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鸟归林[校园]》快乐的土豆泥

6、宋简头一次感觉到心空了一块

　　过年还早，但上学第一天总是过得格外快，拿完书，选完班干部，再大扫除一番，报道日就到此结束。

　　第一天，各班都很兴奋，忙着聊假期的所见所闻，宋简原本最有代表的活跃分子，跟同学混在一起，可这次，相熟的同学一回头，宋简就消失不见。

　　只有冯平安知道原因，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她找弟弟去了。”

　　只要一有空，宋简就跑到一年级一班门口，每次去宋飞总是被围着，没有预想中因为他年纪而被排挤，可能是他身高可以很好的融入其中，宋简忍不住自己在窗外乐呵，然后放心的回班上。

　　因为被人围着，所以宋简没看见，圈中心的宋飞冷着一张脸，眉头微微皱起，周围人叽叽喳喳的，很吵，他垂下眼眸，掩盖眼里的烦躁，语气清冷：“我要看书，请你们可以安静一些吗？”

　　周围安静了片刻，似乎没想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却这么冷漠，大部分小孩子喜欢好看的人也听不懂别人的拒绝之意，因此安静之后继续围着他吵吵闹闹，但没有人再主动跟宋飞说话。

　　宋飞便真的在这种环境里看起书。

　　等宋简放学之后来找他，看见的就是在一堆闹哄哄的小孩里，宋飞仿佛在另一个世界，捧着一本书认真的看着，只是时不时视线飘向门口。

　　当他终于看见宋简时，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就往外走，他身边好奇了半天的同桌终于逮着机会往他抽屉里望，宋飞一直在看的竟是小学三年级的英语书。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宋飞不知道在他同桌心目中，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怪人，假使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倒是会问他同桌是哪一位？

　　放学回家的路上，齐雪娇一手牵着一个，宋简嘴没停过，恨不得把一天都细无巨细的都复述一遍，齐雪娇明显对她的同学都很熟悉，说到哪个人的时候还能问上两句。

　　另一侧的宋飞只是安静的听着，一言不发。在当听到宋简提到冯平安时，突然开口问道：“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看他们之前打架还以为他们不熟。

　　“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像我记事起身边就一直有他，而且他给我好多好吃的巧克力。”宋简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

　　提起冯平安，齐雪娇想起了有趣的事情，笑的眼睛眯起来：

　　“冯平安这孩子小时候我还养过他一阵呢，后来他奶奶来把他领回去的时候，小简还哭着喊着说不让人家走，然后两个人就抱着哭，拽都拽不开，冯平安奶奶当时急得泪都快下来了，那场面不亚于电视里拍的生离死别。”

　　宋简瞪大眼睛：“我怎么不记得了？”

　　“那可能你太小了。”齐雪娇道。

　　宋简似乎对这一段遗忘的记忆非常感兴趣，一直不停的追问具体细节，宋飞抿了抿嘴，原本想回家再说的事情突然就从嘴里蹦了出来。

　　“我想上三年级。”

　　“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齐雪娇第一反应就是宋飞因为年纪的原因被歧视，急火火的询问。

　　“没有。”宋飞摇摇头，“一、二年级的知识我都会，三年级正合适。”

　　没想到是这个理由，齐雪娇心里是不相信的，以为是宋飞受了欺负不肯说，正准备在好好开解一番。

　　宋简已经开始欢呼：“宋飞，你可以跟我一个班，我们还可以坐同桌，以后也可以一起写作业了。”

　　再也不用担心数学题算不明白了，她喜滋滋的咧开嘴。

　　她的快乐感染不了齐雪娇一丝一毫，直到回到家之后，宋飞连做了六张卷子，三张数学三张英语，每一张都是满分。

　　齐雪娇看着满分试卷有些恍惚，明明开学前带宋飞去测试的时候，他的数学和英语还是白卷，也就小半个月的时间，他能将一二年级的全学会，就靠着宋简的课本。

　　原来真有孩子能聪明到这种地步，齐雪娇怀着激动的心情，立刻拨通了宋齐海的电话：“老宋，我们家出了个天才。”

　　宋齐海拎着几瓶酒乐呵呵的回到家。

　　宋简立刻扑上来抱住宋齐海的另一只胳膊，边晃边又讲了一遍学校发生的事情。

　　一直持续到饭桌上才说完，宋简又盯上了酒杯，宋齐海有阵子没喝酒了，这次看来是宋飞的聪明脑子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为什么不喝新买的。”宋简早就盯上宋齐海带回来的这种酒，它包装盒上画着的酒瓶是一只展翅的天鹅，上次她就见宋齐海拎回来过好几瓶，可惜还没打开，第二天就不知所踪。

　　“那是替别人买的。”宋齐海乐呵呵的解释，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好吧。”宋简坚定的说，“爸爸，以后我给你买。”

　　“我也给你买。”宋飞跟着说。

　　“好好好。”宋齐海连连点头，笑得眼角的纹更深，高兴的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吃完饭，房间里齐雪娇低声和宋齐海交待道：“就说得了几瓶好酒让郑校长尝尝，再说小飞要换年级的事情，千万不要说他几个月学会一、二年级的知识，我还是想让他过个普通的校园生活。”

　　他们这个小镇没多大规矩，几条烟几瓶酒就能办成事。

　　宋齐海点点头：“放心，工作的事情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毕竟孩子们还小。”

　　“你一个人太辛苦，而且小简和小飞稍微大一点就不能住一个房间里，换房宜早不宜迟，一起赚总归压力小一些。”齐雪娇说。

　　“辛苦你了。”宋齐海愧疚的搂住齐雪娇，“还辛苦孩子们要自己上学。”

　　齐雪娇摇摇头：“放心吧，你没看小简开心的都要蹦起来，而且步行就五分钟，小飞那孩子又很让人放心。”

　　另一间房间里，宋简完全没把没有妈妈接送上学这件事放在心上，正充满好奇的打量着新到的床。

　　这张床在宋飞刚来的时候就已经买了，只是现在才送到，床不大，上下层，用钢筋支撑起来，高度也不高，她站起头刚刚好能顶到上层的床。

　　上下的阶梯贴心的用软布已经包裹好，宋简爬上爬下，不亦乐乎。

　　相较于她的兴奋，宋飞显得十分平淡，依旧在坐在桌子旁捧着书。

　　“你住上铺还是下铺。”宋简坐在上铺，双手把住围栏，头往下一伸，倒挂着望着宋飞笑。

　　手上的书立刻放下来，宋飞拧着眉头看着还在晃来晃去的人：“你快坐好！”

　　他说的急促，最后的尾音短却重，显得语气十分凶。面容也是冷峻严肃，头一次见他这样，宋简一愣，直起身子，随后委屈感后知后觉的涌上来。

　　她非常非常喜欢上面的床，但是如果宋飞喜欢的话，她愿意让给他，毕竟自己很喜欢这个弟弟，可宋飞不但不领情，还对她态度这么差。

　　其实，在宋飞心里，自己这个姐姐是不是没那么重要，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像她喜欢他那样喜欢自己……

　　后知后觉，她今晚才反应过来宋飞学习能力这么强，人这么聪明，他会不会嫌弃自己笨，他一眼就看出答案的数学题，却要教自己好几遍她才能理解。

　　在他心里，他愿意自己当他的姐姐吗？细想来，从一开始就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宋飞从来都没有表达过强烈的意愿。

　　越想心好像空了一块，失落，不平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宋简呆呆的坐着，她觉得时间很漫长，实际上只过了几秒钟。

　　宋飞见她坐好了，松了一口气，视线收回到把斜着的倒在桌子上的书整齐的摆在左上角，错过了宋简的神色变化。

　　“我住上铺，你住下铺吧。”宋简闷闷的躺下，把小毯子蒙在头顶，她现在只想一个人藏起来消化这些头一次出现的情绪。

　　这时，宋飞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平时她像摇晃过的汽水整个都在冒泡，而现在就像摆的时间过长所有的气全部都消失，死气沉沉。

　　他彷徨的站着，抬头望着床上的宋简，可只能看见小毯子。

　　“不要捂着头睡，对身体不好。”宋飞犹豫片刻，道。

　　没有人回应，小毯子依旧一动不动的完全盖住宋简，宋飞头一次感到无措，静静的又站了半响，最后叹了口气，关上灯，随着灯光一起消失的还有一声轻飘飘的晚安。

　　小毯子悄然被拉下来，露出一张闷得通红的小脸，夏天的蝉鸣在夜晚更显吵闹，引得燥热的空气越发的稠厚，宋简盯着天花板，咕噜咕噜的气闷往外冒，夹杂着热气腾腾的汗意。

　　她是不是有点过分？宋飞一定生气了吧，但是他先凶自己的。

　　或许……他是在担心自己掉下去，黑夜总是能让迟到的清醒回归，宋简尝到的委屈不甘来得有些莫名，散的也快，只剩不解与内疚不断地扩散。

　　明天和他好好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诚实的告诉他她怕自己做不好他心目中的姐姐，也要告诉他语气太凶，下次温柔一点。

　　小毯子妥帖的盖住小肚子，宋简闭上眼，默默动了动嘴。

　　未言的晚安消弭在唇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