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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非刑拷问(友情提示:有些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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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大人,如今龙颜动怒,今日想什么办法非叫她开口不可!”
廷尉卿点头。
只是人犯皮娇肉细,不禁拷打,连用重刑恐坏了她的性命。二人略一商量,令刑役分作几班轮换,将肖琪吊缚在架上,脚尖离地似沾未沾,由刑役看着,只是不许睡觉,如一合眼,便行抽打,名之曰“彻夜熬审”。凡人皆有疲倦之极限,困倦至极而不得休歇,可谓苦状难以忍受。二人部署完毕,退堂自去,留下刑役们虎视眈眈盯着肖琪。
直至黄昏时分,肖琪熬受不过,一双眼皮似有千斤重,竟吊着瞌睡起来。立刻,鞭影挥动,疼痛难耐,把肖琪的瞌睡给赶跑了。两个刑役皮鞭蘸水,劈劈啪啪抽打了一阵,一边连声呼喝:“快招!”这熬审的皮鞭虽细软,落在身上也是一道血痕,火辣辣如一条条毒蛇肆意啮咬,疼得肖琪呻|吟不绝。不一会儿,身上的衣衫便渗出血色来,两个刑役方才罢手。
时近二更,肖琪始觉得天旋地转,双目昏黑,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仿佛被吊着的身体也不再是自己的,而是穆云熙的。云熙浑身血淋淋的,清瘦长身上的衣衫被撤得片片破碎,又血肉模糊地沾在身上,好生凄惨!肖琪心里如沸油滚开,想要拨开云熙散乱在脸上的长发,把她看个真切,可是四周黑洞洞的,任她如何努力也睁不开眼,一双手也忘记放在什么地方,总是抬不起来……正在这时,鞭声又响起来,真真切切,缠绕身体抽打不停。他们凭什么拷打云熙!肖琪焦急万般却如何也回忆不起来,云熙不是逃走了么……可鞭子还是落在云熙的身上、肩上、腿上……突然一鞭挟着凉水正落在胸口上,颤颤的痛,接着又是几鞭,疼痛烙心,肖琪遽然睁开眼来,哪里来的云熙,只见眼前两名刑役正挥着皮鞭狠劲的“招呼”她——肖琪心里一急,又落入无边黑暗之中……
肖琪低垂着头,刑役上来试了试鼻息,转身拎起一支铁钳去炉中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赤炭,冷水里一浸,只听“嗞”的一声升起一股白气,刑役夹着热炭放到肖琪面前,离着三两寸的地方只一熏,一股炽热冲进鼻径直刺大脑,肖琪陡然“嗳”了一声,勉强睁起双眼,痛苦的喘息着。
因方才昏厥过去,才浑然不觉鼻腔细嫩给那热炭一熏瞬间全是燎泡。若是清醒着,只这一熏能把她活活疼死。
见肖琪醒活过来,那刑役扔了铁钳,揪起肖琪的头发,喝问道:“还不快招!免得受罪!”肖琪颤抖着嘴唇,失神的眸子看了那人一眼,沉重的眼皮再也撑不起来。
两个刑役见肖琪闭着眼睛不说话,重又抄起鞭子,只道皮鞭不伤大骨,只管往肖琪身上抽将下去,才鞭了没几下但见人犯眼皮也不动一下,浑浑噩噩的吊在那里,布袋一般任由二人拷打。两个刑役有些慌张,不敢再打,扔下鞭子忙去禀明。
过不多时,廷尉正副史闻讯而来,令人检视,却道不大打紧,仅仅熬撑不住,昏迷过去,无有性命之虞。
崔维听了恨恨道:“这犯妇最是刁滑,专擅欺蒙,妄图假死以求得片刻瞌睡!大人不可被其蒙混!此刻趁热打铁,必得口供!”
褚俅点头。于是刑役从墙上取下一支“桃花烙”,炭炉上一烤便热,刑役转到肖琪背后,抬手掀起肖琪的中衣,朝肖琪皙白清瘦的脊背上贴去——
就听“嗞”的一声一股白气腾了起来,细嫩的皮肉立时被烫起一股血泡,像一朵红粉色的“桃花”盛开得妖艳而残忍!
肖琪骤然“嗳啊”一声,叫得凄凄惨惨。
刑役顿了一下,随即“桃花烙”再度贴了上去,又是“嗞”的一声——只见皮肉被烫得一缩,肖琪口中含糊了一声,旋即昏死过去。
崔维立令再烙!
于是烙铁试探般的又在肖琪背上几处留下了几朵“桃花”。但肖琪气息奄奄,再无反应。
狱官上前试了试鼻息,气若游丝;又伸手探了探颈上的脉息,冲众人摇了摇头。肖琪早已沉沉昏死。
褚俅、崔维无计可施,只得将肖琪暂令收监,俟后再审。
肖琪被抬回牢里,一连三日高烧不退,梦魇频频。
她梦见自己被捆在刑凳上,两个刑役正往她的一双赤脚下垫青砖,疼得她冷汗涔涔,浃背湿透,那刑役一边折磨她还一边喝骂她,肖琪口中“嗳呀”的叫着疼,眼看双腿的髌骨都要从两只膝盖关节中滑脱出去……肖琪急得满身是汗,正在这时刑役停了手,又换了崔维上来,手里拎着一支烙铁,恶狠狠地朝她走过来;肖琪定睛一看,那烙铁有巴掌那么大,烧得通红通红的,好不怕人!崔维拿着烙铁寸寸逼近,面目狰狞的逼问她知道的那些关于云熙的秘密……肖琪苦着脸,不住的摇头!崔维要来扯她的衣裳,罗松和丹赋都不来救她,急得肖琪张大了嘴巴想要呼救,可是却哑巴一样发不出声音来——这时董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她从后面使劲拽着崔维的胳膊,不让他迫害自己!董静气得和崔维争执起来,她大声的斥责崔维,然后三下两下把他给拽走了……
肖琪一身血污躺在杂乱的稻草上,浑浑噩噩的喘着气,血烂的嘴唇张张合合,口中含含糊糊的说着呓语。
不一会儿,自己又被吊了起来,这次没有人鞭打她,可是两只手臂却像要扯断了一样疼痛难忍。肖琪又开始呻|吟起来。突然萧祯瑀冷冷着看着她,肖琪心里一惊!他不是死了么!只见萧祯瑀张弓搭箭,说要给萧家报仇!肖琪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怎么被扯开了!!胸口画着一个血红的圆圈……萧祯瑀要拿自己当成靶子!肖琪惊恐的睁圆了眼睛,只见萧祯瑀一松手,一支飞箭朝她的心口身寸过来——
“啊……”肖琪痛苦的哀吟起来。忽一会儿又觉得喉咙里一股清凉……肖琪睁了睁眼,一个牢婆端着碗米汤给肖琪灌了下去。
肖琪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双脚十趾入骨的痛楚,周身横七竖八的青紫血印,兼又背后的桃花烙伤,痛入心髓。那几处血泡给牢里的稻草蹭破了去,血水淋淋复又黏在衣衫上……鼻腔里的燎泡每呼吸一次都疼得她心发抖……
狱卒没再给肖琪的手脚钉枷杻,即便如此,肖琪觉得伤痕累累的身子重得像一块沉在水底的石头,用尽气力也挪动不了半寸。
每日牢婆会奉命进来给肖琪灌几次米汤。清醒的时候,肖琪睁着眼直直地望着幽暗的牢房,浑身上下或是火烧火燎、或是刀扎针刺般疼得她度刻如年。
伤口周围的神经一跳一跳的,清晰的提醒着她距离死亡还有很远……
肖琪不知道自己还要被这样凌虐多久才能解脱……大牢里的稻草散发着霉味,肖琪甚至能够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和……身下流过一阵温热,肖琪默无声息的流下两行清泪,她已经是第二次尿在自己的身上。
云熙……
肖琪在心里默默念着。她多希望此刻云熙能够轻轻的抱着她,给她许许多多的温柔抚慰。
如果她看到自己被这样凌虐,会不会心疼……
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在南梁,死在廷尉衙门的酷刑下,她真后悔——后悔没有和云熙轰轰烈烈的相爱一场!
——分隔符——
北齐邺城。
昭阳殿北五楼门东侧的宣光殿,是尚未出阁的长公主云熙日常起居和处理公事之所在。
“琪儿!”云熙从梦魇中惊醒!翻身坐起,不觉一身冷汗。
“琪儿……”云熙深深蹙起修眉,方才的噩梦是如此的真实,她听见肖琪的声声惨叫,疼得她心惊肉跳……云熙捂着心口,心房还在一阵阵的悸痛着。云熙露出痛苦的神色——琪儿一定是出事了!
云熙披衣下地,再难入睡。
想起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扔肖琪一个人该如何面对追查。一旦肖琪医者的真实身份被人识破……云熙皱起眉,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她的身份和自己一样,是绝不可泄露的秘密;她的处境和自己一样,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想起萧祯瑀还活着的时候,屡次试探,终是对肖琪起了疑心;想起除夕夜宴上,萧祯玘笑里藏刀的盘问,云熙的背上如刺芒针——她的预感一向很准。
云熙心上一阵难过。邺城的冬夜,比宛城的还要寒冷、还要孤寂。云熙望向殿外的寒空,上元节的一轮满月已经被蚕食去一角,云熙蹙眉,想起这一轮圆月会渐渐变成一钩残月,心中不禁涌起哀伤。
“琪儿,晚上我们一同去逛灯会可好?”“好啊!我也没逛过宛城的灯会呢。”肖琪一脸无邪,笑得像个孩子。
“我的娘子真好看。”肖琪一下子红了脸,害羞的样子让云熙怦然心动。
“琪儿,我很快回来。等我回来一起过节!”那一天的承诺言犹在耳……不曾想过松开了双手便从此天各一方。
穆云熙,你怎能丢下她一个人!纵是万水千山,你也要接她回来!云熙咬牙,悔恨自己的食言。可是此刻她分身乏术——无论是自己还是罗松,都离不开邺城半步;除此之外她暂时别无人选……云熙痛苦的扶着前额,呼出一团一团无奈的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