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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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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海市一中迎来开学日。
南方的夏季总是绵长伴着潮湿，氤氲着热气。
哪怕自己的分班结果已经发送到爷爷的手机上，再三确认了，但姜淑云还是等在热闹的公示板旁边。
她来得有些晚，刚收拾完宿舍，这会还背着书包，没到新教室过。
人太多了，高二的孩子们尤其，将公示栏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踮着脚想去看，白皙的脸被晒出了薄红，鼻尖微汗。
但奈何身高不够，只看到一片乌压压的脑袋。
本来可以先去把书包放在教室里的，可学校很大，回到教室又用时许久，她惦念着袁尽，迫不及待地想看他的分班结果
——她借爷爷的手机发信息，问他，分到了哪一班。
但没收到任何回复。
从来没有的事情。
袁尽随着他妈妈出国旅行的前一天，还拿走了自己床边的玩偶，“你要是敢不回消息，这玩偶你就别想拿回去了！”
结果，谁能想到突然失联的人却是他。
人群吵吵闹闹，大家来了又走，莫名形成一个神奇的闭环，围在公示栏前的人数几乎不变。
姜淑云实在等不及了，看准一些要离开的学生，瞅见人群里的缝隙，努力想挤进去，但还是被局限在角落，只能隐隐透过乌黑的脑袋能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
前方的同学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语气或惊喜或失落。隐隐约约传进耳里。
“我和你在隔壁班哎！等会一起去教室吧！”
“居然还真公示出来啊！那之前喊着想冲尖子班，最后没进的不是很尴尬吗——大家都知道了。”
“哎，敢这么说的一般都会进去吧，哪像我这学渣……”
……
熙熙攘攘中，一对女生的对话声音细小，但姜淑云离得进，听得一清二楚：
“找到了吗找到了吗？”
“看到了！第四列那里”
“咦，怎么是物生政1班。”
“什么？！我听别人说袁矜想选全理来着啊。”
“还以为会和他一个班呢……”
“能进2班就很不错啦。”
……
姜淑云原本漫不经心听着，直到那个名字措不及防砸中耳膜，全身的血液都仿佛静止了一瞬。
女孩们的谈话仍在继续，话里的疑问与姜淑云心里升起的疑惑奇妙地重叠。
“而且听说他化学是强势啊，怎么会不选化学而选政治啊。“
“和帅哥同班的梦碎了，我哭死……”
她恍恍惚惚，背着书包向教室走去。
考虑选科的时候，袁尽不过脑子，大大咧咧就想和她选相同的科目。
她劝袁矜选全理，他固执地不想改，“优势一点而已，不选也罢。”
她为他对自己的不负责而低落，整整一个星期都对袁尽爱答不理。
最后还是袁尽憋不住，低头先认了错：
“我错了。”
到了高中，他的声线趋于低沉成熟，但软下声来，似乎仍带着些许儿时的清越，这会求着人，让人心有些发痒：
“我真的知道错了……”
是一贯的话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袁尽惹了她生气，就这样死皮赖脸求和。
姜淑云抬着下巴，终于愿意给他一个眼神。
袁尽眼神亮起，仿佛收到了某个信号，人高马大的人，立马微微弯曲着腰，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勾起她垂在一旁的手，收起平时全部气焰，低声下气：
“别不理我了。”
“几天都不说话，你还真是冷漠啊姜淑云。”
“不是，你笑一下，还板着脸呢……”
最后，她看着袁尽在选科表龙飞凤舞写下“物理、化学、生物”时，才松了眉头。
袁尽放下笔，得寸进尺找补：
“我那时就随便提一嘴。也不是想和你分一起……可我不是怕你被人欺负。”
望进她水灵灵的眼睛，他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头，“你理科不好，没有我教，被人欺负怎么办？可没有人像我这么好了，天天教你，又耐心又......”
姜淑云瞪他一眼，不知道理解这个人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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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姜淑云向教室走去，鼻头发酸。
尽管袁尽够聪明，也不应该这么任性地真的随便瞎选——她愤愤地想“怎么这么对自己不负责呢。”
袁尽会出而反而是她没想到的。
怪不得不回消息呢——她恶狠狠握紧了书包带子。
教室里的人来了大半，吵吵闹闹，如一锅沸腾的热汤。
转过弯，她就看见教室倒数第二排，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几乎是冲进教室。
袁矜收完书后便懒懒地趴在桌子上。
慢慢的，周围的声音如同被蒙在鼓中，飘忽起来，越来越远。
在他几近要陷入睡梦时，衣领不知被谁拽起，喉前被衣物扯住，他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眯着眼睛向来人望去。
眼前的女孩似乎是累及了，仍小小喘着气，额头被汗浸湿，额上乌黑的一些碎发黏在雪白的额顶，显出一些稚气。而那双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袁矜！你骗我！”
他听见女孩的怒斥，本来被吵醒而升起的微薄怒气一下子消散，有些懵地眨了眨眼。
上下打量一番，他眼尖地瞄见垂在她书包一边，那傻乎乎的玩偶。
用毛巾卷成，两个扣子歪歪地缝补在上面。是沉稳的灰蓝色，似乎随着少女的怒气一晃再晃。
和他那弟弟宝贝地摆在床头的丑东西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缩小版。
几乎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
开口想解释，可看着面前那张焦急而担心的脸，他心里没任何缘由地，升起戏弄和哄骗的恶意。
他回忆起袁尽暑假总是躲在阳台打电话，将他那时哄人的语气学得九成像：
——“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嘛。”
姜淑云几乎要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疯了。
道歉、道歉，他就、就只会道歉。
她想起开始商量选科时，他懒洋洋地用右手撑住脑袋，坐姿狂野，“反正也没人管我，我好像选什么都差不多。”
语气仿佛如往常玩闹一般，带着一丝慵懒。
她没有多好的语言去安慰，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这样对少年人而言的人生大事，一个人面对，是不可言说的残酷和冰冷。
应该怎么样呢？
她总是觉得自己应该是愤怒更多的，但说教的话语好像无法脱口而出。
一同成长的这个男孩，不知不觉已经长大，有了男人最初的模样，是拔高的身影，是变低的音调，是伸出手有些性感的青筋、与那薄薄的肌肉。
但在那天，她又一次透过他看到那个曾经很小的、眼神冷漠、却又嘴硬心软的小孩。
“不能乱选啊，袁矜。”
她最后只是这么说，“你理科好，为了高考肯定是选全理才最有优势啊。”
————
袁尽之前在学校就蛮出名，这会教室里的同学听见两人的动静，好一些都眼尖地偷偷瞄过来，竖起耳朵。
姜淑云几乎是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一丝丝的心虚或后悔。
他的眼窝有些深，睫毛浓密到让人羡慕，眼尾微微上翘。
很漂亮的一双眼，似乎看谁都深情。却没有任何姜淑云想看到的情绪。
那双眼里只是蕴着好似无所谓、又或者说，是些许冷漠的心绪。
冷淡得如同看戏的旁观者。明明置身其中，却云淡风轻的模样。
而自己苦口婆心的样子则像极了小丑。
眼眶忽地一热，她不再说话，马上转头离开。
袁矜正有些好奇地观察她的反应，但他压根没想到，眼前的女孩眼神突然变得委屈而难过，连眼睛下方都连带着红了一片。
可怜极了的模样。
这下他没来得及反应，衣领便被放下，姜淑云头也不回向前方的座位走去。
袁矜盯着她，背影小小一个，在前方找了个位置，只是埋头收拾东西。
啧。
他烦躁地用舌头顶了顶上颚。想起女孩通红的眼眶，又在心里补上一句：
好麻烦。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透露出几分心烦意乱。
所以，他那弟弟，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由于一些原因，之前用的是他哥哥袁矜的名字。
妹宝不知道换人了，目前不知男主改名。
但为了便于区分，叙述时就直接用袁尽称男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