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焰火》嘉徕

9、Chapter9

　　其实参加电影的路演本不是梁熙的工作，奈何《永不停歇》的导演不仅是她公司的导演，还是她母亲的老朋友，这下她这位CEO可不得不去捧场了。

　　梁熙嘱咐蔡柯为江屿安排路演当天的座位，但这可让蔡柯犯了难，这次的路演不同于其他的路演，因为导演有资历有名气，圈子里算是人缘顶好，出席的应该大半都是捧场的明星和领导之类的，梁总必然是坐在第一排，那这位江先生坐在哪里呢？

　　梁熙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我坐在哪里，他就坐在我的后面。”

　　其实这也是不太妥当的，但好在路演都是在电影院，电影院的座位后面可没有人的名字牌，也幸好江先生不是娱乐圈的人，不然照梁总这么个捧法，迟早被人针对死。

　　蔡柯表示马上安排，随后又说了谢辞安的最新消息，谢辞安已经进了李导的剧组，今天刚刚拍了定妆照，过几天应该就要官宣开机，梁熙让蔡柯再给谢辞安安排新的经纪人和助理。

　　“君城娱乐的人全都不要让他用，保姆车也派一辆，君城的人要是联系他让他主动联系你。”

　　“对了梁总，近期闻声的闻声的粉丝闹得很凶，开始在微博超话等地方‘炮轰’汪芷言，有愈演越烈的倾向。”进入娱乐圈多年，蔡柯早已深谙粉圈话术。

　　闻声粉丝有这些举动也不难理解，闻声暗地里的煽动加上君城其他男艺人近期都不太行，他的粉丝自然会出现一种“自家哥哥出淤泥而不染”“做闻声的粉丝就是高贵”的想法，他们会觉得汪芷言是闻声的污点，拼命抹除。

　　“让公关部控评，再找个时机把‘闻声买黑料黑对家’这种消息放出去，汪芷言情绪怎么样？”

　　“据助理说，不太好，但是也没影响剧组进度，应该是在压着。”

　　“我记得她是住在江明小区，那个小区私密性不太好，换一个私密性更高的，别让闻声的粉丝找到她家，也别让狗仔找到。”

　　“好的。”

　　最近的舆论环境诧得很，网络上因为各家男星的塌房消息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乌烟瘴气，经过营销号的有意引导，网友们已经被动向着有人针对君城娱乐来思考，这种时候难免会有浑水摸鱼和故意搅混水的人放出更多的料。目前君城娱乐诸多男艺人塌房，纷纷被品牌方解约，有些甚至要支付违约金，可以说君城娱乐已经陷入了不小的危机。

　　根据君城娱乐以往的调性，他们未必不会故意放出自家艺人的某些无伤大雅的绯闻，然后借此炒作上综艺或是直播带货，这都是老掉牙的套路，苍蝇腿也是肉，能来钱还是快钱，怎么能不赚？

　　但以上这些都不能根本解决君城娱乐现有的危机，他们需要的一笔钱，但娱乐圈的其他公司大的有自己的投资，小的只想让它快倒，他们只能接触投资公司寻求投资融资，这不是正好尽入彀中了吗？

　　最近君城娱乐正在接触，奇遇资本，奇遇资本有两位股东，孟安期和沈祁。

　　这不是巧了吗？这两位都是梁熙的朋友，更巧的是，其中一位还帮着梁熙代持股份。

　　好吧，根本不是巧合，是时候问候一下孟大小姐了，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也不知道生没生气。

　　“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根本就是忘了我，你个薄情寡义的渣女。”

　　好吧，还是有点生气，撒娇更厉害了，梁熙安慰：“哪能忘了你呢？忘了沈祁也不能忘了你，这不是最近太忙，再说了，我不找你你就不会找我吗？我的办公室你还不是随便进？”

　　“哼~”这是已经被哄好了。

　　说起孟大小姐，那真是三天三夜说不完，简单概括就是，从小撒娇成性的撒娇精，明明不喜欢矫情的梁熙偏偏讨厌不起来她，大概是因为她总是撒娇得恰到好处，身边的人也都愿意宠着，宠着宠着宠成习惯，当然，有许多不太认识她的人总是骂她做作，但人家也从不理会，依旧我行我素，一起创办的奇遇资本，梁熙隐名，孟大小姐负责撒娇，也就剩个沈祁，忙里忙外，累死累活。

　　“你告诉沈祁，君城娱乐来接触，别拒绝，也别主动，矜持一番再答应投资，而且要尽可能展现他的本性，钓死君城娱乐，让他们主动追求我们。”

　　孟安期好奇：“沈祁的本性是什么？”

　　梁熙哈哈大笑：“狼心狗肺，见钱眼开？”

　　“哈哈哈哈哈哈……”孟安期花枝乱颤，眼泪差点流出来，这可不行，会弄脏妆容，她又马上恢复表情，“你怎么不自己告诉沈祁？哼~，我可不做传声筒！”

　　“他那么烦人，我不愿意搭理他。而且 ，我最近有交男朋友的趋向，再找前男友不好。”

　　留下这句话，梁熙马上挂断了电话，不给孟安期一点点八卦的机会，然而你大小姐永远是你大小姐，转头就打电话给沈祁，接通后第一句话就是：“沈祁，你前女友要和别人跑了！！！”

　　“是吗？那挺好，分手五年她终于谈第二个了，可以可贺。”语气不可谓不平淡。

　　“你就嘴硬吧，我看梁熙这次挺认真，比和你在一起认真，也比和那个小奶狗在一起认真。”

　　“哦。”

　　一个“哦”可以表达很多种情绪，沈祁的这个，显然是阴阳怪气的“哦”。孟安期乐子人偷偷笑，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背地里偷偷掉小珍珠吧，死鸭子嘴硬的该死前男友。

　　“沈祁，其实我是支持你的，但要是熙熙死活看不上你，那我也帮不了你。”

　　“哦，谢谢。”

　　孟安期撇撇嘴，到了她这里就会“嗯”“哦”“啊”，到了梁熙面前就烧起来，前男友都是这种死德性吗？

　　*
　　转眼到了周末，也是《永不停歇》路演的那一天。

　　黑色布加迪缓缓行至楼下，梁熙下了车，倚靠在车边，黑色西装外套和黑色长裤，系紧的腰带翘到好处展示着完美的腰线，左胸口的子/弹胸针嚣张展示女王气质，这还是江屿第一次见梁熙穿得如此正式，如此冷峻。

　　江屿走上前，除去照片不算，梁熙还是第一次见他穿上这件西装的模样，步伐不疾不徐，举手投足间一派从容优雅，手上戴了一双羊皮手套，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手套和西装袖口之间那一截白腻手腕。

　　梁熙盯着那一截手腕由远及近，隐约露出的白勾的人心里发痒，她在心里暗讽自己，人就是有点犯贱，直接看手腕什么事没有，这么犹抱琵琶地看倒是有事了。

　　江屿疑惑：“你在看什么？”

　　梁熙眼神撇到后边花坛边只露出一个头的少女，“看你堂妹。”

　　江屿回过头去，又无奈转回头，“她喜欢赵启扬，追着我帮她要签名。”

　　“好说，到时候我帮她要，先上车吧。”

　　江屿点头，手忙脚乱想帮忙开车门，未成想坐在驾驶位的蔡柯也下来替梁熙开车门，一时间江屿拘谨又局促，连忙绕到另一边上车。

　　路演的电影院在偏中心的地段，离江屿的小区距离较远，不堵车的话有一小时的车程，但想要不堵车似乎很困难，好在路演是15点开始，现在也才13点。

　　蔡柯专心致志开车，既没有无礼地偷窥后视镜，也不敢自作主张开起挡板，但江屿越来越紧张，他脱下手套，摸了摸手心的汗。

　　“为什么戴上手套？你很怕冷吗？那为什么不穿件外套？”

　　“我不是冷，我是避免手指粗糙，不然可能会刮到纸。”

　　梁熙点头：“哦~，原来如此，江老师还真是敬业呢。”

　　“干嘛叫我江老师？”是疑问的话，却并非疑问的语气。

　　“那叫什么？江~屿~”梁熙斜眼看去，“江屿”二字念得婉转动听。

　　“嗯，梁熙。”

　　梁熙瞪大了双眼，你小子，还会欲擒故纵？是预谋已久了吧，真是小看了你。

　　“你还挺会的，江屿。”

　　“嗯，梁熙。”

　　仿佛进行了一场无效对话，但梁熙的嘴角却无论如何也降不下来，他看起来像个家庭煮夫，怎么内里这么骚呢？

　　她低头轻笑，视线无意识去看他搭在大腿上的手，无意间看到那个轮廓，那不是……衬衫夹的轮廓吗？他真的戴上了？回想起刚才江屿的一切行为，眼前衬衫夹的轮廓怎么就这么合理的存在了呢？骚不过，真的骚不过。

　　江屿见梁熙一直低头，便睡着她的视线低头，恰好看到那一圈的轮廓，他一瞬间仿佛被蒸汽喷了脸，连耳朵都是红到熟透的模样，莫名可爱，梁熙看到他的手不自在地摩擦，便抬起头，正好看到那熟透的耳垂。

　　骚还是骚，就是太容易害羞，这么高攻低防，还真是适合调戏。

　　黑色布加迪缓缓而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当然是相较于不同人而言的，可能对于蔡柯而言，这一程是有些漫长了。

　　电影院里不能说是人潮人海，比人潮人海还要夸张一些些，梁熙走进去，维持秩序的保安直接护送他们进去，江屿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梁熙牵起手腕，一路跟随。

　　入了内场，蔡柯给他指示他的作为，就在梁熙的身后。

　　前几排都是业内人，后面的座位才是粉丝位，他在第二排，左右都是打扮光鲜的艺人或导演，想来第一排也是，他和梁熙相距不过一条手臂的距离，却怎么也逾越不过那椅子的靠背。

　　过了一小会儿，有个年轻男人小跑着过来，到了梁熙身边轻声问好，江屿认出来他是电影的男主角赵启扬，此时的他半蹲在梁熙跟前，听梁熙说着什么，不多时，赵启扬起身来到第二排，短暂地坐到他身边的位置，轻声问他是否要他的签名照送给堂妹，并询问他表妹的姓名。

　　赵启扬拿了自己的照片，写上“TO江问月”和几句鼓励的话，在最后签名，然后双手递给江屿，说了“再见”才离开，拿着签名照，江屿神色莫名。

　　电影很快开始，光线暗下去，直到消失，他对电影没什么兴趣，视线是不是便投向前排的梁熙，整场电影下来，左边的男人和她说了三十分钟，右边男人和她说了25分钟，但她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自己。

　　于是，180分钟变成了煎熬，江屿在漆黑中看她透过光的轮廓，电影画面不断变化，光线明暗交错，都成了落在她身上的不同颜色，电影结束的时候，光骤然亮起，她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随后便是明星和导演上前宣传，他不知道这段时间是长还是短，因为不管长短都是一样难耐，他对于这些明星不感兴趣，他只想看着她，和她说说话。

　　观众散场的时候，不断有人在和梁熙打招呼，围绕在她的周围，尽管没有酒杯，但已有觥筹交错的感觉，期间还有别的人和他打招呼，应该是什么明星，不过他不认识，他们问他和梁熙的关系，问他是不是签约了华耀，隐晦地问他是那里的领导，在这一刻，在他自己身上，江屿深刻领会了一句话，先敬罗裳后敬人，是梁熙和身上这件昂贵的西装吸引了这些人。

　　他一一拒绝了与他们的对话，但梁熙却是如鱼得水一般自在的模样，别人围着她，她偶尔给她一个眼神，这种场面与他格格不入，他浑然有种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心虚感，他心虚干什么呢？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应该出去。

　　梁熙终于摆脱了那些蜂拥而来的人，捏了捏已经笑僵了的脸，四处巡视为都曾看到江屿，拿出手机想给他发信息询问，屏幕上确早已有了他的信息。

　　[我先走了。]

　　她边打电话便走出去，“蔡柯，江屿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得到否定的回答，梁熙闭眼仰天，无奈了一瞬间让蔡柯去找人，无论如何把人拦住别让他走，十多分后，秘书打来电话说找到了江屿，他正想打车回家。

　　华灯初上，车辆来来往往，梁熙赶到江屿面前时呼吸急促。

　　“为什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