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块石头》荞元

32、找人

　　五戒嘿嘿一笑：“石君说笑了，我不想死，也不找死，只想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长庚皱眉，身后黑云滚滚而来，似张牙舞爪的厉鬼，“恶孽缠身，纵使我能饶你，你又能活多久？”

　　五戒：“这就不劳石君费心。”

　　长庚不语。

　　他眉毛本来皱着，目光落在这老道身上后，却渐渐舒展开来。

　　“饶你性命可以。”长庚道，“你人就只能跟我走一趟了。”

　　说罢，袖子一招。

　　原地就不见五戒踪迹。

　　＊

　　此时的燕来镇，春家已经乱成一团。

　　春衍失踪，最急的当数春夫人。整日以泪洗脸不说，连一对活泼可爱的孙子都不能让她开颜。

　　“阿衍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办啊？”

　　好不容易才将春夫人安抚下来，春彻春徵兄弟一碰头，就长长一叹。

　　春徵旁边还站着周乘月，夫妻两这两天为了找春衍，奔波了不少地方。

　　想了想，春徵道：“三弟出门不多，咱家也没有仇人。上次三弟被绑，贼人所图在财，很快就来了信。可这次却迟迟没有动静，恐有蹊跷。”

　　春彻道：“我在县里做事，濮阳王手下能人异士众多，或许可以找他们帮忙找找，看能不能有三弟的消息。”

　　春徵：“既然如此，我们分头行事。”

　　“嗯。”

　　已经过去两天，春彻不敢耽搁，趁着天色还早，骑马往县里去。

　　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濮阳王并没有住在县里，而是随军队一起驻扎县外，一片平坦的山脚下，许多营帐整齐排列着。

　　春彻在这里还算有几分薄面，只大门处查过身份，一路上找到自己相熟的人。

　　那人是个濮阳王身边小将，是春彻以前走镖时认识的朋友。姓徐名升霄，很得濮阳王重用。

　　看见他，徐升霄很是惊喜：“你不是说家里有事请假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春彻也不瞒他，开门见山：“我弟弟不见了。”

　　徐升霄皱眉：“怎么回事？”

　　春彻将前两天的事一一告知，并道：“已经过去两三日，若真是盗匪求财，也总会有消息传来，可……”

　　二人认识多年，他一过来，徐升霄就已经知道他的想法：“你想找我帮忙，请王爷座下能人异士帮忙？”

　　春彻点点头。

　　徐升霄：“我可以帮你说，可有本事的人往往脾气古怪，不一定能答应。恐怕只能求王爷开口。”

　　春彻已经高兴还来不及，深深一礼：“小弟先多谢兄长！”

　　立马被徐升霄扶起：“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我们之间，不兴这些虚礼。”

　　一把将他拉起来，两人走到中心主帐旁边，徐升霄道：“现在王爷正在见一位从身边带着匹狼的高人，等高人出来之后，我就带你去见王爷，求她帮忙。”

　　春彻：“我不急这一时，就在这里等着。”

　　正如徐升霄所说，来访的高人很快被送出来。

　　这是个穿兽皮的少女，身边还跟着匹白狼。濮阳王亲自将人送出，神色间很是郑重，只一眼就能看出她对这人的看中。

　　春彻不敢直视，只一眼就垂下头。

　　然而这穿兽皮的少女经过他时，却停了下来，并道：“咦，阿妈说，你身上有很熟悉的味道。”

　　春彻一愣。

　　连旁边濮阳王都看过来。

　　白狼蹭了蹭兽皮少女，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少女道：“我叫阿娜。你和春衍应该是兄弟吧？我认识他，他最近怎么样？”

　　春彻脑子一片空白，还是旁边徐升霄拉了一把才反应过来。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禀王爷，禀高人，我来此是想请各位帮忙，我弟弟春衍已经不见两日了。”

　　“不见了？”阿娜眨眨眼，看旁边白狼。

　　白狼呼噜呼噜又发出一连串的声音，濮阳王道：“既然是阿娜姑娘的朋友有难，咱们我们不如再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她地位尊贵，说出来的话，自然没人驳她面子。

　　一行人又重新进帐篷，依次坐下。

　　＊
　　阳光耀眼。

　　一线光芒透过石壁罅隙，落在躺在地上的人身上。

　　鞋底碾过树枝，咔嚓一声，惊得这人睁开了双眼。

　　春衍睁眼，看到石壁的黑暗处似乎站着一个人，身形融进阴影里，分不清男女老少，传过来的声音倒是脆嫩得很。

　　“既然醒了，就把东西吃了。”

　　春衍摇摇晕乎乎的脑袋，手一动，就摸到旁边有被包裹在油纸里，还冒着热气的东西。

　　已经两天，春衍有经验，这里面是两个热乎乎的大包子。

　　他撑着身体坐起，靠在身后石壁上：“你抓我来，不会就是只想把我关在这里吧？有什么目的尽管说出来。”

　　“只要胜利了，我就会放你走。”

　　“胜利？”春衍奇怪，“什么胜利？你是濮阳王的人……不对！”

　　春衍反应过来：“你是叛军！”

　　可明白过来后，春衍也更加奇怪，“你抓我有什么用？抓了我就能胜利了？”

　　“你太小瞧自己了。”黑暗里的人说，“抓你，可比其他人有用多了。”

　　“为什么？”

　　“你可记得，你少年时，曾与山上的石头有过婚约？”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春衍不奇怪这人会知道，但……

　　“与石头订婚的，不止我一个，就燕来镇上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你只抓我一个人有什么用？”

　　黑暗中的人没说话，默默又消失不见。

　　直到再也没有动静传过来，春衍默默叹口气，拆开旁边油纸包，拿出里面的包子塞进嘴里。

　　包子还热着，喧软的面皮淡淡麦香。

　　＊
　　春府里。

　　春彻终于回来，但没有带回春衍，却带回一个少女。少女身边还跟着匹白狼，湛蓝的眼睛看人时显得格外冰冷。

　　得知消息的春家人立马过来，春徵好奇：“这位是？”

　　没等春彻介绍，旁边周乘月已经惊呼出声：“你……你是、是北边村里张大伯家的那个女孩！”

　　阿娜看她两眼，歪歪头：“我不认识你。”

　　“我是听师兄弟们训练的时候说起过你，说你从小被家人抛弃，被山里的狼养大……”周乘月声音小下来，目光从她身边白狼掠过。

　　白狼蹲坐在地，甩甩尾巴。

　　春彻忙道：“这是濮阳王请来的高人，因与阿衍相熟，特地来帮我们找人的。”

　　春徵听罢皱眉：“与阿衍相熟？可阿衍极少出门……”脑中灵光一闪，他猛地：“难道是上次回月月娘家……”

　　他没说完，已经了解过阿娜与春衍相识经历的春彻点点头。

　　没等再多说，阿娜道：“我们开始找人吧，就从你家开始。”

　　周乘月不解：“家里已经翻过许多遍了，底朝天也差不多，还要再找吗？”

　　阿娜道：“我阿妈嗅觉灵敏，到处闻闻，闻到的东西多了，找人方便也快。”

　　几人并无异议，带着她进了大门。

　　才一进门，白狼就打了个大喷嚏。凑在阿娜身边呜呜打着呼噜。

　　春彻关切：“怎么了？”

　　阿娜摸摸白狼脑袋，边走边道：“阿妈说，你家很强的妖气。”

　　春徵：“妖气？”

　　阿娜耐心道：“妖怪身上的气，就叫妖气。就像我阿妈，如果在你家住几天，就会留下特有的妖气。”

　　春彻已经觉得自己接受能力很强了，毕竟听到妖精鬼怪之类的词都不觉惊讶。

　　但这会听到自己家里有妖气，他还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有妖怪在我家？会不会出什么事？”

　　阿娜摆摆手：“妖怪已经走了。”

　　春彻松口气。

　　“不过……”

　　春彻一口气又提起来。

　　阿娜摸着下巴，传达白狼的意思：“不过，春衍失踪一事，八成与妖怪有关，我们先把这些妖怪找到。”

　　“这些？”周乘月摸摸脑袋，“这么说，我们家里的妖怪，还不止一个？”

　　阿娜点头。

　　一路说着气息，从花园出来穿过大门，几人来到大街上。

　　春彻指着某处巷子道：“阿衍那天就是在这里不见，姑娘可以去那边看看。”

　　少女带着狼，在白天的街市上格外惹人注目。阿娜半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拍拍身边白狼，“阿妈，看你的了。”

　　白狼甩甩尾巴，沿着巷子走。

　　她路过河边柳树下一间房子时，却突然停了停。

　　阿娜：“阿妈？”

　　白狼收回目光，继续往前。

　　阿娜目光就忍不住往旁边房子看。这里住的是个中年女子，其貌不扬，身材也不算高大，她扶着一个头发发白的看人站在院子里，察觉阿娜的目光后抬头，绿色的眼睛正对上阿娜的眼。

　　两人目光轻轻一触，互相飞快收回。

　　阿娜飞快追上白狼：“阿妈，等等我！”

　　小小的目光接触，没掀起其他人半点怀疑。

　　春彻跟在一人一狼身后，神情紧张，等白狼将街道巡视一遍，他才上前问。

　　“如何？能找到阿衍么？”

　　白狼对着阿娜咕噜噜叫了一通，阿娜翻译过来：“你家里妖怪气息多，但出门门这些妖怪气息都没有了。反倒是这条箱子里，跟春衍气息一起消失的，是一个身上有香灰味的人。”

　　春彻几人惊讶：“香灰？”

　　阿娜点头：“就是拜神用的香的那种香灰味。”

　　春彻春徵兄弟互看一眼。

　　什么人身上会有香灰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