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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被放逐的美杜莎群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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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女人们被吓得惊慌失措,些许女孩儿被吓得直跳脚。
“老鼠......老鼠?”
江依春那张秀美的江南美人面被吓得如纸般惨白,她抬起头,赫然撞上官二钟的目光。
她喃喃道:“十三小矮人...一起去探险...宝藏岛上埋...怪物岛上藏...一个嚼金子...剖腹把金取...十三剩十二...出门遇老鼠...老鼠被蛇咬...十二剩十一...”
江依春似乎是无意识地念出这段话后,在场人的脸色都变了。
“费曼”先生刚才惨死的状况才没过多久。
凡先生戴着面具,只能瞧他一张嘴来判断他的反应和情绪。
这么看来,凡先生的和管家的打扮似乎有些像?
凡先生和海克摩尔还有我们的洛长官,是人群里最稳定的三个人。
凡先生看了眼脚下的老鼠,“别害怕,小姐们,岛上想必配有老鼠药。”
海克摩尔抬了抬金丝眼镜,看向自己被老鼠擦过的裤脚,露出一瞬嫌恶的神情。
洛支宜则在前一瞬间握住官二钟的手腕,将他拉出老鼠扑行的最密集的路线,冰凉的触感像是打了一支镇定剂。
房内已经没有了声音。
众人多多少少有种不祥的预感。
杜维尔一直没出来。
海克摩尔眼神放直,那犀利的目光仿佛要洞穿画着女皇画像的门。
他没有多说什么,老鼠已然散了不少,他直接拉开了虚掩着半条缝隙的门。
门乍一看,众人险些被晃了眼。
屋内的布置实在是豪华,这一道墙体仿佛旧时代阶级的城墙,隔离开了真实的荣华富贵和虚假的贫困潦倒。
本以为这座城堡的布置已经够豪华,这间屋子已然豪华到了极点——
鎏金的墙上挂着无数宝石和金饰,极其华贵的黑檀木桌子上摆着一对纯净的大苹果。坠着珍珠的床纱,让人连绵起伏,那柔软到一粒豌豆都将成为石子的床上睡着是怎样一位雍容且天仙的美人。
然而,整个屋子的构造却有些奇怪——
你一打开门,先看到的是鎏金墙上的一幅画。这幅画与塔罗上的女皇不太一样,是一位丰腴的神女,浑身雪白,肌肤莹透,几乎不着寸缕,左手拿着一枚带着缺口的金苹果,右手将另一枚完好无损的金苹果递给身旁的一只手。
那是一只明显属于男性的手。
而天花板上,则是全屋最奇怪的地方——
它跟普通的吊灯不一样。
相信,没有富贵人家,愿意把黄金的吊灯打成蛇的模样。
而这只蛇极怪——它不拥有普通蛇那般流畅的一致的线条,它明明是蛇的身形,却又如爆炸的线体那般时大时小,像是蛇中的畸形种。而蛇上面的红宝石雕成的眼,一只大一只小,大的那只,赫然看向刚进门的你。
而除了床的那面墙以外的三面墙上,分别挂着黄金的猪头、羊头和牛头。
它们无一例外,都是黄金筑成,拥有红色的眼睛。
三条视线汇集的地方,就是你站的地方。
江依春后退了好几步。
凡先生啧啧道:“这屋子......”
大家现在最好奇的是,关琳娜有没有事。
然而,屋里一人也没有。
海克摩尔皱了皱眉。
他在屋子里环顾四周,最后听到了纱床的位置。
这樽床略高,厚厚的雪白床纱一层叠着一层,做工精细,每一层都有不同的精美的花纹,最外一层还带着蕾丝,纱角坠着极大的饱满珍珠。
凡先生看着这些珍珠,“这放在以前的古东方,颗颗都能称上东珠。”
海克摩尔没有理会他的话。
他镇静了片刻,一把拉开了那厚厚的床纱。
过了三秒,屋里发出细细的尖叫。
江依春一脸惊恐,跌坐到了地面上。
躺在纱床上的不是别人,
不是什么尊贵的公主,
也不是关琳娜,
而是满身是伤的杜维尔。
杜维尔的表象有些吓人,他脖子处有细小的齿痕,从脖子间的大动脉的开始变成腐烂的痕迹,渐渐得如同溃烂了一般,身上几乎有四分之三的地方都流着脓水。
这些脓水浸着床单,却从未流出床外。
这对看到的人来说,无不是一场巨大的视觉冲击和精神损伤。
凡先生就只看了一眼,就悻悻扭开了眼。
这种场面,大概是只有我们年轻的法官先生能一动不动的看。
官二钟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发现似乎自己的视线总是被洛支宜挡着,无论是在哪个角度。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高?
倒是小丫鬟知秋,天不怕地不怕地甩着两个麻花辫上去。
“我的老天爷......”
她睁大了眼睛,却毫不后退。
“小姐,你还是别看了,鈦吓人......”
江依夏却没什么反应地走过来,看到一瞬间别过脸,却又慢慢讲脸转了回来,盯着杜维尔看。
“厉害的法官先生,”知秋摸了摸自己的辫子,“他死了吗?”
她一旁的海克摩尔沉默了一下。
“按照体征来看,已经没有呼吸了。”
“他是怎么死的?”
凡先生笑着打圆场,“小姐,海克摩尔先生是法官,不是法医,哪里知道......”
海克摩尔却道:“是窒息。”
“瞳孔放大、眼结膜有明显点状出血,面色发暗。”
“窒息?”知秋看着那尸体,问旁边的江依夏,“小姐,那他身上为什么这么多溃烂?”
出门遇老鼠,老鼠被蛇咬,十二剩十一。
官二钟突然明白了什么。
出门遇到老鼠,老鼠被蛇咬。门外有女皇画像,天花板下有一只畸形的红眼睛的金蛇。
这个门,推开进去是开门,推开出去是出门。
但如果对于特定的时刻,如果外面的空间才是内部空间,门以外的屋子才是自己的领地,那进门,或许也算一种“开门”?
怪不得,他一看到关琳娜,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身上有种气息,和在这场外海的其它参与者都不一样。
官二钟看到了洛丽。
这个自称酒厂厂长的女儿,有着可爱而美丽的雀斑,似乎一只有些害怕地站着,但一直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他突然走到了洛丽面前,
“姑娘,你没事吧?”
洛丽似乎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官二钟一眼。
官二钟的身后,王宵之眼神暗了暗,发出一道低低的“切”。
“我......没事......谢谢你......”
洛丽似乎很无措。
官二钟却道:“你看起来很担心,是在担心不见的了关小姐吗?”
“你们似乎是朋友?”
洛丽浑身一颤。她慢慢抬起头,支支吾吾看向官二钟。
“我......她......我们......”
凡先生又出现了,“喂喂喂,别这样跟小姑娘说话嘛。先生,你对待女孩确实很有礼貌,但有时候,光有礼貌可是不够的,要温柔,要委婉,不要这么直接......”
这时,海克摩尔突然走了过来。
皮鞋擦过木地板,发出独有的声音。
“洛丽小姐。”
他看向了她。
“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
多么含情脉脉的情话。
“在场的各位好像都是第一次见面,只有小姐,似乎是关小姐的故人?”
洛丽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不......先生没有吓到我,先生是很好的人......”她没有看官二钟,声音还是有些发抖,但是再抬头,眼里是带着点笑的。“我只是......突然来到这里......经历了很多莫名的事......”
“我懂。”官二钟道,“没事的。”
洛支宜看着两人的互动,竟然最后看了王宵之一眼,移开了视线。
他走到官二钟跟前,同样面带和善微笑看了洛丽一眼。
洛丽一下子好像收到了极大的美貌眩晕,一时半会儿更加说不出话来,海克摩尔又问她话,她才反应过来:“啊,啊,不好意思......”
“我、我感觉说了不太好......”
“但说无妨。我们都在这儿呢。”凡先生笑着看着她,似乎对这个女孩有点兴趣。
“请说。”海克摩尔道。
“我......我......”
洛丽抬头,看了眼这位年轻的法官,又看向凡先生,看向洛支宜,最后看向官二钟,将头低了下去,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将头慢慢抬了起来。
“关琳娜小姐,不是混血儿,她没有东方血统,而且......”
“是我父亲厂子里的一位女工人。”
女工人?
女工人哪儿来的钱买那么昂贵的洋裙?
女工人,竟然能拥有和贵族小姐一般地洋裙爱好?
“当时为什么不说。”海克摩尔声音有些发沉。
洛丽一看就像是被吓到了,眼睛睁大,不知道该说什么。
“喂,法官先生,现在可不是法庭哦,”凡先生看了眼洛丽,“小姐,别上心,这位法官先生大概是平常习惯了在法庭上横眉冷眼,在关键的质问时刻就会习惯性压低声音,不是逼问你——”
海克摩尔这才反应过来,朝洛丽很认真地道了歉。
“抱歉,职业病犯了。”
然而,这时,床的那边发出了声音。
众人移步到了床前。有的保持了很大距离。那幅场景实在无法很好地入目。
“老鼠,”江依夏道,
“这大概是屋子里最后一只老鼠。”
左侧的床纱下,藏着一只老鼠。
如果不是敢于翻动床纱,这还真的发现不了。
那只老鼠身上浑身都是溃烂,躺在床上的姿势,头朝天,四肢伸开,腰部微微往左偏,
跟杜维尔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