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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奉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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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芙认定自己是恬不知耻的,在男人阴鸷幽沉的逼视下,把自己当根笋一般寸寸剥下外壳。
她到底也是闺中女子,只觉得羞耻欲哭。
萧谨润错愕的看着她的行为,见她果真如自己臆想般美好,不由喉结起落。可心内更有一股愤怒涌上来,他沉声问:“若我不答应,你打算去找谁?”
魏芙抱臂垂眸:“谁都行,只要能帮我。”
意思是,谁都能与她交颈而卧。
好。
真是好的很啊!
他原当她是兰草纤柔不沾烟尘,原来是株淤泥烂蕊。一想到她若没第一时刻来找他,兴许去找了旁人,任由旁人百般折辱她,萧谨润便怒火中烧。
他当下怒不择言:“自荐枕席,娼妓不如。”
轰!
如冬雷落顶,打得魏芙耳内嗡嗡作响。
她忍着难堪的眼泪,僵硬的蹲下身去捡地上的衣裳,讪笑道:“打扰表兄了,阿芙这就走。”
“这是求人的态度?”
大手擒住细腕,萧谨润面容发冷:“我答应你。”
不等魏芙惊喜,腕上力度一扯,她整个人便摔进了池水里。她不会水,吞了好几口呛得连连咳嗽,未免再次溺下去只能死死攀住萧谨润的脖子。
“表妹还真是主动。”
他戏谑着,漆眸里全是嘲弄。都到了这一步她也要不了什么礼义廉耻,由他主导全程。萧谨润起先并不温柔,反而带着怒意,直到受阻时才怔了下:“你是完璧之身?”
“表兄什么意思!”
魏芙红着脸瞪他,“原是走投无路才想出这种下作办法来央求,你当阿芙真是娼妇不成!”
她记得小娘说过,在这些事上娇嗔完就要掉几滴眼泪博个同情的。这办法也当真奏效,就算是在外温雅端方的萧谨润也吃这套,沉笑着将她抵在池壁,“我轻些。”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萧谨润确实没了先前的不知轻重,但也并没有多怜香惜玉。魏芙感觉自己就跟那挂在钩上的鱼一样,虽然在水里但怎么都挣脱不掉。反而越挣扎,池面上的涟漪只会越来越荡漾。
“天快亮了。”
魏芙透过雪白色的窗纸,扯着早就喊的沙哑的嗓子哀求:“我要回去的。”
纤细素手抵住萧谨润的胸膛。
他低头见怀中人额发被汗水沾湿贴在雪白的脸侧,耳尖与脸上泛着淡色的粉。乌沉沉的眼底还渗着层水汽,实在可怜的紧。他之前总想着她哭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原来是这样叫人蚀骨挠心的滋味。
萧谨润无端觉得身上的烦躁非但没受到排解,反而越发热了起来,但瞧她一副实在招架不住的样子,只好作罢。
他起身披上衣裳,告诉榻上的人:“往后我要见你,你乖乖跟着常洵过来,他会安排。”
根本不是商量的口气,反而是命令不容违抗。魏芙捏着锦被的手僵住,错愕的望向他:“什、什么?”
“你觉得我只要你一回?”
萧谨润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侯府的婚事可没那么容易退。”
虽然退这门婚是不太容易,但魏芙是根本没想到与他这般纠葛还要有下文。
他生的好看也总挂着温善的笑容,但在那种事上实在叫人吃不消,若要再有几次……
魏芙不由打了个颤,但已经踏出一脚,事没办成前她只能忍耐,于是乖巧颔首:“阿芙懂得。”
她掀了被子下床,双腿软得向前倒去,幸好被萧谨润及时揽住了腰。
他说:“我让常洵送你回去。”
魏芙没拒绝,她也确实没有来使的那股力道,挨着马车昏昏沉沉睡了一路。等悄无声息回到西苑,也是累得一觉到下午。想到忘记给魏萧氏请安,她简单洗漱一番,换了件高领的衣裳去南苑。
“不碍事,你只待在闺阁里当个待嫁娘就可。”魏萧氏还指望她替自己女儿进火坑,虽然心里埋怨她不懂规矩,面上还是假惺惺得客套着。
魏滢如今一见着她就嘲笑:“哎哟,是侯爵娘子啊!”
她也不知道萧谨润什么时候能把这门婚事退了,只能日日如坐针毡的等着消息。临近婚期的前三日夜里,常洵来西苑请她:“表小姐,大爷有请。”
也好,她也正想问清楚。
常洵带她去的是东苑,那里是萧谨润的寝屋,他喜静日常除了必要的打扫不让家仆轻易靠近。院子的西南角有个小门,隐蔽在山石密丛之间鲜少能被察觉。
屋内烛火只点了一盏,明灭幽若,萧谨润就坐在案前在写着折子,身上披着件鸦青色的外衫。随着他提笔落纸的动作,缎衫缓缓从他肩头滑落。
魏芙接住它,小声道:“表兄。”
“晚膳怎么没用?”
他目光还在纸上,动作未有停顿的问。
魏芙没想到自己的西苑荒凉,自打银花死了后就没有婢子伺候,她今夜焦虑吃不下东西,他竟然都知道!
“想着豫章侯的婚事,没胃口。”
魏芙低眸委屈完,咬住下唇。
贝齿没轻没重咬地唇色发白,留下印痕,这让正抬头的萧谨润拧了眉,伸手丢下笔扣住她的脸,命令:“松开。”
“哦。”
她乖乖撒口。
萧谨润很是满意她娇软听话的样子,指腹往她的唇上来回摩挲片刻,笑道:“有什么好愁的,答应你的事我肯定得办成,明日就会有消息了。”
听到这句保证,魏芙黯淡的眼中重新亮了起来,“多谢表兄。”
“谢?”
萧谨润低眸睨着他的微吐兰气的唇,沉声问:“你要怎么谢我?”
魏芙思虑再三昂头想去吻他的唇,但就在快吻上时被他偏头躲开,温软擦过落在他的脸颊上。
她不明白,第一次与他行那事时,他也是全程不去吻她。
许是察觉到她的疑惑,萧谨润笑着诛心:“吻这东西落到嘴上可就不一样了,阿芙再怎么勾着表兄的心肝也不行,这是要留给你未来嫂嫂的。”
魏芙讪笑:“阿芙逾矩了。”
她觉得自己百般可笑,除了只接应他,和外头的花楼娘子有什么区别。唯一想让自己不同点的是,她忍着不出声,哪怕被翻来覆去的磋磨也不吭声。
她告诉自己忍一忍,等到婚事退了也就好了。
次日,豫章侯府的婚事果真黄了。
她照例去给魏萧氏请安,正好听到魏萧氏在和萧老夫人说:“豫章侯昨日骑行冬猎时,爱驹突然发狂将他颠甩在地上,听说昨夜费了好大劲才捡回一条命,但左腿被踩个粉碎!”
魏滢连忙附和:“对!我听说豫章侯府频出怪事,据说前些日子去了位高僧,说他邪祟缠身今后不得亲近女色,否则还得有血光之灾!”
见魏芙进门,魏滢翻着白眼嗤笑:“有些人就是没那个命,嫁不进侯府!”
“阿芙福薄。”
魏芙心中巨石落地,也不计较她的冷嘲热讽,乖乖去敬茶问安。
萧老夫人喟叹了声,“那豫章侯也不是善茬,结不成亲也是好事。”
“母亲说的是。”
魏萧氏连忙附和,眼里的寒光却像把刀子往魏芙的身上割。
本来多好的事,既能把这个死丫头嫁过去受折磨,还能让萧家和侯府有些亲家关系,抬抬地位。
想到这个,魏萧氏笑着对萧老夫人道:“母亲,滢儿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不知上京哪户人家合适呀?女儿刚来对这里也不熟悉,还要麻烦母亲多多操心了。”
“确实也到了年纪。”
萧老夫人想了想,说:“等过几日雨收天晴了,府中办个赏梅小宴,届时把京中适龄的公子小姐都请来热闹一下,也好让滢儿自己也挑一挑心仪的。”
“还是母亲想的周到!”
这可把魏萧氏可高兴坏了,笑的牙花都压不住。
为了给魏滢相个好人家,没等小宴办上魏萧氏就带魏滢上街去置办新衣裳和首饰。
这种好事是轮不到魏芙的,就如同到了赏梅小宴当日也没有资格进水亭里赴宴,只能戴着面纱和那些婢女们一起静静站在外廊观望着。
“进不得主宴,还要和家仆一般站在外头,若是我才不来受这委屈。”
队伍里有小丫鬟再三打量完魏芙,交头接耳得和同僚议论。
同僚回道:“魏夫人请她本也只是出于明面上得客套,她婉拒便好,竟还应承下来。”
两人声量不大但也不小,足够钻到魏芙的耳朵里去。她又怎会不清楚这个道理呢,但她来上京得目的就是为自己择选门适合的婚事。若她今日不厚着脸皮来找寻目标,恐怕往后这样得机会魏萧氏连客套都未必和她客套了。也因为她应了,魏萧氏当时脸色很不好的说:“嫡庶有别,今日你只可在外围。”
“阿芙明白。”
魏芙含笑领命。
说来这小宴也是为了魏滢办得,她自然不能真去占风头,并乖巧道:“阿芙这几日洽染风寒,母亲可容许我戴着面纱去?”
“嗯。”
魏萧氏很满意她的自觉,颔首准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丫头若真盛装去了,就算没进宴席上光站着就足够赢过她的女儿。好在她还算懂规矩,今日不止戴上面纱还穿了件低调朴素的衣裳,站在婢女堆里没什么分别。魏萧氏从远处的回廊收回目光,宴上公子千金们正吟诗赏梅到兴头上,忽有一国字脸公子说道:“干巴巴得赏梅作诗也没什么乐趣,若能有琴音助兴再好不过!”
糟了,她倒是忘了雅乐这出,没请乐师。
魏萧氏正懊恼自己失算,另一个蓝衣公子笑着接话:“巧了,我们当中不正有一位擅琴娱人的。”
众人正疑惑间,蓝衣公子对着末座上那位全程沉默无言的青衣书生喊:“崔玉,听说你中举前是靠在茶楼弹琴维生得,今日不如由你给大家助助兴。”
此话一出,在座得人皆是向崔玉投去探究又嘲笑得表情。
那蓝衣公子正是壮武将军得次子,周虿。仗着门第最喜欢结交狐朋狗友,嚣张跋扈。半年前他在市集纵马撞伤名老妇,老妇不敢与官僚斗,既赔不到钱又无法出去摆摊赚钱,活活饿死在草屋里。这件事被时任秘阁修撰的崔玉得知,上书弹劾。
周虿被其父仗着三十,禁足三月。
这口气他憋到现在,越发开始针对崔玉,逮到能让他出丑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