮似的，只是闻闻都觉得要吐。

　　为了不影响家人的好心情，待全家人都一齐围绕着餐桌坐好，开始动筷子时，辛集也象征性地夹了几口最清淡的凉拌土豆丝，其他的菜他动都不敢动，全程都依靠凉拌土豆丝他才把自己那满满一碗米饭吃干净。

　　吃完他仍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家人说笑打闹，他莫名其妙地竟觉得欣慰。

　　“辛集啊，你怎么就吃一碗饭？还难受吗？”辛朵担忧地抬手摸摸辛集的脸，“这孩子，非得过年了才生病，做什么好吃的你也吃不下去，这可怎么办？这几天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没事儿，”辛集抿唇笑了笑，“中午我多吃点儿呗。”

　　“哥，你吃得下去吗？”辛可这时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问完辛朵立马恶狠狠瞪他一眼，“闭嘴！”

　　“哈哈哈活该！”辛心在旁边边吃边嘲笑辛可。

　　可辛集这时却盯着辛棠所坐的位置，那里曾是姜陶坐的。

　　姜陶和姜阳一起在厨房里刷碗，刷着刷着姜陶便凑近姜阳小声地问：“阳阳，你说我和爸妈坦白这件事，爸妈会不会被我气坏了啊？”

　　“什么事？”

　　“当然就是你小嫂子的事儿呗！你哥我还能有什么事儿？”姜陶一甩手甩了姜阳一脸水。

　　可姜阳只是抬手用衣袖擦干净，“你担心爸妈不会同意你和我小嫂子的事吗？”

　　“是啊，”姜陶转眼间就唉声叹气了起来，心里五味杂陈，这种事情再开明的家庭也是需要时间来接受的......姜陶抬头望向橱柜，“可就算爸妈不同意，我也要坦白我是同性恋，也要给我的崽一个未来，这件事和崽崽无关，爸妈要是有气就冲我。”

　　“爸妈要是知道小嫂子是男生，总归还是要用一段时间接受的。”

　　兄妹俩一边刷碗一边讨论这件事，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姜父姜母。

　　听见自己儿子是同性恋，而他们所认为的“女朋友”也是个男生，姜母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就是姜父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紧紧皱眉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姜陶！你再！给我！说一遍！”

　　闻声兄妹俩一齐转过头，这才发现身后的二老。

　　“爸......妈......”姜陶慌乱地向后退去，他仔细观察着自己爸妈的面部表情，这件事妈妈似乎并不难搞，可爸爸......姜陶想到这里还是勇敢地坦白道：“就像爸妈你们听到的那样，我喜欢男生，而且我谈恋爱也是和一个男生，我很爱他！我想要给他一个家！”

　　“你！”姜父气得直接扬起手，朝角落里的姜陶扑过去，可却被姜母拦住。

　　姜母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失望，她看向姜陶，“老公，你别激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出手制止也没用！”

　　确实，这个时候再出手制止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扬汤止沸。

　　姜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转身就朝客厅走去，之后姜母还有姜阳也都跟了上去。

　　转眼间厨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掏出手机确定辛集并没有给自己发微信或者打电话，他也快步跟了上去。

　　客厅里没有说话声，只有呼吸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姜母轻轻地拍着姜父的后背，柔声说：“老公，这件事情咱们怎么阻止啊？只要儿子喜欢就好了，只要儿子能够幸福地过完一生这就很好了，我们想的也许并不是儿子想要的，老公......别生气了啊，再怎么样也是咱们儿子。”

　　姜陶脚步停止不前，他望着爸妈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阵心酸。而停下来，他更多的是不敢再往前走，他不敢去面对父母那双充满失望的眼睛，可停下来，他又无法给予崽崽需要的那份安全感，犹豫再三，他还是往前走去。

　　“爸，妈，对不起，”姜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心里隐藏着恐惧，而眼里却只流露出了坚定，“可我也不能辜负辛集，辛集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相信如果有一天你们看见辛集，也会很喜欢他的。”

　　姜父狠狠瞪着姜陶，“在一起多久了？”

　　“差不多半年。”姜陶垂下脑袋，声音越发低沉。

　　之后整个客厅里都安静了下来，就连爸爸粗重的呼吸声都渐渐消失了。

　　姜父慢慢冷静下来，他厉目盯着仍在地上跪着的儿子，又问道：“我如果要你分手，你会不会听我的话？”

　　“不会。”

　　“姜陶！”姜父这一声震耳欲聋，他抬起脚狠狠踹在了姜陶胸口，“我踹死你得了！”

　　可被踹倒在地的姜陶强忍胸口的巨痛，立马就站起来与自己的父亲对峙：“我不能因为自己家庭的原因就放弃他、辜负他！”

　　“那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永永远远别再回来！”姜父冲姜陶瞪圆眼睛，凶巴巴地指向门口。

　　姜陶垂头，他咬紧牙关，“好，姜阳你好好陪爸妈过年。”

　　说完，姜陶就朝门口走去，拉开门，他没有丝毫犹豫就走了。

　　可坐电梯到一楼，站在楼道口他才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小雪，小区里已经被覆上了一层雪白。而他，连一件外套都没穿，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天气再冷、从中斡旋再难......他也不能辜负答应崽崽的一切。

　　因为是新年，所以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甚至没有一家店铺是开门的。姜陶顶着风雪在街上散步，没一会儿他就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麻木，浑身上下都被刺骨的冷风包裹，双颊还有些火辣辣地疼。

　　他抬起头，看见眼前陌生的一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偏过头，他便看见了玻璃门上映着的自己，自己头发上肩膀上都是雪，白花花的，就好像小时候在童话书中看到的圣诞老人。

　　这时电话响了，他听见声音就掏出手机，甚至没有瞄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就接了。

　　“姜姜，你干什么呢？”辛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

　　“我......”姜陶扫了一眼周围，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崽崽形容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最后只能是撒谎说道：“我在床上躺着呢。”

　　可冷风袭来他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

　　“出门多穿些衣服，别冻感冒了！像我这样多难受，连饭都吃不下去......”

　　“嗯，放心吧，我好歹比你大了十岁呢，不知道怎么照顾你我也知道该怎么照顾好自己。”

　　可一阵又一阵冷风呼呼地刮，辛集还是发现了端倪，他小声地问：“你真的在床上躺着吗？”

　　“当然，崽崽！我不会骗你的！”姜陶快步朝前面的公交站走去，“崽崽，我们这儿下雪了，草原上下雪了吗？”

　　“今天没下雪，”辛集坐在沙发上朝窗外望去，“姜姜，等你回来了，如果再下雪，你陪我堆雪人好不好？”

　　姜陶咧嘴笑了，“好！爹系男友什么都答应你。”

　　然而辛可辛心却突然跑了进来，他们不管不顾地直接就抢走辛集手里的电话，辛可大喊道：“哥！出来陪我们打雪仗吧？生病了就是要多运动才好得更快，多运动才会增强体质，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哎我......”辛集被辛心扑倒在沙发上，他还不敢用力生怕会伤到小丫头。

　　可他就那么眼看着辛可把电话挂断。

　　之后也只好就跟这两个熊孩子去外面打雪仗。

　　姜陶在公交站坐了一会儿，他冷得抱成一团，他感觉自己的牙床都在颤抖，正当他受不住冷风准备起身去走一圈暖暖身体，电话又响了，他一看竟然是妈妈给自己打了电话，他忍不住地叹气。

　　接了之后，他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强硬，“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可一听声音却是爸爸。

　　“爸......”

　　“你还听得出来是我啊？听得出来就赶紧给我回来！你还真想在外面冻死是不是？”

　　“我......”

　　“你什么你？你赶紧给我回来，家里都在忙着准备午饭，你倒好，吵了几句嘴就要离家出走了？姜陶，你都多大了你？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要不以后你管你妹妹叫姐姐吧？”姜父一句接一句的，根本没给姜陶反驳的机会。

　　可这样似乎也挺好，姜陶笑着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爱心，不算大，但是还挺好看。

　　“那......爸，你同意了吗？”

　　这是姜陶最在意的一件事，他急需一个答案。

　　“你说呢？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姜陶立马龇牙咧嘴地笑了，脸颊两边有浅浅的酒窝，“我马上回去。”

　　新年这一天，突然间被爸妈知道了自己性取向的事，突然又被赶出家门，突然又被告知可以和崽崽谈恋爱了......顶着风雪往家赶时姜陶都觉得这一切都有点儿不切实际，他还特意抬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嗷！好疼......嘶......”

　　到家时，姜陶按响门铃，开门的人就是姜父。

　　姜父一看自己儿子已经成了这副样子，浑身上下差不多都被白雪覆盖，远处一看生生像一个白胡子老头！姜父忍不住笑了，“我听姜阳说她小嫂子比你小了十岁呢？是真的吗？那就是02年出生？”

　　姜陶点点头，“年轻就是本钱！”

　　而姜父却撇撇嘴，“也不知道谁教你的，这么小都下得去手！”

　　“那爱情来了谁也控制不住嘛！当年......您对我妈一见钟情，我爷爷阻止您了吗？”姜陶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他说话都忍不住颤抖，因为外面实在是太冷了！现在进了小区里后劲儿更大，他觉得自己手指、嘴唇都不听使唤了。

　　“你个臭小子，当了语文老师，嘴皮子练得挺溜！”姜父一伸手就把姜陶拽进了房间里，“赶紧去换身衣服！”

　　可姜陶回到自己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给辛集发微信，他站在浴室里打字时都能听见上排牙齿和下排牙齿相撞的声音，［崽崽，我爸妈知道我们的事情了，而且经过我的不懈努力，目前已经同意了！刚才其实我骗了你，我被赶出家门一个人在风雪里流浪，特别可怜！但我怕你担心我就骗你说我在床上躺着呢，崽崽别生气哦！］

　　发完这条微信，姜陶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浑身颤抖，他赶忙去衣柜里找了一件最厚的毛衣、还有一条加绒卫裤，将身上这身衣服换了下来。

　　其实辛集已经看见了这条微信，毕竟他答应了要陪辛可辛心去打雪仗，辛可就把手机还给自己了......而当他看见这条微信，一个字一个字仔仔细细重复看了好几遍，他才在心里确认这并不是开玩笑，可怎么办，此时此刻他却怀疑他自己的心究竟在想什么，而关于他们的未来他又是怎么想的？

　　他不知道，更多的是不清楚，他分不清自己的心。

　　姜陶想的那些他不敢想，毕竟幻想跟现实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辛可，辛心，哥哥累了就回去了。”说完辛集转身朝1201走去，辛可辛心看着他的背影，不敢说话，继续玩起了打雪仗。

　　“辛可！你能不能轻一点儿？”辛心不注意时被辛可用一个雪球打到了脸上，她顿时觉得脸上、眼周都火辣辣地疼。

　　辛可还冲她摆了个鬼脸，“略略略！”

　　回到房间，辛集就接到了姜陶打来的电话，可他没有接，过了好久他才给姜陶发了一条微信，［我在和辛可辛心打雪仗！］

　　中午，辛朵和辛年喜又做了一大桌子新菜，可辛集看着却没有一点儿胃口，他强撑着让自己装作若无其事、装作开心才应付完这顿饭，吃完之后他就回房间了，他和大家说自己太困先回去睡觉。

　　而姜陶一家人吃完饭之后就一起在厨房里，姜陶姜阳收拾碗筷，姜父姜母在一起和馅儿。

　　“爸妈，要不今年饺子里加点儿别的东西吧？”姜阳笑着搂住了姜母的腰，“放糖和硬币没意思，咱们试试放一块姜怎么样？姜陶，你觉得怎么样？”

　　姜阳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直勾勾地望向自己，可姜陶摇摇头，咂嘴道：“姜阳，咱们这是年夜饭，不是朋友聚会，放姜片？到时候要是你吃到了，你不得连饺子都给扔了？浪费粮食可耻，这个道理还用我教你？”

　　这番说法姜父也很同意，在一旁附和：“你哥对，这次我向着你哥。”

　　然而姜阳立马就努起了嘴，十分不满，可她这个想法最后的希望就在妈妈身上了，于是她抱住妈妈像一只还没长大的小猫儿蹭猫妈妈似的蹭来蹭去，“哎呀妈妈！每年年夜饭都是这副样子多没意思呀！都已经2021年了！新的一年咱们不得换一个新样子嘛？辞旧迎新才是过年嘛！”

　　“好好好，那就听你的！”姜母一下子就答应了，并不是她向着女儿，而是她也觉得每年饺子里都放硬币和糖果确实挺没意思的，总是这样还不如不放，决定之后姜母在姜阳怀中转过身冲父子俩笑了笑，“辞旧迎新，放姜片这个想法咱家里从没有过，那就试试吧！这才有过年的意味。”

　　“妈！姜多难吃啊？”姜陶皱紧眉头，从小到大他虽然能接受吃到一小点儿姜，可他真的不能接受饺子里放姜！

　　而这时姜父也改变了主意，忽然间就向着母女俩了，“也不一定是你吃到，我去切姜！”

　　一听姜阳倒是乐得要蹦起来了！立马鼓掌笑道：“好！”

　　“好什么好！姜阳，要是你吃到你也要都吃掉，不许扔！听见没有？”此时姜陶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定不要是自己吃到！

　　“我肯定不会扔！”

　　不一会儿姜父就拿了足足有大拇指那么长的一块姜过来，还特意冲两个孩子都展示了一下，“这块姜怎么样？”

　　看到那块姜，姜母倒是没什么反应，可姜阳和姜陶一时间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姜阳才开口：“爸爸，你是不是太认真了？”

　　“嘿嘿！过年嘛，这样才有意思。”姜父将姜放在砧板上，“等包饺子的时候，包姜、硬币、糖果的这些工程就交给我老婆啦！因为就只有我老婆才能包得进去！”

　　姜陶无奈地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摆在胸前，紧闭双眸，无声祈祷，希望我不会吃到姜！

　　进入夜晚，姜阳和姜陶在客厅里争抢电视遥控器，因为姜陶想要看春节联欢晚会，而姜阳却想要看综艺节目，兄妹俩因为这个吵了有半个小时了！遥控器在姜陶手里，姜阳就挡在电视前面不让姜陶换节目。

　　听着兄妹俩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姜父姜母倒是还挺高兴。

　　“果然多大了都是孩子，姜陶虚岁都30了！还这么幼稚，和姜阳一天天争来抢去的。”姜父将饺子包好摆在面板上，他突然回忆起了当初刚和老婆结婚时，年轻时他经常外出办案动不动就是三更半夜才回家，可每天回家时他都会看见老婆就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等自己，有时候老婆都已经在沙发上等睡着了......姜父温柔地叫着老婆的名字：“小华，当年生姜陶的时候，我很抱歉没有陪在你身边。”

　　可听见这一声抱歉姜母顿时热泪盈眶，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你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总是道歉？我都说了我不怪你。”

　　“你不怪我，可我自己始终都不能原谅自己。”

　　姜父脑海里回忆着第二天他急急忙忙从警局赶到医院时，老丈人一看到他就甩了他一巴掌。

　　而丈母娘却让他赶快进病房里看看老婆和孩子，还记得那天他刚进去，就听见了姜陶的哭声。

　　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老公，我是做心理医生的，这时候我就得好好劝劝你了！有些事情就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你也该理解自己呀！毕竟那时候你才当上小队长，案子又多，你怎么可能天天陪在我身边啊？幸好最后孩子们都没什么事儿好好长大了，”说到这里姜母抬头看向了沙发上坐着的姜陶，抬手擦了擦眼角，笑道：“咱们就等着儿子把他男朋友带来吧，等儿子女儿都有了自己的小家，我们这一生也就圆满了。”

　　姜父凑上前亲了一下姜母的脸颊，笑着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