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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第二天文知题早早起床准备早餐,等做好再去书房叫吴敬亭起床时,才发现他己经出门了。文知题一面理解着他工作很忙,一面又难以释怀他出门都没和自己打招呼。
      面对一桌子菜,文知题没什么胃口,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他很难感觉饿意,昨天晚上那碗粉丝够他的胃加班加点几个饭点了。
      文知题回到房间百无聊赖的打开手机,微信有吴敬亭的消息:
      “好好吃饭,不能再瘦了,摸着都有点硌人。”
      “今天晚上我早点回来带你出去吃大餐。”
      “好好在家里。”
      文知题的沮丧一洗而空,他决定换上一件厚实的羽绒服出门买菜。
      他已经很久没去过菜市场了。整天吃外卖怎么能行,路上文知题拎着装菜用的纺织布袋,固执的想,没有炊烟的房子,怎么能算作是家。
      天灰蒙蒙的还未亮,太早了,这时候连早班车也没有,文知题只能步行。以前吴敬亭提出来给他买一辆车,他却嫌麻烦不肯买,当时吴敬亭想了想笑着说,也行,让我来当你一辈子的司机。
      “那得随叫随到才行,不然我开了你。”
      “工资呢,就这么想让我当一辈子免费劳动力?”
      往事浮现眼前,文知题低头嗤嗤地笑了几声,但紧随着又拢着眉晃了晃头,他明白过去再好也已经是过去,或许吴敬亭就没放在心上,是自己一厢情愿。
      文知题赶到菜市场的时候也没多少人,满目琳琅尽是任人挑选的新鲜菜品。
      以前冬天的时候文知题也会来这里囤菜,只是天气太冷,和吴敬亭一起的被窝太暖,他常常起不来,拖拖拉拉再来菜市场的时候,要么人挤人自己连个挑菜的时间都没有,要么就已经是集市快散场的时候,都是些被人挑剩下的菜。
      后来吴敬亭成了大老板,文知题不用再亲自买菜了,甚至都不用再做饭了,一通电话就有人送上门来。但他还是喜欢自己做饭,吃自己做的饭感觉不一样,对,就是感觉不一样。
      文知题买了好多菜,大包小包拎着压弯了他的臂膀。他起程回家,在公交车站等了好久,也没等来一辆车,寒风呼呼地吹,文知题裹紧衣服,突然听到一声:
      “文知题!”
      他抬头去看,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男人,他觉得眼熟,但一时之间还没能认出来。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江鸿颉(jie)啊!”
      “太不仗义了,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的同学,现在竟然认不出来了”江鸿颉缩着衣服,从过马路的人群中一下窜近。他站在文知题旁边犹豫了一会儿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纸巾,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座位,又急匆匆地扔完垃圾跑回来。
      “有点洁癖。太冷了。”江鸿颉笑着说。
      没认出来真不怪文知题,谁让江鸿颉这些年来变化这么大,高中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心宽体胖的胖墩,现在竟然出落成这样俊秀。以前当同学的时候文知题从没觉得他高过,现在甩下一身膘肉,一下子就拉开与自己的身高差了。胖子乃是潜力股,此话童叟无欺。
      久别重逢自然高兴,文知题跟着他随便进了一家早餐店,各点了两大碗米粉,热气氤氲有促膝长谈的氛围。
      “你最近倒是清闲,我可真的是忙到焦头烂额。”比起高中的大大咧咧,江鸿颉现在倒是心思周全了不少,起初他是想询问文知题的近况,可感觉到文知题总是在模糊逃避,索性就把话由扯到自己身上来。
      “清闲是无事可做的清闲,忙碌是充实满足的忙碌,硬是要比较,我该羡慕你才对。”文知题低头寡淡地笑了笑,双手塞回口袋里,左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随即从羽绒服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方方正正的摆在江鸿颉碗的前:
      “慰问你,请你吃颗大白兔奶糖,以后再接再厉。”
      江鸿颉笑着接了过来,露出一颗小虎牙:“以前高中的时候就觉得你这性子适合写小说,现在看还真是。”
      “还写小说呢,笔我都好几年没碰了,都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写字。”文知题端起碗连啜了几口汤,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
      “你还别说,单单论你的性格就是写作的好苗子,要是我都像你一样安静,耐得住码字的寂寞,杂志出版社的编辑就不用每天像讨债一样的催稿了。”江鸿颉掏出手机,晃了晃自己那有二十几个未接电话的通话记录。
      “老赖?”文知题仔细看了看他的备注,扑哧一声笑了,眼角眉梢中染上了些孩子气,比之前苍白恹着脸生动好看多了。
      吃完饭后,江鸿颉提出送文知题回家,看得出来他特别想多了解一点文知题的生活。起初文知题还不肯,他素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两人在寒风露天里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拗不过上了车。
      “你也喜欢吃大白兔奶糖啊。”副驾驶室打开,文知题看见手套箱里面放着不少大白兔奶糖。
      “我平时也喜欢吃甜的,就买了一些放在车里。”江鸿颉愣了一下,语气漫不经心地说。
      “大白兔奶糖不比其他硬糖,你该用一个盒子把它们装起来,直接这么放着容易受潮,口味不好暂且不论,奶糖还特别容易变质。”文知题拨开上面的一层,从底下拿了一颗剥开,奶糖还真有些沾在包装纸上了。
      江鸿颉以前吃都没注意,现在听文知题讲才意识到,怪有些不好意思的调侃他说:“不愧是大白兔奶糖的忠实粉丝,都快成精了。”“我家有很多多余的盒子,等一下我拿几个给你。”文知题小心翼翼地把下面的大白兔奶糖拿了出来,摆在副驾驶前面的平台上,一颗一颗的检查:“不过这些还能吃,你先把这些吃完再吃剩下的。”
      江鸿颉腾出一只手,伸手地揉了揉文知题的脑袋。这些年文知题和记忆里的模样除了瘦了好多,脸色苍白了些好像什么都没变:说话做事都一副生人勿扰的冷漠模样,但其实很是体贴。
      文知题愣了愣,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把奶糖放了下来,尴尬地看了开车的江鸿颉一眼,便回过头望着窗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车里的气氛一下降至冰点,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文知题下车江鸿颉才憋出一句:“等你有空了,我们再一起出去玩。”文知题好像没有听见,只是低声说了声谢谢。文知题关上车门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室窗前,费力地从自己拎着的大包小包里掏出了一袋提子,递了进去:
      “今天谢谢你带我去吃米粉,我已经很久没吃过B市米粉了。”
      文知题进屋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刚才答应江鸿颉找几个装大白兔奶糖的铁盒,文知题穿好鞋快步跑到落地窗前,看见江鸿颉的车还在小区门口,连忙去了卧室拿盒子,可找到再折去看的时候,车却已经开走了。文知题寻思为几个铁盒子专程返回来一趟不值当,也只能做罢。
      到晚上文知题闲来无事,去网上找来了江鸿颉写的小说。他平时常看书,不过多是中外名著,几乎没看过网文。
      江鸿颉已经写过很多书了,并且和平常作家不一样,其他人大多只写一个类型,他却什么风格都写。言情,玄幻、悬疑、等什么有,更了不起的是,每一本的反响都不错。
      文知题随便挑了一本,缩在沙发里看。那本书是校园言情小说,字数倒也不多,文知题花了小几个小时便看了一大半。小说内容精巧,形象写实,避开了绝大多数言情小说幻想造作的通病。
      言情小说多是以作者的经历为蓝本构思,文知题知道这本小说融入了江鸿颉自己的亲身经历,但却没能想到主人公的故事还有自己和吴敬亭的影子。
      恍恍惚惚,文知题竟辨不清故事里的有一些情节究竟是自己和吴敬亭真的有过,还是江鸿颉杜撰的。
      是啊,那时候的文知题和吴敬亭有多好。
      自从体育课下课的对视,文知题和吴敬亭之间的关系逐渐相熟起来,在路上碰面会相互微笑点头示意。
      直到国庆节回校那天,文知题一进教室就看见吴敬亭坐在自己位置上,面前桌子上还有一大盒金桂。金桂是所有桂花品种中最香的,整个教室都香扑扑的。吴敬亭瞧见他来了连忙起身,笑着兴奋地朝他招手。
      “文知题,你快来闻闻,是不是和你身上一样香?”
      文知题的目光扫视全班,有好几个女生用手遮着脸在偷笑,他的脸一下就红了,手足无措到口不择言地说:“我家种的是丹桂,我没有那么香”那几个女生偷笑地更厉害了。
      除了香气浓郁的差别,丹桂的花是呈橙红色,而金桂通常是金黄色,这两个品种是很容易区别的。
      第二天文知题从家里摘了一小捧丹桂花送给吴敬亭,一丝不苟的向他科普。吴敬亭手支着脑袋靠在桌子上,脸上满是呼之欲出的开心。末了,一把揽住文知题,脑袋往他的胸膛蹭,有几分撒娇胡闹地说:
      “我不管,反正知题最香了。”文知题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只觉得脸烧得不行,还有一点点心跳加快。
      后来他把两种花都带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晒干,保存着花的瓶子现在都在家里的书架上。
      时间滑到那年元旦的前一天晚上,几乎全校师生都在礼堂里看元旦汇演。中场吴敬亭从座位后排摸黑到文知题的位置,叫他一起去外面看风景。
      那时候不比现在,学校的路灯稀疏,现在是冬天没有星星,出了礼堂就黑乎乎的一片,根本没有什么风景可言,可文知题还是乖乖的跟着他去了。
      吴敬亭走在前头,他跟在后面,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就绕着操场散步。具体走了多少圈文知题不记得了,只知道分明走的慢慢的,但却能听见彼此不深不浅的呼吸声。
      直到元旦汇演终场,开始有人陆续退场,吴敬亭才终于鼓起勇气,猛得转过身挡在文知题身前,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礼盒:
      “我知道我不够好,但我想给你买一辈子的大白兔奶糖……”光线模糊,吴敬亭脸上的表情不太清晰,可是直到现在文知题还记得他那双局促,害羞的眼睛斑驳地闪烁着不知哪闪烁的光,替少年说出没能诉诸于口的深似海地情意。
      礼盒里装的大白兔奶糖,文知题是一颗也不舍得给别人吃。
      吴敬亭逃课打架,谁也不服,可唯独对文知题的事能够沉下心来。当年文知题是英语课代表,班主任让他午休结束后带全班同学读十分钟英语提神,大家都昏昏沉沉的,几乎没什么人跟读,就吴敬亭卯足了劲大声读,整个教室一前一后就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文知题每天都会等到爷爷睡了,偷偷拿他的手机登□□,满心期待与欣喜和吴敬亭说声晚安。
      信息总是能秒回,因为吴敬亭也在等他。
      “眰恦。”
      吴敬亭一次午休趴在桌子上把这个词写在文知题的校服衣袖上,还特地找来了油性签字笔加深了一遍。
      文知题小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吴敬亭难得一幅不好意思的模样,摇了摇头,伸出食指点了点在文知题鼻尖的痣上:
      “原来还有学霸不懂的词语呀。”
      “不许查,回家也不许查。”文知题乖乖听话,耐着好奇心一直没有查。直到去年某天晚上他翻一首歌的热评无意中看见了这个词的注解:
      “目至、心向。”吴敬亭难得肉麻,文知题抿着嘴角笑了好久,刚想侧过身调侃他几句,才恍若隔世的发觉吴敬亭已经出差好几天了。
      “所以是看不见了,心就不念着家里了?”那次出差回来,文知题在吴敬亭的公文包里发现了一条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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