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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海内之变(中) ...

  •   3.
      一路上,戏志才看着柳元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禁叹道:“朽木不可雕也!”
      “老戏,你说什么啊?”柳元的心情很好,当下也不跟他计较。
      戏志才道:“今途中闻有黑山贼百余万众,不如退往建平。先为固守。”
      柳元细细思考了一番,说:“也好。”
      他看到戏志才瞪着他的,好笑的神色,“然则月余不还,如何向曹公交代?”
      柳元说:“我予你兵士四千余,你可攻入毒等本屯。毒闻之,必弃建平,建平自解也。”
      戏志才大笑:“你小子还当我是替死鬼啊?你如何再有四千余兵士交予曹公?”
      柳元亦大笑:“山人自有妙计!”当下,柳元拍马进屯河内,与曹公等众会和。数日后,柳元回到了大队伍中。
      “阁下不是说必与兵士四千余归队,还立下了军令状吗?” 夏侯惇冷冷地问道。
      “时日可到?”曹公问。
      属下道:“还有月余。”
      曹公道:“既然还有月余,孤暂且不追究。柳参谋,你有何话说啊?”
      柳元抬头时目光正好接触到曹公冰冷的眼神,那是上位者对下属怀疑的眼神。
      柳元整理了一下思路,说:“请主公派一千兵予我。我必救得建平。城中男女百余万口,我等可收其精略,编为建平军。如此,主公可收得百余万兵,元的军令状也就完结了。”
      “只要一千兵?”曹公问道。
      “只要一千兵!”柳元道。
      “好,好!”曹公捏须大乐,“我便与你一千兵!”
      于是,柳元硬着头皮带领着那一千士卒西入山攻毒等本屯。士卒不解,问:“柳参谋这样做不亚于以卵击石嘛?”
      柳元道:“孙膑救赵而攻魏……使贼闻我西而还,建平自解也;不还,我能败其本屯,其终不能拔建平!况吾等尚有兵械,待我号令你等可渐攻渐退。”
      说话间,柳元暗想,这一千士卒抵抗毒等万把士卒自然是抵抗不过。我可得找机会开溜,最好能在建平与老戏见上一面。
      正思考间,忽见三面被围。对方为首的是一彪形大汉。虽然浑身蛮肉,但年纪尚轻。只见他举一把匕首将柳元这边的一个士卒瞬间削成人棍……不时,数十人棍皆倒地。柳元大声喝道:“往山那边跑!快!”余众皆往山背斜坡而去。毒等众亦不再追击。战后计损卒八百人,折敌五百。柳元带着这两百人未尝走建平,反入暮侍伏在毒等众必经的道路两侧。
      众人不解,问:“我等单单有两百人,敌众尚有数万,柳参谋为何让我等待于路两侧。
      柳元态度安然而道:“敌刚胜我,必骄。入夜守卫必松散,我等两百人可冲入敌营,必大败黑山贼!”
      入夜,敌果不甚戒备。士卒问:“可否令出与攻?”
      柳元道:“不可!再等!”又等片刻,待敌松懈后,百余将士冲出,果大破!毒退守数百里,柳元这边一百多将士皆阵亡。柳元自领十余人以山为托,徐图进取。
      卒问:“戏军师那边不会有失吧?”
      柳元说道:“今贼众百万,百姓皆震恐,士卒无斗志,不可敌也……”于是十余士卒起反意,柳元察之,借口如厕秘入山林,待士卒发觉,柳元已不知所踪。于是,十余士卒投毒。柳元一边脱下被磨得起血泡的脚上的皮靴子,一边狼狈不堪地下山。其间,他身上到处是被灌木丛,树杈划伤的痕迹。
      一人瞧他耳朵上戴草的样儿,大笑道:“多日不见,子鹤兄别来无恙啊!”柳元抬眼一看,说话的人却是郭奉孝。柳元不觉又惊又喜,问:“你从哪儿来的?奉孝。”
      郭嘉眉头一皱,“我看主公让你领千余兵去对抗黑山贼百万之众,想你这场下来定是凶多吉少。所以……”郭矮冬瓜眉毛一挑,“我额外请求主公让我出兵。”言下之意是:小子,你太不长进了。
      这番话直把柳元气得个牙痒痒,“如此说来,奉孝兄早就在一旁袖手旁观了?”
      “非也。”郭嘉摇头道,“是作壁上观。”
      “你有多少兵?”
      “主公给了我两百兵士,加上沿途以主公名义招募的……共有三千吧!”
      柳元看了他半饷,慢吞吞地说:“以主公的名义招募……你真够胆啊!郭奉孝!”
      郭矮冬瓜不紧不慢地道:“反正又不是以嘉的名义——”
      “那你现在才来,不怕我挂了吗?”
      “不怕,子鹤兄为九命螳螂。定是……”郭矮冬瓜的话才说到一半,柳元猛地捂住他的嘴,脑中灵光一现,低声道:“莫非我摔下山坡的时候奉孝就盯着我了?”
      郭嘉笑道:“在这之前。”
      “莫非我手下只剩百余人时,奉孝就盯着我了?”
      郭嘉道:“还在此之前。”
      “那,那你干嘛……起码给点暗示啊?当时我在军中。”
      “主公面前我如何给你暗示?”郭矮冬瓜指着他恨恨地说,“好你个柳子鹤啊!损失了千余将士,你有何话说!?”
      柳元颓然地抱膝坐下,“元无话可说。元愿为将士之首,若元阵亡,奉孝可把元的头颅带与主公,元愿以死明志!
      “蠢!”郭矮冬瓜吼道,“若是死可以明志天下人皆自杀去了!”
      柳元掩住耳朵,道:“奉孝……”
      “怎么了?”郭矮冬瓜变脸的速度赶得上川剧,马上又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说你……太大声了,我耳朵很好。”
      “子鹤兄……”
      “怎么了?”
      “可以大声点么?我耳朵不好。”看着郭矮冬瓜玩笑的神情,柳元正经起来,“你想到什么了?奉孝。”
      郭嘉道:“敌众从数。我等可观其分散后再一一破之,看我以一千兵马破敌众万!”
      柳元说道:“敌正围攻建平。建平有志才兄固守。彼欲战不得,攻又不能,其势必离散,后选精锐,据其要害击之,可破也。然,志才兄未必有军粮能撑月余。”
      郭矮冬瓜抚掌笑道,“子鹤兄高论,当令人刮目相看!”
      “噗嗤!”柳元刚喝下的一口茶水眼看就要喷涌出来。“咳咳!”柳元边咳边道,“我见毒中一员大将甚是骁勇,却不知是何人?”
      郭嘉看了柳元一眼,慢腾腾地道:“可是削人手脚如削稻草的那个?”
      “正是,你如何……?好哇!郭奉孝,我还当你是哥们!没想到你……居然看着自己兄弟遭殃,还‘作壁上观’!?”
      “是,是!”郭矮冬瓜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子鹤兄亦知,当时场景嘉如何去救?难道……子鹤兄忍心让嘉被削成人棍?就算嘉不介意被削成人棍,连着这几千士卒又该如何?莫不是让嘉因小失大嘛?”
      柳元顿时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想他憋屈时,那鬼才又放声大笑起来,“子鹤兄可知道那员大将是谁?”
      “元实不知。此人是谁?”
      柳元看那鬼才眯着眼想了一下,出口道:“嘉亦不知,若知,何来问子鹤兄?”
      “你不如直接说你不知道还好……”柳元暗暗叫苦:奉孝兄啊,你可知道,你刚才吓到我了——
      在这个时代以及他的那个时代,柳元见过许多人,都是克己复礼而又无所不知的。他还没见过像郭嘉这样的:想睡便睡,即使在行军路上,他坐在马上也能睡着;想吃便吃,即使吃树根草叶也吃得津津有味;很多事情他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很多事情他知道,也说不知道。
      柳元实在闹不懂郭矮冬瓜话里的真假,也就懒得去想。
      入夜,他们趴在山地上,郭矮冬瓜的眼睛里隐隐有一丝精明的闪光,“子鹤兄以为世上最有灵性的光是什么?”
      柳元想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郭嘉一眼,道:“该是火光吧?能为我等驱走野兽和黑暗。”
      “嘉却以为是人的目光。但凡月光,阳光,萤火之光都是冷光,只有目光是暖光……”郭矮冬瓜直视着柳元道。
      “但是没有火光可不行啊!奉孝兄。”柳元说,“没有火,怎么热酒呢?”
      “……是啊!酒是最重要的!”郭矮冬瓜咀嚼着草叶道。
      “没有火,怎么取暖呢?”
      他听到郭矮冬瓜低低地笑起来,好似在说‘我说不过你’!
      在柳元忍不住摇头叹息时,猛然听郭嘉说道,“子鹤兄看着吧!此处当有一场战役!”
      “你说你以一千士兵能对上毒众数万人……我不信。”
      郭嘉斜瞟了他一眼,问:“子鹤兄以为多少人才能对上众万黑山贼?”
      “至少要有八千……”
      “那是在寻常状况下。嘉看了此处地形,当有一场天灾。”
      柳元看了郭矮冬瓜一眼,猛地坐直了身子,“天灾!?那是……”泥石流!他看到一丝算计的灵光清楚地显露在郭矮冬瓜眼中,顿时,两个谋士目光间产生了某种默契。
      4.
      郭嘉把吐出的豆腐又全部吃了回去,一边吃还一边摇头晃脑地品味着,仿佛那是人间极品的美味。
      荀彧看着实在受不了,道:“够了吧?奉孝。你要是嫌豆腐不够,我这就叫厨房给你加餐!”
      “文若说的这是什么啊?”郭嘉边摇头边道,“嘉这是珍惜粮食!”
      荀彧道:“恐怕还有珍惜才人吧?”
      “噗嗤!”郭嘉好不容易吃进嘴里的豆腐再次吐了出来。他料那小子不日必归还,果然,那小子死皮赖脸地回来了,还不知死活地跟曹公要一千兵士。不想,曹公准了。曹公道:“孤要看他是纸上谈兵的赵括呢,还是以一敌十的韩信呢?”
      “若是赵括如何?若是韩信如何?”荀彧问。
      “若是赵括他今日就没命了!孤岂能容他活到建平自解时?”
      郭嘉暗暗腹诽:曹公早已决意必取建平。袁本初见建平兵难,已表曹公为建平太守,治建平。
      荀彧道:“若是主公有心取建平何不与众诸侯并进?黑山贼百万众,公何以抵挡?”
      当下,郭嘉出列说:“若公欲取建平,嘉可当先锋,败毒本屯!”
      “奉孝有此意甚好!”曹公击掌道,“不知要兵几何?”
      郭嘉道:“嘉也愿要一千兵士,不出月余必为公取下毒本屯!公今义举建平已得,况毒邪?”
      郭嘉归列回头时正见夏侯惇冷眼望着他,他笑道:“不知元让对嘉有何异议啊?”
      夏侯惇道:“不敢。我岂能对郭先生有什么异议呢?只是不知黑山贼未败又损了这千余兵士——”他拖长声音道,“先生该如何啊?”
      “以嘉头颅作保!”郭嘉凛然道。
      夏侯惇这才点头道:“很是!某没有异议了!”
      当下,郭嘉带着这千余兵士沿途以曹公名义收兵收粮收银,不足月已达万众!他指挥士卒道:“吾观此处地形险要,你等可以一千兵士为诱饵,另派三千兵士随我入毒本屯。其余六千人到建平与志才连成首尾对应之势。建平必解!”
      他细看那小子引军布阵的架势,也像有那么一回事。再看那小子与黑山贼对阵后损兵八百余人。旁边士卒道:“祭酒,我们要不要……”
      “不急——”他挥了挥手,“再探!”
      郭嘉站在山崖上,看着那小子翻滚着下了一坡又一坡,终于道:“可以了,待柳参谋上到朱顶时与他会合!”
      “多日不见,子鹤兄别来无恙啊!”
      他看出那小子惊喜的神色,心里有了主意。
      只见那小子问:“你从哪儿来的?奉孝。”
      郭嘉眉头一皱,“我看主公让你领千余兵去对抗黑山贼百万之众,想你这场下来定是凶多吉少。所以……”他眉毛一挑,“我额外请求主公让我出兵。”言下之意是:小子,你太不长进了。
      “如此说来,奉孝兄早就在一旁袖手旁观了?”
      “非也。”郭嘉看着那小子连连摇头,“是作壁上观。”
      问题是,那小子是赵括还是韩信?今日一役已然见分晓。若是赵括,他不可能于乱军中活下来;若是韩信,不可能损失主公亲与的千余兵士。郭嘉随性拔下路边的草叶,放进嘴里咀嚼,“呸呸呸!”他吐出来,皱眉道,“好苦!”
      “有那么苦吗?”那小子望着他大摇其头,“奉孝,查到那名将领是何人士了吗?”
      “此人姓典,单名韦……”
      他还没讲完就见那小子大笑起来,“典韦典韦!此番赚了!若得此人来投,主公大事何愁不计!”
      郭嘉道:“只是我等恐不能劝服此番壮士来投,还得主公亲请。我闻此人有志节任侠。曾当街市杀人,一市尽骇!”
      当日,毒万众果被诱至谷底。是时,山体异变,发生天灾。悲哭哀绝之声于谷底不绝于耳。那小子由于过度震惊而口出谰语:“泥石流!奉孝你何以得知今日会有泥石流!?”
      郭嘉问:“何为泥石流?请子鹤兄指教一二。”
      柳元闭口不言,指着山下的尸体脸色铁青。
      郭嘉心知而说道:“子鹤兄不必顾虑于此,若其众不死,死者当为你我……哎!”他重重叹了口气。
      又想起他们入夜时所谈论之事,一时,郭嘉顺手拔下草叶放入口中,眯缝着眼睛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当时,他们趴在山地上,郭嘉问:“子鹤兄以为世上最有灵性的光是什么?”
      那小子想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郭嘉一眼,道:“该是火光吧?能为我等驱走野兽和黑暗。”
      “嘉却以为是人的目光。但凡月光,阳光,萤火之光都是冷光,只有目光是暖光……”他直视着柳元道。
      “但是没有火光可不行啊!奉孝兄。”那小子说,“没有火,怎么热酒呢?”
      “……是啊!酒是最重要的!”他咀嚼着草叶,连连点头道。
      “没有火,怎么取暖呢?”
      郭嘉低低地笑起来,好似在说‘我说不过你’!)
      “我等若趁势讨贼必力半功倍!”那小子忽然说,“然则,典韦此人……”
      郭嘉道:“就依子鹤,趁势逼毒,必会大获全胜!此处领兵权嘉便交予子鹤。望子鹤不负众托!”
      那小子点头道:“甚好!”
      郭嘉也不多言,只道:“嘉先去与主公等众会合,此间事物子鹤便多多留意。”
      郭嘉才离开营地,便见一人揽住他的肩膀,大笑而曰:“那小子那么快放你走了,可见还不清楚你郭奉孝为人!”
      郭嘉吓了一跳,视其人济阴定陶人董昭是也。逐大笑曰:“公仁何故吓我?”又道,“听闻公仁于袁公座下久矣,今何故往来于此?”
      董昭说道:“袁,曹虽为一家,势不久群。曹今虽弱,然实天下之英雄也,当故结之。况今有缘,宜通其上事,并表荐之。”
      郭嘉听了,大笑抚其手而道:“有公仁在,何愁大事?然则——”他沉默了片刻,道,“建平今无主,而王命断绝。袁公虽赐予我主建平太守之名终无多大意义。公仁请说建平城中,明府寻往牧之!”
      “郭奉孝啊郭奉孝!” 董昭叹道,“你这不是存心让我为难吗?今天下分裂,而州无主;若迎得曹公,虽宁民之事,只是目前战乱,昭亦进不得城中啊!再者,袁公予曹公建平太守之名,本就不希望他治建平。昭又如何劝服他进兵与曹公?今袁公势盛兵强,二子已长,天下群英,孰逾于此?”
      郭嘉笑道:“袁本初百万大军依嘉看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哼哼哼!”
      “意思是不过蝼蚁之辈,可任你随意踩死麽?哼哼哼!”
      “我可没这么说……哼哼哼!”
      “郭奉孝啊郭奉孝!” 董昭笑道,“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直说吧,要我帮你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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