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扶苏》一只傻的

4、第三章

　　依着死后的那些记忆，嬴政迅速开始他的整顿。先是以权力范围过宽为由，雷厉风行地削了赵高的权，顺便借此切断了他与胡亥的关系，指派李斯为胡亥之师。
　　一道道旨意颁布，满是压制赵高之意，赵高心下忐忑疑惑却也不敢违抗，只暗暗借由胡亥之口打探消息。
　　胡亥是幼子，宠惯了的，因而他直冲进殿，草草行了个礼便问道：“父皇为何突然换了儿臣的老师？”
　　“赵高托你问的？”嬴政端坐在殿上批阅着奏章，只抬眼略略一瞥，“你也大了，该让李斯好好教教你了。”
　　“可是父皇，赵高他——”
　　“好了亥儿，”嬴政突然扬声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已没有了曾经对幼子的疼宠，“到此为止，莫再问，也莫再和赵高来往，可记住了？”
　　嬴政话语中的警告之意浓重，令胡亥一下便噤了声，虽疑惑未解，也只能默然退下。

　　距扶苏在途中接到密旨已两月有余，他每日随着蒙恬巡视军营，时不时也去正在修筑的长城上监监工，不算颓废却也没什么兴致。
　　倒是蒙恬，长年在外带兵，对大秦长公子从前不过远远见过几次面，如今突然被分配到他名下，被他监军，即使是名义上的，也甚是不服，因此，扶苏刚到上郡军营的第一天就被堵在了门口。

　　“长公子殿下，是吧？”蒙恬带着一队兵站在营门口，漫不经心地问道。
　　扶苏在马车内听见这吵闹的声音，放下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几日的密旨，打起帘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人，徐徐道：“蒙将军，在下扶苏，奉旨前来监军。”
　　“监军？”蒙恬回身和士兵们对视了一下，大笑起来，“你一个秦宫里娇生惯养长出来的公子，能监什么军？”见扶苏不言，又道，“得了，顶撞今上被发配来的吧，不丢人不丢人。”
　　嬴政暴虐却爱才，蒙氏一族忠心耿耿，且蒙恬于军事上又谋略惊人，故而他一直是此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性子，说话也不甚讲究，和他的弟弟蒙毅相比，堪称粗俗。
　　扶苏知他性子，故而也知他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也的确是实话，但在殿内闭起门来被父王骂便骂了，如今被蒙恬这么大声地摆上台面，即使深知自己不得父王喜爱，却也心中难受。
　　不知是受了军营气氛的影响，又或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已被父王厌弃至此，扶苏突然不想再隐忍去做什么宽容温润的长公子，竟是真有了和蒙恬比试的念头，让他瞧瞧谁是娇惯出来的。
　　“蒙将军既不服气，不若我们比划一下？”
　　听闻此言，扶苏身边的随侍都面露惊诧，大公子明明不是好与人争斗的性子啊，怎么今日……
　　“好好好！”蒙恬拍手笑道，“看来咱们大秦的长公子确确实实是个男子汉！”说着，侧身让开了一条路放扶苏入营，“那您这边请吧！”
　　随行侍从皆忧心忡忡地想要阻拦，扶苏却一抬手：“无碍。”随即坦然跟着蒙恬大步走进营地。
　　三十万大军虽不全在这一处，这主营也不会小了去，占地阔大，目光所至皆有士卒来去匆匆，却井然有序。
　　“蒙将军带兵有道啊。”扶苏衷心夸赞。
　　“别给老子整这些文绉绉的，”蒙恬回头瞥了他一眼，“你再怎么夸，我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扶苏愣了一下，摇头笑道：“那是自然。”
　　到了演武场，蒙恬下令散开正在训练的士兵，转头对着扶苏道：“长公子想比些什么？”
　　“但凭将军做主。”
　　“都说君子六艺，想必公子您的箭术还算过得去眼？”蒙恬语气揶揄，尽是调侃。
　　扶苏并未辩驳，只浅笑道：“将军同我比比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