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狐妖传说》上原惠子

1、团子

　　“啪”混杂着不同颜色的面团重重地砸在木板上，狐妖少女抓住被殴打至摊开的面饼，揉成一团，然后再次将其砸在木板上。这样循环往复的行为，不断地在发生着。
　　就在她身旁不到1米处，另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狐妖少女也在重复着相似的工作。两人*一边殴打着团子，一边时不时地转头说笑，朴素的木制小屋里充斥着欢快的气氛。
　　（*此处不是bug，妖被认为是人类的一种，后续会解释）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身旁邻家少女的棕黄色发丝上，泛出明亮的光泽。那佩戴在散发侧面的小花发卡，也变得愈发鲜丽起来。即使这样的侧脸苏祝从小到大已经品鉴过无数遍，但她一时间仍是入了神，沉浸在这美好的景象中。
　　“与兰儿一起捏团子真是幸福呢，兰儿能和我捏一辈子团子么?”苏祝忍不住地开口倾诉道。
　　听到自家青梅的话，苏兰月也很高兴，她故作不满地笑着说:“绒儿真是的，我们才只是未成年的学生而已，哪能够就这样轻易许诺一生的。”

　　在被轮番殴打后，团子终于变成了均质的青灰色。苏祝将打好的团子丢到一边，然后从身后的两个大盆中按固定比例取出材料，兑上水和一种油料将其和成了新的团子。二女把材料用光后，洗了个手，将一个个团子放在盆里。
　　她们抱着两大盆的团子，来到屋外。屋子外面有一个高度2米，宽度1.5米的大火炉，这是密州常见的中型炼丹炉样式。掌控炼丹炉的是一个大妈，她正在全神贯注地操纵着炉子，炉火不断炙烤着炉内的材料，材料被烤的越来越小。
　　苏祝和苏兰月见状便没有打扰她，而是将两大盆团子放在一旁的地上，双方都是熟人，工钱等有时间了再来取也不迟。

　　离开工坊后，已经是正中午了，离下午的课程还有一个多小时。她们所生活的丘泉市的平民区较为脏乱差，虽然安装了较先进的排水排污系统，但还是避免不了街边常见的垃圾和脏污。
　　两只狐狸就这样手牵着手，与街上并不匆忙的行人相向而过，抵达了茶馆。不得不说狐族人挺悠闲的，这个点茶馆两层都坐的差不多了。一旁还有坐着的说书人，手舞足蹈地演绎着经典或流行的文学作品。
　　“总共大诸侯、小诸侯八百阵，来围攻桑山。山下黑压压的，那是挤满了人……”
　　这故事狐狸们大多听过，讲的是第一次反包围战争的故事，虽然一反和他们狐族压根没关系，但由于这版的《自由邦演义》剧情很精彩，对于听众来说仍旧是百听不厌。

　　除说书外，还能够听见各种真真假假的荒唐新闻和稀奇古怪的意见。比方说哪家小子看似是出去冒险尸骨无存，实则为瞒着家人和姘头私奔了。或是药材废物被掩埋后渗入地下污染了地下水，井水以后千万不能喝了。亦或是明年的粮食补贴是否要调整。

　　两只狐狸就这样以各种杂音为背景，吃着茶泡饭。吃完之后，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可以先去学校。起身时，苏兰月用手帕擦了擦手，然后叫住了苏祝，帮她梳理了一下头发。二狐相视一笑，又手拉着手上了街。
　　狐族社会在教育方面较为宽松，接受完通识教育后，可以花钱就读中学。课程全都是选修的，你不来听都没人管你。那些生活在乡下的狐狸许多更是连基础教育都不读。
　　漫步在校园里，身旁也走过各种各样或年轻或年长的学生。学校里多的是教你各种知识和技能的地方，但用于修炼的设施却很少。因为她们所接受的教育是培养打工人而非强大修炼者的，那些具备超强资质或是名门出生的学生大多都宅在灵气浓郁的秘境中修炼，很少流连于凡俗世界。

　　炼药课上，老师将炼制一些药物的原理娓娓道来。
　　“部分可以在普通环境生长的农作物，如芸豆、蓝草、铜花，含有一些人体服用后可以补充灵气的物质。但其含量非常之少，需要通过多道工序精炼提纯，这种纯粹由低灵气作物体炼出来的药品被称为低级药或无品级药。我们今天要学的蓝柯白韦醇油，俗称低级补灵丹或李笪标准药就是这样一种低级药……”

　　“这讲的不就是我们今天早上捏的团子么?”苏祝小声对苏兰月说。她们的手偷偷牵在课桌底下，十指相扣。
　　苏兰月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认认真真地听课。
　　“蓝柯白韦醇油诞生于2世纪，由自由邦修炼者李笪在云州小部落草药的基础上发明。其炼制方式较为简单，需要先将白韦和蓝草的根茎研磨成粉，借着兑上水和醇油和成面团。然后使用附以灵力的双手反复搓揉面团，直到面团发生充分反应变成青灰色为止。最后把面团塞入炼丹炉炙烤排除大部分无灵力效果的杂质，产生的炼制物搓成丹药。低级补灵丹服用后可以快速恢复灵力，在冒险和突破境界时都能派上用场，也可以被用于作为材料炼制其他的药物。”
　　“介绍完了这种药物，接下来我们讲它的元素式……”

　　课上讲的内容密度实在不低，两节课两个小时一晃而过，剩下的时间又没课了，两只小狐狸决定先去炼丹的大妈那里拿了工钱，然后回到家里修炼。刚离开教室，苏祝看自己牵着的狐狸还有些懵懵懂懂的，似是沉浸在对知识的回味中，便开口问道:“课上的内容都听懂了么?”
　　“嗯”兰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就意识到自己的脸上被啄了一下。
　　“兰儿真棒。”苏祝笑着褒奖道
　　“大庭广众之下的，羞死人了。”周围人对这对在公共场合举止亲昵甜腻的女女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苏兰月见状赶紧拉住苏祝就走。
　　顺带一提，同性之间的恋情在九州社会自古以来是常见的现象，虽然占比较少，但也不会产生什么争议。

　　两只狐狸的家住在城郊，城市面积并不大，城郊走一会儿就能到了。市内的治安不坏，在主干道上行走不会遭遇危险。太阳已经开始落山，黄昏时的天色像粘稠的麦芽糖，苏祝不由地感觉有些饿了。
　　“今天晚上吃什么呢?”苏祝感叹道
　　“不知道诶，绒儿有什么想吃的么?”苏兰月回应道。
　　二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话，手牵着手走到了家。打开苏兰月家的房门后，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大概是自家父母和妹妹出去了。好在屋子里的食材还有很多，她们用咸肉、稻米、土豆、豆子什么的简单做了焖饭，吃的也算是津津有味，吃完还不忘洗碗。

　　等吃完晚饭后，才轮到修炼时间。这世上的资源是有限的，修炼资源有其有限，光凭家庭供应和自己打工能够获取的修炼资源很少，不过对于打工人来说这点修为就够了。二妖去到隔壁苏祝家的屋子，拿出了筑基液慢慢修炼起来。人类的身体中存在吸收、利用乃至于生产灵气的系统，但这套系统原始的吞吐量十分渺小，支撑不起任何高明的法术。炼神期之前的修炼就是不断改造自己体内的灵气系统，让其能够更好的吸收、生产和运用灵气。
　　花费了一整个晚上修炼，虽然没有取得多大进步，但也起码积累了一点点。
　　“哪怕是把无穷小的进步们积累起来，也能够得出很有意义的结果哦，微积分是这样说的。”修炼完了后，苏祝像是宽慰苏兰月，又像是宽慰自己地道。

　　两只狐狸又聊了许多没营养的话后，已经是夜里了，屋内非常昏暗，苏祝等到苏兰月宽衣入被后掐灭了烛火。苏兰月抱住了她，很快就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苏祝则是还有一些心事要想。
　　“这孩子是什么时候沉溺于赖在我床上睡觉的呢?是在某个嘈杂的大雨天么?还是在她父母将重心放到天才妹妹身上后……”
　　“如果就这样过一辈子……”
　　抛却了最后的想法，苏祝也进入了梦乡，明天也有许多事要做。毕竟只有真正把将来的每一天的变化积累起来的时候，才能够看见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