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雾》别吃冰箱

3、第 3 章

　　【赤道的温度从未融化乞力马扎罗的雪】
　　——海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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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
　　九月的早晨，暑气虽尚未消退，但已有了一丝的凉意。

　　斑驳的老巷子像是停留在旧时代，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仿佛是被时代潮流里抛弃的一隅。

　　墙壁上半脱半挂的水泥也有它妖娆的姿态。

　　胡乱交织的电线就像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看似杂乱无章，却井然有序。

　　“一胎上环，二胎结扎”的标语还依稀看能看出轮廓。

　　不过，纵使老巷子再怎么陈旧，每当头顶的日头升起时，它的光辉总是能穿过层层深巷照射进来，为这狭窄而又老旧的巷子铺设一条金色的路，而陈惜就走在这条阳光洒落的道路上，脚下的路是她少女时代的幻想。

　　*

　　手里的纯牛奶不太好喝，和酸奶汽水这些饮料更是差多了。

　　但陈惜还是每天坚持喝，早上走的急，陈惜就只拿了一盒纯牛奶。

　　十七岁的陈惜个子不高，站在人顿里还稍微矮一点，这使得陈惜的内心有一点自卑。

　　所以她坚信喝牛奶会长高。

　　陈惜小口嘬着牛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期待新学校。

　　她是今年才转进松林私立高中的，因为可以免学费，还可以发奖学金，没办法条件太诱人了，陈惜不得不转入。

　　松林私立高中，虽然是私立学校，但里面的学生大多都是考不上高中，家里有钱被塞进去的，也有的是一些恨铁不成钢的家长攒钱费劲送进去的。

　　真正有钱有身份家长，是不太愿意把孩子送到这里的。

　　想着想着，陈惜就到了巷子口，陈惜刚准备转弯。

　　面前就冲过来一辆机车摩托，轰鸣声炸裂在陈惜耳边。

　　这摩托一看就是抄近路，才会从这种巷子里经过。

　　不过，陈惜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摩托吓了一趔趄，手里的牛奶也“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还滚了两下。

　　正好就被疾驰而来的摩托直接轧了上去。

　　那盒牛奶不忍重负，瞬间就四分五裂，白色的牛奶溅的到处都是。

　　陈惜的眼镜上也溅上了几滴。

　　就在陈惜痛惜自己的牛奶时，摩托的油门声渐渐停了下来。

　　通体漆黑的机车上，此刻也有不少斑斑点点的牛奶渍。

　　陈惜看着那些牛奶渍，心里有点慌，虽然是这个人吓到的自己。

　　但是骑这种摩托车的一看就不好惹，万一再倒打一耙，讹上自己了，那可怎么办，自己要不要现在就跑，不过，那样也太丢人了吧……

　　陈惜正害怕之际。

　　面前的人把头盔上的镜片推了上去。

　　一双极具攻击性的眼睛露了出来，看了陈惜一眼。

　　这眼神有点可怕，陈惜顿时瑟缩了一下，她真的害怕这人是□□什么的，忍不住的向后退了一步。

　　男生随意看了陈惜一眼，虽然对陈惜吓得跟只傻狗的神态很莫名其妙，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就收回了视线。

　　收回视线后，又看了眼地上被压扁的牛奶盒。

　　眼神变的有些烦躁。

　　顿了片刻，男生就把手套一甩，从左边裤兜里掏出了一个钢镚，又从右边口袋掏出了一张一块的纸币，接着又上下找了一遍，最后找到了个五角。

　　两个一块和一个五毛，男生捏着就扔给了陈惜。

　　陈惜:“……？！”

　　陈惜对面前男生的行为很是惊讶，难道……难道这人是把她当做乞丐了？
　　不过看样子……这人好像比自己还穷，掏了半天，才掏这三瓜俩枣出来还有脸施舍给她，陈惜还能大手一挥从口袋里甩出一张十元大钞来呢……

　　把钱扔完，男生便把头盔上的镜片一合。

　　接着就扬长而去了。

　　陈惜抬头看看已经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看地上的二块五，神情复杂。

　　犹豫了半天，陈惜还是把地上的两块五捡了起来，揣进了自己口袋。

　　揣进口袋后，陈惜看着眼前模糊的白色影子，才想起来自己的眼镜还没擦呢。

　　把眼镜取下，擦干净牛奶渍陈惜才又重新戴上。

　　出了巷子很快就到了公交站，陈惜看了看手里的两块五，拿出了枚钢镚投了进去。

　　上了公交车，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惜就看着外面的街景发呆。

　　前几天陈惜已经去看过松林高中了，虽然没有进去，但是已经知道路线了。

　　公交车颠簸了五站，然后就在松林私立高中前停了下来。

　　陈惜下了车。

　　在校门前站了一会，陈惜才走了进去。

　　松林高中的校园和陈惜原来的学校很不一样。

　　比如道路两旁的大片绿植，还有操场上的大片草地，教学楼前的池塘，还有教学楼后的竹林和凉亭。

　　这和陈惜见过的大学差不多。

　　陈惜走了一路，看了一路，最后问了同学才找到学校的校务处。

　　陈惜敲了三下门，听到了一声“进”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陈惜便见到一个中年男人，带着眼镜，不知正在写些什么。

　　见到陈惜进来，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陈惜。

　　“老师好，我是陈惜……”

　　一听到陈惜的名字，对面的人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陈惜知道，这几年松林高中一直在挖成绩好的学生过来，目的就是提高学校的升学率，不然没了学生，这种学校很难再办下去。

　　“陈同学啊，走，我带你去见见班主任。”

　　说着就站起了身，带着陈惜走了出去。

　　两人一路来到了教学楼前，带着陈惜上了楼梯。

　　进入教学楼后，便有学生偷偷打量起了陈惜。

　　陈惜倒是对这些好奇的打量毫不在意。

　　进入教师办公室后，几个老师便都站了起来

　　“呦，杨主任您有什么事？”

　　杨主任往旁边站了站，把身后的陈惜露了出来。

　　“这是新转来的学生。”

　　说完，杨主任就在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

　　“刘老师有课？”

　　“是啊，三班的课，刚走。”

　　旁边一个老师回答道。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再一次被推开了。

　　“诶，刘老师？”

　　刘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副厚眼镜，衣服也很普通，和其他老师的特意装扮不同，他整体都有一种很随意的感觉。

　　“诶，刚才忘拿教案了。”

　　刘老师解释完，就看到了在一边站着的陈惜和杨主任。

　　“杨主任，这就是陈惜吧。”

　　杨主任笑了笑。

　　“就属你眼尖，刚好你回来了，一会带着去上课吧。”

　　刘老师点了点头。

　　拿上了自己的教案就带着陈惜走了。

　　一路来到三班教室门口。

　　陈惜踌躇了一下，便也跟着进入了教室。

　　这间教室里只有二三十个学生。

　　但和陈惜以前一个教室里四五十个学生的教室却大的多。

　　还有坐着的学生状态也不同。

　　他们没有带着厚厚眼镜的，没有脸色憔悴的跟被妖精吸了精气似的，桌上也没有太多一摞摞的书本。

　　陈惜扫视一圈后，眼睛便盯在了最后面的一个男生身上。

　　陈惜眼睛微微睁大了。

　　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就早上把她牛奶碾碎的那人。

　　虽然早上她只看到了一双眼睛，但陈惜还是认了出来。

　　不过那人并没有看向陈惜，他只是头垂着，手里好像拿着游戏机，在无聊的玩着。

　　这时，刘老师已经介绍完陈惜了。

　　“陈惜，你还想说什么吗？”

　　刘老师轻声问道。

　　陈惜这才回过神来。

　　微微摇了摇头。

　　她发现低下的学生只是在陈惜进来时看了她一眼，之后便不再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陈惜现在的长相只能说是普通，脸蛋消瘦皮肤微黄，透过眼镜也只能看到一双带着黑眼圈的眼睛，在看脸的青春期少男少女，对不好看的人表现的也很直接。

　　虽然如此，但陈惜却有一丝庆幸，紧张的心也算是放松了。

　　见陈惜没什么想说的，刘老师便指了指最后临时加的桌椅，让陈惜过去了。

　　那张桌子正好就在那个男生身后。

　　陈惜慢慢走进了，她的余光看到了低着的头的男生，他的头发略长，发丝看着柔软干净，半遮住了耳朵，也半遮住了眼睛。

　　但却丝毫不显得邋遢，却又一种独特的不羁美感。

　　陈惜想，要是换个人顶着这种两月没剪的发型，估计都会是油腻男。

　　陈惜坐在了位置上。

　　陈惜刚坐好，刘老师就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套课本，送到了陈惜课桌上。

　　陈惜赶紧接过了课本。

　　“谢谢老师！”

　　陈惜礼貌道谢。

　　刘老师摆摆手，便回了讲台开始讲课。

　　陈惜把语文书留下，其他的全部塞进了课桌里。

　　把课本翻开到正讲着的那一页后，陈惜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飘向了面前的人身上。

　　早上的时候，陈惜还以为这个人是不上学的混混，或者什么无业游民。

　　实在是没想到这人会是个高中生，还是和自己一个班级的同学。

　　不过不管这人是什么人，都和自己没关系。

　　陈惜把目光收回来，开始认真听讲。

　　这里的课程明显慢了，这些陈惜已经学过一遍了。

　　但陈惜不在意再学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