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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章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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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做法事要从第一天开始,持续到第二天,不间断,才能把邪气驱除。
老巫师和她的一个徒弟轮回换岗,
将近凌晨,村里一片漆黑,每家每户都大门紧闭,唯有江崎家还灯光大亮,大门敞开,“叮叮当当”铃声响着。
连续听了一天的法咒,高乐实在忍不住回房里,让耳朵休息。
江崎走回房间,看到高乐已经蒙着被子在床上,脚步声放轻,拿着一个写上高乐名字的红符,贴在床头。
他动作很轻,没想到一低头看见高乐仰头看他,“哥哥,你在做什么?”
江崎轻声说:“保佑你的。”
他看见高乐脸上有汗珠,估计刚在闷在被子里,热出汗也不知道出来透透风。
在家里也不敢见人吗?
他以前还没发现高乐这么怕生。
真的是太疏忽了。
出去拿了个盆接热水端进来,江崎给他擦了把脸,温热的毛巾敷过脸,高乐觉得很舒服:“谢谢哥。”
江崎拧干毛巾,然后挂在窗拉的一条铁线上,“高乐?你在学校有朋友吗?”
高乐:“没有。”不是一个年纪玩不来。
江崎走到床边,也进到被窝,轻轻拍上他的背,“明天哥送你去上学。”
高乐疑惑:“你明天不回学校。”
江崎:“我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他始终觉得高乐变成这样,是因为自己太少陪他了。
趁着他现在才高一,还能请这么长的假,以后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去看看,也可以了解高乐在学校的情况,
高乐不信:“娘同意?”
江崎没接他的话,“你好好睡,明天哥叫你起床。”
林美含看着江崎一个星期都没有回学校上学,心里急啊。今年才考上镇里的重点高中,进了重点班,要是因为这事功课落下了怎么行。
天天催着江崎赶紧回去。
江崎连续一周都送高乐上学,早上还给他买了豆浆。
自从回到学校后,高乐就发现他周围,总是时时刻刻围着一群小孩,要跟他分享新鲜事。
高乐跟小孩没什么好说的,简单“哦”“那可真有趣”几句打发。后来不耐烦了,跟这群小屁孩有什么好说的,直接在课桌上倒头就睡。
【高乐:老师真是费心了,还让这么多小孩来这里烦我。】
【系统:老师这是为你好。】
高乐不跟他们说话了,一群小朋友便散开来。
“你跟高乐说话了吗?”
“说了,但他不理我。”
“管他理不理,那个大哥哥说只要跟他说话,就给我们糖吃。”
大课间,
教室里走进一群陌生的小男孩,不是这个班的。他们四处张望了一会,然后准确定位到教室角落里,埋头睡在课桌的高乐。
一个寸头男孩指着人:“就是他!”
几人便来到他桌子前面,其中最前面的一个男孩摇他脑袋:“醒醒!”
高乐抬起睡出印子的脸:“嗯?”
然后看到一群陌生的人围着他,面相不善。
校园暴力!
紧急情况,他赶紧问系统:“怎么回事?这章有说我遭到校园暴力吗?”
系统下线了,没理他。
高乐只好自救一般,抱着头躲在课桌下面。
刚开始最前面问他的人把他从桌子底下拉出来,“你在干嘛?”
“又没有地震。”
见他语气还不错,高乐抬头看他,露-出无辜的大眼睛。
那人拿出一颗糖,“你吃糖吗?”
高乐内心满是什么情况。
“不吃?”
小张握了握手里的糖果。
今天江崎哥哥来到他家,给了自己一-大包糖,让自己分一半给高乐同学。
高乐同学读二年级,自己是三年级,在楼上的教室。
江崎哥哥帮了他和爷爷很多,这个任务他一定要完成。
小张再次把糖果放在他面前:“你吃糖,我们就陪你玩。”
高乐反应过来,原来这群小孩是要找大人玩啊。
他气势足了,把刚才的怂气全部抛在脑后,重新坐回椅子,一脸轻松地趴在课桌上,“一边去,我不跟你们玩。”
说完,还扇两下手让他走,觉得这边脸睡疼了,又换了边脸贴着课桌睡。
后面那寸头男孩忍不住了,“叫你吃你就吃啊。”
发现语气有点大,他又补道,“糖好吃的。”
听说高乐同学生病了,小张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生病了就吃药。”
高乐:“你才有病,你们自己去玩。”我不喜欢跟小孩玩,动不动就哭。
见他还是不肯吃,小张最后把糖放在桌上,才和一群人走出教室。
一周过去了,
林美含晚上给江崎收拾行李,“明天你回学校了,记得把之前落下的课找老师给你补上,不懂得要多问。”
“放心吧。”江崎也叠着要带走的衣服,“娘,我不在家,您在家多帮我看着高乐。”
林美含把罐头酸菜也放进行李,“没事,已经请大师去过邪了。”
“你也快高考了,别操心这事,记得一定考上个好学校。”
江崎5岁那年,父亲就走了。
在农村一个女子,林美含怕再嫁那人对江崎不好,放弃二婚的念头,一个人把他养大。
考上大学,在知识有限的农村人眼里无疑是最有出息的。
林美含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江崎出人头地,
可是她还没等到江崎高考,就过世了。
那夜雨很大,还未成年的江崎穿着雨衣,一户一户敲开了左邻右舍的门。
村里的熟人过来帮忙抬人,江崎在客厅里给林美含守灵,高乐也陪着。
大厅中间的方形桌上,摆着红烛。
烛火摇晃。
江崎头上戴着白布,高乐坐在他身边,轻轻摆了摆他的手臂,“两天了,哥哥,你先去睡会吧。”
邻居大嫂正在给林美含烧纸钱,闻言赶紧道:“小孩子不懂事,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得三天不能睡,守夜都是这样的。”
江崎眼神疲惫,他慢慢放下高乐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大娘说的对,高乐,你别陪我了。我还要守到天亮,明天和大家一起给娘下葬。”
高乐陪着江崎坐在灵堂前,但这副小孩的身体他撑不住,很快就睡过去,江崎不动声色的给他靠着。
给林美含下葬后,江崎回到家时,发现房子很空,很静。
晚上,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守灵下葬时是最忙的,他要学大人跟着做很多事,根本没时间消化林美含的死讯。
忙碌几天才躺在床上,终于回过味来,原来林美含已经死了,还已经死了三天。
江崎抱紧了高乐哭出声来:“哥只有你了。”
高乐安慰他:“哥,别哭。”
“我也只有哥哥了。”
寒冷的雨夜,雨点拍打窗户,屋内的两个人互相取暖,好像能越过寒冬。
在那之后,
江崎带着高乐搬了家,在他镇里高中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一室一卫。
房间空间很小,刚租来时,里头脏乱,墙面黑乎乎的一片,但只有这家房租他付得起。
江崎在墙上贴了报纸,遮去那些污垢。
房间只有一张床,他现在个子大了,还好高乐长得不快,现在两个人还能挤在一起。
把高乐的学籍移到镇上的小学后,他给高乐买了个小书包。第一天上学的时候,江崎还送他到教室里,“以后你就在这里上学了。”
高乐点点头。
江崎:“中午放学在教室等着,我过来接你。”
他刚走一步,回头又叮嘱道:“要认识新朋友了,你跟他们多说话,多交朋友。”他已经跟老师反映过高乐有抑郁症,希望老师能多留意。
高乐又点点头。
两个零星大的孩子,来到没有亲戚的镇上学着大人一样去生活。
江崎像其他家长一样躲在窗外偷偷看自己家的孩子。他还担心高乐会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哭,但看到高乐面无表情地待在教室,不哭不闹时心却更沉重了。
他想要多赚钱,给高乐治病。
来到镇上这些年,江崎一边上学,一边夜里兼职,人瘦削了很多。但他没有荒废学业,却更加勤奋,他还记得林美含让他考个好大学。
江崎的衣服很少,来回就那么几件。
但高乐要什么衣服他都会买,骗着说自己赚了很多钱,想买什么都跟他说。
高乐这个大傻个,还真听进去了,吃的穿的是班上最好的。
白白天跟系统聊聊天,晚上又抱着江崎睡,在学校又只要发发呆演演戏,整个人都被养成个大废物。
在江崎高二那年,晚上高乐又抱着他睡。
高乐睡觉不老实,亲到江崎的脸上。
江崎整个人都愣住了,轻轻把高乐缠着自己的双脚放下,自己偷偷出去了。
走廊外,只有楼道微弱的灯光照出点影子。
江崎吹了好一会风,也没吹去心中的浮躁。
为什么,为什么他对高乐这么好。
他以前不知道,所以就一直对高乐很好。
那些生活中所有的琐碎,都像珠子一样穿成一条线,哒的一声落在地上,所有的疑惑一下全都透亮了。
少年青涩的爱,懵懵懂懂的悸动都融在今夜的风中。
爱的种子落在心里,发了芽。
这份爱意,江崎不会说出来。他会一直隐藏下去,也会一直默默守护高乐,然后看着他结婚生子。
或许,等到老去,这份不为人知的爱意就会随着他,一起消失在茫茫宇宙。
但江崎不在乎,他希望高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