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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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对“无必要不冒险”这一原则的坚持，哪怕给自己做了伪装的智子在诸伏景光看来完全是个男高中生，他也没能做到邀请智子跟他乘上同一班车。
在车门即将关闭的时候，诸伏景光听见门外的智子对他说：“我会提前在那里等你的。我保证。”
随后，“他”的背影转身离开，消失在流动的人群之中。
过了两秒，透明玻璃门彻底关闭，列车重新发动。诸伏景光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将头上的鸭舌帽压低了些，两手空空，背后难得没有背着琴包。
……刚才那道陌生男声响起的时候，诸伏景光差点没反应过来是智子在说话。
变声器？但“他”的口部和脖颈全都毫无遮掩，也没有听到细微的电流声，何况竟然连喉结都有，那已经是“易容”而不仅仅是“伪装”的程度了。不知道跟组织里那位“千变魔女”相比，谁更胜一筹……
大约二十分钟后，听到广播播报站台信息的诸伏景光不再闭目养神，睁开眼起身随人流走出了列车。
而那个穿着荧光绿卫衣的嘻哈风男孩竟然已经站在站台之外，此刻拿着一杯冷饮，单手插兜，站姿懒散，一只脚还轻率地点地打着节拍。见诸伏景光下车，对方立刻站直了身体，将咬在嘴里的吸管松开，满面笑容地上来迎接。
诸伏景光同样朝他走过去，无奈道：“真是连打电话的机会也不给我啊。”
既然顺利汇合，两人于是并肩而行，一起朝站台外离开。智子显然知道诸伏景光在说什么，低头喝了口冷饮，含糊地说：“嗯哼。”
连回答问题的方式也很不智子。
诸伏景光：“新干线的时速有200公里，你是怎么提前赶到的……摩托？出租车？”
智子说：“猜可以，但不要问我，这可是职业机密。”
诸伏景光仍然不能习惯这种仿佛正处于变声期的男高音，但他忍住了再次转头去看的欲望：“总不能是一路都扒在车顶上吧？好好，我不问了——话说回来，你这副打扮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扎眼了。啊，周围全是学生啊。”
智子：“因为地址在银座嘛。假装是白领也行，但考虑到你的穿衣风格，还是学生更自然一些……融入环境才是伪装的第一要义。出发之前，我已经通过卫星地图检视过周边环境了。”
“不愧是……”诸伏景光一顿，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只由衷道：“专业。”
至少让他对于即将委托给智子的事情又多出了一些信心。
在即将进入射击场馆内的时候，智子忽然将手中饮料杯往人来人往的地上一放，吸管则被她拿出来捏在手里，又对诸伏景光指了指一旁的公共洗手间。
诸伏景光不明所以，但还是目送她走了进去。
因为一直盯着洗手间门口看的话实在有些失礼，他很快低下头取出手机，但因为无事可做，只好来回在通讯界面上下滑动着列表。
最上方还是跟备注为“安室”，实则曾经是“Zero”的联系人的聊天窗，消息记录停留在三天前，诸伏景光转发了那条推送：【情感骗子通常会展示出以下四大显著特征……】
下面是降谷零在五分钟后的回复：？
诸伏景光：有感而发，或许你身边也有人需要这条推文
诸伏景光：但我记得你现在应该正在执行任务？
“安室”：……
“安室”：……如果这是你用来钓鱼执法的话题，那还挺别出心裁的
“安室”：不过有道理，我决定把它群发一遍，看看情报组那群家伙有没有在认真替我工作
诸伏景光：别再继续玩手机了。
之后降谷零识相地没有再回复，话题也在这里停止，而对方一直没有再打电话过来，诸伏景光也不清楚那边是什么情况。他退出聊天界面抬头看了一眼，视野中仍然没有出现那抹亮眼的绿色。
一名女性从诸伏景光身边经过，似乎同样是要进入场馆，却没注意撞到了他的肩膀。对方立刻下意识扶住了他的手臂，又很快松开手向诸伏景光道歉，听起来有些慌乱：“对不起，你没事吧？”
诸伏景光：“……”
他低头看着对方掌心里那团被按平后叠成方形的吸管，迟疑着说：“没关系。”
对方收回手，将身上的针织外套拢了拢，笑道：“那就好。你也准备进射击馆玩吗？我有会员卡，干脆跟我一起进去好了，作为刚才的补偿。”
见诸伏景光似在犹豫，她补充道：“如果在等人的话，提前进去也没问题。手机上说一声就好了。”
诸伏景光：“……好吧。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这没什么啦，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两人就一起在门口做了身份核验登记，然后一前一后顺利过了安检，又接受了迎宾人员的简单讲解和相应设备提供，最后跟其他前来游玩的三三两两的人群一起正式进入了内馆。
这家射击场连诸伏景光也是第一次来，因为他常去的那家最近正在重新装修。在相关点评应用里，这一家的评价几乎没有差评，其中被反复提到的标签都是“氛围良好”、“设施全面”、“安全保障”之类的。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将场馆内的景象环顾了一圈：整洁干净的地面，等距分布的摄像监控，一应俱全的大小枪型，每个射击位都有待机的工作人员，基本证明了应用内的那些好评并无水分。
再一转头，那名女子已经略带好奇地走到被标注着某民用型号的步枪射击位里，一旁立刻就有工作人员上前为她指导手法和调整设备，前者就微笑等对方动作，边听还边点头，显得非常期待。
诸伏景光看着这一幕，却在一瞬间想了很多。
……虽然不知道智子是怎么做到的，但她显然是有意借用了跟射击馆有过交集的某个倒霉路人的身份。
仔细想来，即便有心者追查记录，和拥有会员的熟客相比，自然是第一次进入场馆的人更容易被怀疑；先前她为了做出着急离开的假象将饮料放在路边，但也没忘记带走可能沾有唾液的吸管，毕竟手指可以贴膜，但口腔不行；就算跟自己同行的男高中生因为在洗手间内一去不返而被怀疑，那也只是个虽和场景本身毫不突兀、但又和真实情况大相径庭的虚假形象……
尽管这一系列行为大费周章，但也同样是无懈可击。
如此细致周全的一个人，假如刚才没有主动用那根吸管向他表明身份，也许诸伏景光花费一个上午都不能真正从人群里找到她。连自己这个执行卧底任务的公安都是如此，对方若想在境内做些什么，日本的国家机关真的能迅速采取行之有效的应对手段吗？
“你不玩吗？似乎在发呆啊。”
另一边，已经三言两语将工作人员打发到一旁的智子走了过来，若有所思地对诸伏景光问道。
诸伏景光一时还没有整理好刚才的思绪，于是避而不答：“在想你看起来对步枪好像不太感兴趣。不过，平时应该不常用吧？”
闻言，智子看了眼身后注视着这边的工作人员，而后者立刻冲她露出足以商品化的高规格微笑。
然后她转过头来平淡道：“怎么说呢……我很难同意机械式地扣动扳机是件有意思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这里不仅人多，枪支架设和子弹上膛还全都由他们提前完成，允许我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听她这么说，诸伏景光就看了眼远处的圆靶。
由于距离相隔太远，他看不清上面的弹孔在哪一环，但可以想见成绩不会太差。因为智子刚才开了三枪，但视线中的黑点几乎全都精准地重叠在同一个位置。
“嗯，也是。”诸伏景光收回目光，“但你打得很好，即便使用步枪的手感和手枪完全不一样……以前也练过？”
智子：“差不多吧，都用过一段时间。不过，我没用过狙击枪。”
诸伏景光于是笑了一下，“也许我可以教你。”
“谢谢，”智子礼貌道：“但是不用，没有必要，我一直是近身作战。”
“那样的话，遇到敌众我寡的情况会比较为难吧。”诸伏景光说，“有时个人实力也难以弥补人数上的差距。”
“所以我不需要杀掉所有人。”智子理所当然地说，“通常我解决目标之后就撤退，多余的行为可能会破坏任务的要求；何况如今作为杀手，对方只支付我定额的金钱，不必要的杀戮显然意味着亏损。”
“上百人持枪的场合也能全身而退？”
“跟人数没关系。枪口是人的第二双眼睛，我不会伤害它们，我只是让它们看向别的地方。”
“……听起来，你对此经验丰富。”诸伏景光终于切入主题，开口道：“而我这里刚好有一件很适合你的委托。”
然后他走到属于自己的射击位上，在对面的工作人员靠近之前转头对智子说：“不过，先等我打完这几发子弹。”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