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花》怀瑜禾尽

22、星仪

　　或许因此，星仪每回醒来看见双胞胎兄弟二人总是格外高兴，难得实体化的虚影在建筑中蹦蹦跳跳，那大开大合的模样总让人担心研究所中或许有不少机械会被他损坏。
　　后来抓着双胞胎两人陪他玩游戏的次数多了，整个科研所几乎都被他们跑了个遍，科学家们见星仪平时一副乖巧配合的模样，在这种时候展现出符合表面少年模样的欢乐，也就任由他去了。
　　“星仪，早上好，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第一缕阳光透过特殊设计的凹槽，在玻璃镜的反射下投入研究所大堂中心的杯子里时，玻璃的门口传来开门的动静。
　　第一个到来的研究员熟练的把钥匙放在门外的凹槽里，率先唤醒了星仪的核心配件，看着投影出来还穿着一身睡衣，睡眼朦胧的星仪忍不住笑着和他说道。
　　“早上好啊，菜菜。”星仪化身穿着一身宽松的蓝色睡衣，上面满是星星的图案，手里还抱着一个软绵绵的枕头，回答研究员问题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仿佛一个昨晚偷偷熬夜，今天一早又被叫起来的调皮少年模样。
　　“昨晚你又偷偷开机了？”被叫做菜菜的研究员看着他这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哪怕每天都会收到不同造型的星仪，还是忍不住打趣道。
　　“啊啊，你们晚上不要关机呀，那些设备吵的很厉害呀！”星仪揉着眼睛，想着每天晚上研究所内没有断电还在运行的机器所发出的声音，忍不住抱怨道。
　　“但是按理来说，断电了不是应该更安静吗？”菜菜穿上白大褂往自己的实验室走去，不用他再用指纹，掌纹一个个的开门进去，早已熟悉他的心仪，熟练的在他走到门前先给他开了锁，得到了菜菜感激的笑容。
　　“也不能这么算吧，小黑屋归小黑屋，不关机的小黑屋隔音要比关机的小黑屋好。”星仪作为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拥有自我人格的，来源自久远时期，未知的人工智能，思考片刻后给出他的评价。
　　“那我去和上头打个报告，申请让你晚上不要关机吧。”菜菜耸了耸肩，随口回答道，得到星仪欢快的欢呼声后，把这件事情列入了下班之前的列表，埋头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到达研究所，偶尔有碰到星仪的，也会和他打个招呼，一切都仿佛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是最近的科研进度，似乎有什么目的也要达成，催的也紧急了些。
　　一直在各个研究室流转，帮忙计算枯燥的数据，星仪难得有了厌倦的时候，在中午吃午饭的休息时间，拒绝了几名研究员给予的加班任务，很不客气的把这些实验任务并不紧急的科研人员赶到了食堂吃饭，自己也不见踪迹。
　　“最近都催的这么紧吗？也难怪他要不高兴。”星仪在数据计算上有着独属于人工智能的天赋和优越感，但是偶尔听到类似于“不愧是自称人格的人工智能”这类夸奖却又不会高兴，只是礼貌性的微笑。
　　“你说有没有可能星仪的人格并不是自构成的？”菜菜无知无觉的往嘴里扒着饭菜，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双眼都在放光，看着对面一脸匪夷所思的朋友，连忙咽下嘴里的饭菜，接连说道。
　　“你要知道在星仪从构建上醒来以后，云巅就一直想试探出真正自成人格人工智能的办法，但是到今年已经差不多有50年了，也依旧没有太大进展。”
　　云巅很少有难度如此之高的任务，起码对于仍旧在研究人工智能人格化这个命题的研究员来说，他们现在听到自己的实验课题已经不会高兴了。
　　“哦，是吗？那你觉得星仪是怎样构成人格的那个？”周围的研究员不觉已经被食堂这一角放大的声音吸引了过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有一个少年感十足的声音，好奇的问道。
　　“有没有可能星仪原本是一名人类？”菜菜不假思索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的声音如此熟悉，转头果然看见少年模样的星仪抱着他从不离手的布偶熊，站在他身后，笑着给他的结论鼓掌。
　　“你的想法很有趣。”星仪说到这里拉长声音，仿佛给菜菜那异想天开的想法盖章定论一样:“但是抱歉哦？人的灵魂进入机器数据化是比人工智能数据人格化还要难的一件事哦？”
　　仿佛得到了否定一般，丧气的把桌子上剩下的饭菜塞进嘴巴里，菜菜鼓着腮帮子，端着空着餐盘往餐盘回收处的方向走去。
　　围过来的人群也渐渐向周围散去，一些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意无意的往星仪的方向看去，只可惜他出现似乎只是被菜菜的话语吸引过来一般，此刻已经不在食堂了。
　　“要新增加一个命题吗？”坐在校长办公室里，优雅的女性看着站在面前穿着白大褂，诚恳的看着她的研究员，有些意外的重复了一遍:“人的灵魂进入网络被数据化人格？”
　　“是的，”鼓起勇气来到校长办公室提出这个研究课题已经耗尽了这名研究员所有的勇气，他再次开口有些结结巴巴:“今天中午在，在食堂的时候，菜菜和星仪聊了这个话题…”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底气也不如一开始闯进校长办公室那会儿那么足，在徐校长的注视下，那股勇气仿佛扎破的气球一般漏了个彻底。
　　“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徐校长并没有多苛责这些掌握着云巅研究方向的研究员，温和的说到:“但是在人工智能人格化尚且没有太大进展的情况下，再往这个方向前进，步子迈的太大了一点。”
　　在许久以前，在她母亲还坐在这个位置的时候，似乎也有人闯进了校长办公室，慷慨激昂的诉说自己的理念。
　　那双夺目骄傲的眼睛和从不怀疑自己实现课题的能力，让她对于那名研究员印象深刻。
　　“是星仪自己提的吗？”
　　“不是，是菜菜和朋友聊到这个话题，星仪是后来来旁听的。”前来的研究员有些害羞的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不明白校长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等他回想了一遍自己说的话之后，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很抱歉，因为这件事来打扰您的，接下来我也没有其他事了，那么校长再见。”研究员匆匆忙忙的收起放在一边，准备用来申请课题的纸质资料，没有等徐校长再回话，便自行带上了校长室的门往研究所的方向跑去。
　　“……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徐校长张了张嘴，看着已经被关上了房门，密闭的空间又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不由得抱怨到。
　　“也许是觉得他的想法太过荒谬了？”抱着小兔子的星仪从后面的书架里凭空浮现，熟门熟路的坐到了对面待客的沙发上，和徐校长两两对视。
　　“但你确实曾经是学院的学员，这种想法更加荒谬吧。”徐校长笑着说道。
　　“接受这个课题研究并且配合他是我自己的决定，沉睡之前没有谁违逆过我的意见。”星仪坐在沙发上，不负平时孩子气的模样，平静的说道。
　　“如果当年的大战，你活了下来，今年恐怕有百岁了。”徐校长调侃的看着面前少年模样的人格露出气呼呼的表情，这副充满生机的模样才让她有了生的自觉。
　　“和人聊天不谈岁数！”星仪恶狠狠的咬着牙，把手里的数据布偶丢向徐校长。
　　在成为人工智能人格化的星仪之前，他曾经是云巅最高研究所的所长，也是最年轻，最天赋异禀的一位。
　　“你在研究上的天赋高的吓人，但在指挥作战方面你就是来捣乱的。”曾经在指挥课上，负责这门课程的老师总是用一种恨钢不成铁的眼神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这么说。
　　“那我就做好后勤好啦。”他总是挂着信心满满的笑容，那股傲气哪怕在妖孽云集的云巅也有底气成为研究所的最年轻所长。
　　“我可以为前线提供最先进的武器，如果敌人都能打到研究所来了，我再能指挥作战也没有用了吧？”
　　他们从不否认一些真理，所以在公式的堆砌之下，人的灵魂是否能够数据化这个命题需要实验体的时候，有着自己盘算的星仪主动配合了研究员的实验，在其他研究员错愕不解的目光下躺上了休眠仓。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星仪眼中露出狂热的光芒，他张开双臂，把布偶熊高高举起:“我的容器在战场丢失，但我的灵魂却历经磨难后成功归来，我依旧能够做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情，这难道不好吗？”
　　“如果你得知研究所的人员在向这里申请把你介入战斗指挥系统调查你的极限，你又感觉怎么样？”
　　徐校长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星仪惊愕的目光。
　　天杀的，他不会指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