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相逢终有》十清泠

2、第二章

　　“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说的话，以后我们就继续当陌生人吧。”这是秦屹斐走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喻衍走到校门口没有看到喻汐的身影，他从书包里拿出手机，“你在哪？”输好的信息还没发出去，喻汐的信息就先弹了出来。
　　[YX：我跟同学去书店逛逛，哥你先回去吧。]
　　[YY：好，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发完喻衍把手机重新塞回了包里。

　　秦屹斐，如果你知道我是杀人犯的儿子会怎样看我，嫌弃？恶心还是厌恶？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喻冠辉杀人之后他妈舒婷以及其他人看他嫌恶的眼神。
　　在知道喻冠辉杀人后，舒婷把家里面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包括他和喻汐共用的连屏幕都快掉了的烂手机 。
　　“看到我身上的伤了吗，都是你们那混蛋爹打的，你们爹都是杀人犯了，你俩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舒婷看他和喻汐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厌恶。
　　“妈妈，你别走，妈妈……”喻汐哭着跑上去追舒婷，甚至摔了一跤，舒婷都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
　　“杀人犯的儿子真恶心。”
　　“你爸杀了我爸，你和你爸怎么不去死啊？
　　“……”
　　还在上小学的喻汐边哭边拽着他的衣服，“哥哥，他们都说我是杀人犯的孩子，都让我去死……”
　　当时喻衍不过也才初一，他把喻汐抱在怀里，不知道是在安慰喻汐，还是在安慰他自己，“没事的，汐汐，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这之后，他和喻汐就被奶奶从临沂带回了江城。
　　……

　　“喻衍，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不是，我不是……”
　　秦屹斐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你怎么不在走远点儿。”
　　“秦屹斐，你听我说，我不是……”
　　喻衍从梦里惊醒，他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嘴里一阵咸味，“秦屹斐，我不是……”
　　他从枕头旁边摸出手机打开看了一眼，5：17，还早……
　　喻衍从床上起来去客厅到了杯水，然后把窗户拉开 ，他没穿外套，冷风吹进来，冻的他终于有了点还活着的真实感。
　　喻衍看着外面黑色的天发呆，他的世界好像从来都是黑色的，世界里唯一的光好像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然后他就这么坐了一个小时。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去学校的路上，喻汐看着身边没有什么精气神的喻衍忍不住问道。
　　喻衍声音有点哑，“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
　　秦屹斐到班的时候就看见喻衍趴在桌子上睡觉。
　　秦屹斐皱眉，喻衍脸怎么这么红？
　　他把后面的桌子往后推了一下，进去之后又拉回原样。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秦屹斐拿出来点开，是喻汐给他发的信息。
　　他和喻汐是昨天晚上加的联系方式。

　　“屹斐哥？”昨天秦屹斐出校门的时候有个女生不确定的叫了他一声。
　　他朝叫他名字的女生看过去，“你是……汐汐？”
　　喻汐昨天并没有跟同学去书店，而是跟秦屹斐去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奶茶店。
　　秦屹斐明显对这边不是很熟，喻汐问他：“屹斐哥，你是这学期转来的吗？”
　　秦屹斐“嗯”了一声。
　　“怎么转到这边来了？”
　　“找人。”
　　“是找我哥吗？”
　　秦屹斐没想到喻汐会问的这么直接，他沉默半响，“是。”
　　喻汐知道小时候他哥跟秦屹斐的关系有多好，所以当秦屹斐说他是来找人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哥。
　　喻汐看了他一会儿，“屹斐哥，你想知道四年前我们为什么走吗？”
　　没爸管没妈要的孩子在这样的小地方总是最容易被欺负，每次被找麻烦，喻衍都把她护在身后，等把那群人都打跑，喻衍就把她抱在怀里，“没事了，汐汐，有哥在呢。”
　　喻汐知道喻衍这几年过得一点都不好，她半夜醒来上厕所的时候都能听见喻衍在梦里喊秦屹斐的名字，看见他哥晚上看着窗外发呆。
　　他们班里看小说的女生很多，那些女生谈论最多的就是双男主的小说，就算喻汐不看，多多少少也会知道一点，他哥和秦屹斐的关系早就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秦屹斐都为了他哥从临沂转到江城这样一个小县城了，他哥无法对秦屹斐说出口的那些话，那就自己来帮他说好了。
　　“我爸杀人了。”喻汐发现自己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激动。
　　秦屹斐顿住，“什么？”
　　秦屹斐当初只听说喻衍家出事了，至于具体什么事没有人告诉他。
　　喻汐重复一遍，“喻冠辉杀人了。”
　　“他在杀人前对我妈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家暴，有时喝醉了，连我跟我哥都打，他在外面赌博，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债主上门讨债，他还不起，然后失手把那人打死了，我妈为了报复他，报了警，连带他之前犯的事都一并说了出来，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喻冠辉杀了人后，看我们的眼神都带着厌恶，骂者也越来越多，他们指着我们说杀人犯的孩子怎么不去死……”
　　喻汐喝了口桌子上的水继续道，“我妈受不了了，她和外面的人一样，拿手指着我们，让我们去死，她把家里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包括我跟我哥共用的那个破手机，之后那个女人也走了，只留下我跟我哥两个人，我们两个在派出所待了好几天，派出所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联系上了我们奶奶，奶奶就把我们接到了这儿，奶奶和二叔住一块，二叔帮我们办了转学申请，在这儿给我们租了一个房子，原本前两年他跟我们一起住这儿，奶奶是乡里人不爱往城里走，二叔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我跟哥也长大了，就让二叔回去照顾奶奶了。”

　　原本她以为喻冠嘉会像舒婷一样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然而并没有，喻冠嘉见到他们的时候摸了摸他们的头，“小衍和汐汐怎么都瘦了这么多？”
　　喻冠嘉当时30，没有结婚，甚至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每当喻汐问他为什么还不交女朋友的时候，喻冠嘉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笑。
　　喻汐说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了，屹斐哥，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不管你……”
　　秦屹斐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你和你哥这几年过得好吗？”
　　喻汐自动忽略了自己，“反正我哥是一点都不好，他晚上睡觉有时候都在喊你的名字。”
　　秦屹斐一愣，他想起自己放学对喻衍说的那些话，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喻衍好不容易才从“杀人犯的孩子”中走出来，自己一句追问的话，又让他回去了，秦屹斐只感觉到心口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秦屹斐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人呢？”
　　喻汐知道他说的是喻冠辉，“在牢里，他出不来了。”
　　回家之前秦屹斐加了喻汐微信，让她有事就联系自己。
　　……

　　秦屹斐将手机开锁后点开微信。
　　[YX：屹斐哥，今天来的时候我看我哥脸色不太好，你帮忙看看。]
　　[Q：好]

　　秦屹斐回完喻汐的信息抬手摸了摸喻衍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秦屹斐拍了拍前面的薛伟佳，“学校有医务室吗？”
　　薛伟佳刚想问怎么了，在他看到喻衍通红的脸后话锋一转，“有是有，不过去医务室一点用都没，还是带喻学霸去医院吧。”
　　“喻衍，醒醒，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秦屹斐轻轻拍了下喻衍。
　　喻衍迷迷糊糊睁开眼。
　　秦屹斐……
　　秦屹斐问他：“能站起来吗？”
　　喻衍应了一声，“能……”
　　秦屹斐在喻衍旁边蹲下，“来，趴我背上。”
　　喻衍现在只感觉自己头重脚轻，他照秦屹斐的话乖乖趴在了他的背上，秦屹斐把他背了起来。
　　秦屹斐对前面的章奎和薛伟佳说：“帮我们俩给老师请个假。”
　　说完直接背着喻衍走了。
　　喻衍意识不清的环着秦屹斐的脖子，“秦屹斐，我头好晕，我难受……”
　　秦屹斐耐着性子哄他，“等我们到了医院就好了，再忍忍，好不好？”
　　“好……”

　　喻衍做了个梦，他梦见秦屹斐叫他，摸他额头，梦见秦屹斐背着他从学校跑到医院。
　　喻衍心想，如果这是个梦的话，能不能别让他醒来……
　　喻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这是哪？他不是在教室里睡觉吗？
　　左手怎么有点疼，他刚想要动的手又被人按回去，“别动，你这个手有针。”
　　喻衍朝声音的主人看过去，昨天刚说要和他当陌生人的某人此刻正坐在他床边按着他的手。
　　喻衍现在就一个想法，刚才那不是梦，秦屹斐真的背着他来了医院……
　　“头还晕吗？”秦屹斐问他。
　　喻衍摇摇头，随后他感觉到额头上一阵凉意传来，秦屹斐摸了摸他的额头，“头不烫了，脸也不红了，应该退烧了。”
　　秦屹斐无奈的看着他，“傻不傻啊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烧到39.2，生病不知道吃药啊？”
　　喻衍想起自己小时候发烧，他自己倒没什么感觉，但秦屹斐总能一眼就看出来，然后秦屹斐就默默的把退烧药冲好放在他桌子上，等没有那么烫的时候让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