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兄跑路手册》倾玖久呀

6、第 6 章

　　　沈肆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把小莫带出去，但看着小莫爹不好的脸色，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过了一会，门打开了，小莫连忙上去问
　　“全先生，我的父亲他……”
　　“进去看看吧，你父亲……有话对你说”
　　看着全老头低落的模样，小莫发了疯一样跑进去，扒在床边，听着她父亲最后一点叮嘱
　　沈肆看着小莫跌跌撞撞的身影，想进去扶住小莫，可全先生只是拉住沈肆，然后摇摇头。沈肆低下头，看着自己发颤的双手，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屋里只剩下了小莫的抽泣声，沈肆和全老头走了进去。
　　看见两人，小莫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整个人瘫软下去。拽住沈肆的裤腿哇哇大哭，嘴里不停嘟囔着
　　“我没有爹爹了，我没有爹爹了……”

　　如墨的云一步一步压来，撕破了蓝色的天空，人们知道大雨要来了。

　　就是这样的一天，小莫的爹出殡了，小莫连着三天没睡好觉了，身体摇摇欲坠，整个过程她都很安静，安静的像一座木雕，相比这样，沈肆更希望她可以像那天下午一样放声大哭，他年纪很小，就算穿书前他也不过20岁，他其实对死亡没那么深刻的理解，也没那么多的感受，他以前对书里的人有感情，可到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每一个人物的鲜活，才有活着的感觉。
　　这三天师傅没有追着他背书，也没有追着他配药，只是让他陪着小莫，默默回忆她和父亲的点点滴滴。
　　“你看这张桌子，我早就和他说要换了，他还是不换，上面都是我爹拿刀剁出来的洞，坑坑洼洼的。”
　　小莫笑了笑，然后垂下眉眼接着说
　　“我娘生我的时候就没了，我爹虽然人笨，但老实的很，不少娘子都看上他了，他却因为我一直不娶，到死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小女娃，连个儿子都没生，他们都说我是拖累，不如早早嫁人，还能捞一笔，可我爹他不，他疼我，爱我……”说到这里小莫没了声音，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沈肆看着这一幕手足无措，到处乱看，忽然一瞥。
　　“小莫你看，那是什么”沈肆指着床底下垫着的纸条。
　　小莫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于是沈肆取了出来。打开纸条，是一堆歪七扭八的字：
　　俺的小莫最可爱了，她喜欢小猫，还喜欢小狗，真的舍不得俺的宝贝嫁人，可她已经15了，再不嫁人就晚了，她要不想嫁也没事，俺保护她，她要是想嫁，村口内家打铁的家铁蛋对俺家小莫好像有意思，人太丑，配不上俺家小莫，俺家小莫配得上最好的男人，谁敢欺负她，俺宰了他!俺家小莫一定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嫁出去，成为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哈哈哈哈”
　　沈肆坑坑洼洼的念完了这段话，这段话有不少的错别字，很多地方已经模糊了，他只能硬猜意思，抬头一看，小莫的双眼都是泪水，沈肆缓缓拍着小莫的后背，他什么都做不了，而她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哭泣，只能哭泣……

　　“这么小就没了爹啊，这娃好可怜啊。”
　　“小什么小，隔壁屋的都生了俩大胖小子了，谁不知道这宰猪的就是因为这女娃不结婚的，啧啧啧”
　　“这女娃也不结婚，长的挺白净啊，看着不像嫁不出去的”
　　“别看白净，这女娃脾气暴的了，而且这小女娃生出来就没娘，本来就没人要，现在又克死她爹哎呀，谁还敢娶回家啊”
　　沈肆看着之前和颜悦色的村里人，而现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小莫和她的家人，明明在这之前，大家都去小莫家买猪，买肉，大家明明那么好，可……
　　沈肆担心的向着小莫的方向看去。可小莫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只是呆呆向着她爹爹埋葬的方向望着。

　　傍晚，全老头和沈肆回了家，婆婆问道
　　“你们两个怎么安顿小莫呀？”
　　“小莫要回洛阳老家了，说是让他姑姑来接她。这两天先住在那里了”沈肆回道
　　这时候，三个人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吃完了这顿饭。

　　晚上，全老头坐在院子里乘凉，沈肆正好路过，全老头叫住了他
　　“沈肆啊沈肆，你为什么要学医”
　　沈肆一愣“因为梦想？”
　　全老头不悦的撇了撇嘴。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看话本子里医者的帅气，我没什么修炼天赋，不能成为除魔卫道的修士，所以我就想像话本一样救人……”沈肆顿了顿接着说
　　“可今天我发现，好像不是那样的……”
　　老头来了兴致，说“接着说，不是那样是哪样？”
　　“不知道，就感觉怪怪的”
　　“小子，你还太年轻，你如果要走医者这条道路，不仅仅是医者仁心这么简单，你会遇到很多人的离开，也许是素不相识的人，也许是你最亲近的朋友，他们都会离开你，你能接受你身为医者却什么都不能做吗。你走这条路，难道只是为了耍帅，只是为了自己吗？”
　　沈肆不懂，他只能呆呆看着天空的半轮月亮，普通人在朋友离去的情况下都很难接受，如果他是医者呢，他有拯救千千万万人的能力，可救不了自己最爱的人，救不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他害怕了，他想退缩了，全老头也很明锐的捕捉到了沈肆的情绪波动，笑着摇了摇头，再次合上双眼。
　　“如果这样，还是乖乖做一个废物，接受既定的结局吧”
　　这句话仿佛按下了启动机关，沈肆突然开口说：
　　“也许现在的接受不了，也许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可我还是想……还想走上这条路!我明白自己蠢笨，可是我想拯救一条生命，哪怕这条生命再干枯，我也想靠自己做点什么！”
　　这么多年，他都是背着废物两个字过来的，他难道不想改变剧情吗，不想为了那群对自己那么好的家人做些什么吗，哪怕他的”力量微乎其微，哪怕最后毁灭的结局还是没有改变，哪怕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一颗小石子，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坚定了决心，他……要学医！
　　全老头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坚定的双眸，月光宛如薄纱一般披在少年肩上，宛如得到了神女的庇佑。
　　“ 侑一……”全老头喃喃自语。
　　　沈肆似乎没听到，问全老头他说了什么。全老头自己摇了摇头，自己拍了拍额头说
　　“是我魔怔了，快睡觉吧，从明天开始，就要动真格了哈哈哈哈哈哈。”边说全老头边向房间走去。
　　“侑一啊，这孩子真的……太像你了，也许他能比你做的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