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挂断的来电》玖亦尔

11、011

　　挂了和杨梅梅的电话，蒋怡婷继续在床上发呆。
　　不是她不想看手机，她眼睛再也睁不动了。也不是不想睡，她大脑还在兴奋着。

　　一般，是没有什么人晚上会给她发微信的，除非是大学舍友有什么八卦要跟她说一说。
　　微信提示声突然想起，就一下，她挣扎了几秒钟，重新摸出手机。

　　许一林发来的，锁屏上看是一个表情包。

　　这微信信息和许一林可一点都不配，蒋怡婷眯起眼睛，解锁手机。

　　［周日，看电影，去吗？］
　　［乖巧HelloKitty.jpg］

　　蒋怡婷：哇哦～

　　……

　　九月份的第一天，这天周日。

　　电影院在城市中心，蒋怡婷坐公交车到地方，站台下面等了一会。

　　她的关注点，今天天气不错，温度很合适。
　　许一林，他不是喜欢穿大裤衩吗？蒋怡婷今天也穿了大裤衩。
　　一身的，大T恤，小短裤，一双笔直，匀称的长腿露在外面，包也不背，手机拿在手里，引得路人频频回视。

　　路边的车一辆辆过去，蒋怡婷发现，她好像还不知道许一林的车牌号。
　　坐了这么多次，还挺说不过去的。

　　她干脆在人群里找大裤衩。
　　一黑色纯棉的大裤衩，一双白的腿毛旺盛的腿，应该出现第一眼就能看见。

　　两人坐的车的确是一路，但是方向是反的，许一林从北边过来，是在马路对面下的车。
　　刚一下来，他就看见——一抹亮到发光的乳白色。

　　他站在这边，隔着一条路，人影恍惚，努力的想要更看清一点，忘了自己可以靠近。

　　那是蒋怡婷啊。

　　小时候会穿着新买的蓬蓬裙子，在她家院门口跳小舞，炫耀自己家修了新院子的小女孩。
　　那时候，他在她家新修的院子里面玩泥巴。

　　高中的时候，考试没考好，会偷偷在一楼拐角处，凶巴巴等着他算账的大学霸。
　　那时候，他满身戾气，当她面扔掉了那张成绩单。

　　都不像现在。
　　走向她的路，只有绿灯的35秒，许一林在心里默默的数了二十三下。

　　才到她跟前。

　　蒋怡婷低着头像是在找什么，他突然到她身后，她呆滞了两秒。

　　许一林：“找什么呢？”

　　蒋怡婷：“找大裤衩……”
　　“……”
　　“你怎么换衣服了？”

　　许一林看了看自己。
　　他穿了条黑色长裤，上衣是短袖衬衫，还背了一个斜挎包，都是他姐给他挑的，许一林无条件选择相信他姐。
　　觉得这样正式一点。

　　但说出来就成了，“我还不能换衣服？”

　　蒋怡婷突然一笑，“能。就你一个人吗？”

　　许一林：“嗯。车让我姐开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
　　“……”

　　他眼睛眯了眯，“你还想见到谁？”
　　“……”
　　蒋怡婷抓了抓脑袋，“没有啊，我意思是说，早知道我今天不洗头了。”
　　说完她转身走。

　　影院在商场的五楼，直接在外面坐电梯，今天天气好，但是人少，能成群结队的中学生，都开学了，还差几天开学的大学生，都是两两一组，成双入对。
　　比如这个电梯里，一共七个人，就有两对是抱在一起，说悄悄话的。

　　现在的电影院，布满了七夕的余温，就连取票的小机器上，都贴了俩小人亲亲的粉色贴纸。

　　“中午吃了什么？”
　　许一林边扫码边问，只不过蒋怡婷没听见，小跑着去买喝的了。

　　许一林拿到票跟上，在她身后找了个角度站着。
　　静待片刻。

　　拿好爆米花和可乐的蒋怡婷，果然转头就往右后方跑，许一林故意地也往右边一挪。

　　蒋怡婷一脑门撞到他肩膀上，人不受控地往后面倒。

　　但没倒下。

　　只是后腿了一步，蒋怡婷就很好得站稳了。
　　许一林的手蠢蠢欲动，结果是接过了她手里摇摇晃晃的爆米花桶。

　　蒋怡婷：“？”
　　许一林唇角一弯，“走吧，检票。”
　　“嘿？”她追上来，“你别装了，堵我干什么？”
　　“……”

　　票检完，蒋怡婷还是追上来，并排着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
　　“是，是你回家，许叔说你了？”
　　越说越小心。
　　许一林手往后一伸，抵着她后背往厅里面推，“快走啦。”

　　影厅里面灯光很亮，人虽然没坐满，但也不少，这两个座位在倒数第二排，两人进来的时候，这一整排都还没坐人。

　　到电影院看电影，感觉上就和看电视很不一样，灯光簇拥之下走过来，蒋怡婷不觉间淡忘了刚才的话题。
　　“这是我第二次来电影院。”
　　她笑着竖起剪刀手朝许一林比划，带着笑意说话，很容易感染到别人。

　　两人坐下。

　　“第一次还是大二的时候，和舍友一起看的，我还记得，看的是小红花。”

　　那个电话，是在大二上学期的冬天，那时候她状态很不好，那么这样一件让她想起来在笑的事情，一定发生在冬天之前。

　　“也是九月去看的吗？”

　　蒋怡婷眼睛一喜，“你怎么知道？”

　　许一林没回答这问题，就笑着看她，“那你在学校，都玩些什么？”
　　“emm……”蒋怡婷在想，“我们宿舍的几个人，还挺卷的，大四之前，我们基本没有什么活动，有一个是哈尔滨的，我跟她关系很好，除了学习，我还偶尔和她一起去学校的话剧团玩一玩，倒是大四那年，我们几个一起去旅游，回到宿舍开始玩桌游，熬大夜，……”

　　说着说着，蒋怡婷发现许一林一直盯着她看，觉得脸有点烫，就不说了。

　　灯光一下子暗下，电影的前奏出现在大荧幕上。

　　这是一部，青春电影，照排片来看，质量可能不会太好，不过蒋怡婷很给这三十多块钱面子，看的时候都没说话。

　　直到结尾猝不及防地降临，蒋怡婷眼神复杂的往后一靠。
　　国产青春电影，果然是不可信的。
　　许一林看着她，几乎同时，和她一起叹了个气。

　　她突然就笑了，“走吧走吧，赶紧走。”

　　走出电影院，原路返回到大路上。

　　许一林觉得，对于约会这个事，他真是太不熟悉了，见着这个人，他总想着有好多话要说，但是又不能一一的给挑明了。
　　这样无非，是把压力都给了女孩这边，是最没担当的行为。

　　只是蒋怡婷好像和他有点太熟了，怎么才能让她往那方面想呢？

　　不知不觉走到公交站台，蒋怡婷眼见是要和他分别了。
　　一说话，果然。
　　“许一林，谢谢你带我看电影。我今天晚上有个网课要上，得赶紧回去，咱们下次见好吗？”

　　“……好。”

　　对面正好来了公交车，她朝他挥手，便穿过马路，小跑着上了这趟车。

　　目送着人走，许一林下一刻，就打开了手机。

　　老家的管道的确是要修，墙壁会渗水可能就是屋檐的蓄水管漏了，他爸说会处理这个事，也拖了这么多天。
　　要么卖房子，要么修管子，总是要解决的，不然到哪一天，裂缝越来越大，损失只会更多。

　　等许一林也回到家，家里正好在商量这件事。

　　他妈在掉眼泪，一见他进门，掉的越发凶，许一诺在沙发角落上坐着，呆着。
　　见着他，许一诺仿佛见到了救星，“弟弟啊，你终于回来了。”

　　许一林倒了杯水，坐小沙发上，喝了口，“不是跟你说了吗？”
　　“这回是大事。”许一诺摆手，“咱爹要把咱家房子给卖了。”

　　“什么房子？”
　　“还能是什么？老家房子呗，你不是回去看过了？”

　　“……”许一林低了会头，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怎么那么突然？”

　　许妈是个皮肤很白的南方人，许爸当年南下求生带回来的媳妇，年纪大了，哭起来还是一抽一抽的，“是村头那个老光棍……说是找到媳妇了，想买咱家的房子，你爸给同意了……”

　　许一林：“……”

　　他家这点事，没让女人知道，就他和他爹揣在心里。
　　这些年，老妈和姐姐不知道有没有偷偷回去过，她们应该和蒋怡婷一样，都舍不得在村子里一点一点亲手建起来的房子。

　　“什么时候回去？”

　　他爸在窗户边开着窗抽烟。
　　“过几天。”

　　许一林：“星期五。”
　　许爸，“行。”

　　此时的蒋家，蒋爸在几十里之外，打来了一个电话。
　　“村里老刘刚才给我发了个信儿，问咱下个星期五能不能回去，那会修管子。”

　　蒋妈问他，“老刘现在还在干这个？”
　　“昂，村里走的人多，年轻人又都不愿意学手艺，就他一个了。”

　　蒋怡婷在身边，“行，到时候我回去。”
　　蒋妈星期五回不来，这会心里还踌躇，姑娘还小呢，这些个事哪能应付的来？
　　不想蒋爸马上说，“星期四我休假，到时候咱爷俩一起回。”
　　“真的？”蒋怡婷乐了，“那好啊。”

　　蒋爸同样在厂里上班，工资很高，但是距离较远，假期也少，回一趟家不容易。

　　“只是……”
　　蒋爸：“只是什么？”

　　“爸，许家的其实也漏了，你要不要联系联系许叔叔，一起就都解决了。”
　　“你说许勇啊？”
　　“就咱隔壁。”

　　蒋怡婷依稀记得，她爸和许叔叔不是很和睦，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应该早就冰雪消融了吧？

　　“谁要见他？不说！”

　　蒋怡婷：“……”

作者有话说

　　11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