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穿进室友书里成为富婆这件事》甲三日

4、咕咕灵

　　回到家，刚打开门，水宁发现客厅灯大亮，还有电视声。还在疑惑怎么出门不关灯、不关门，客厅传来不满的女声：“大艺术家，您还知道回来啊？”
　　电话里的声音，是自己的经纪人叁青。不仅是自己记得这个名字，手机通讯录里写着：叁青大美女（不许改名）。
　　“回来赶稿。还能怎么办。我还是有契约精神的好吧。女娲造人我造画。”
　　“行，水大画家，你敬业。快去画、快去画，我这几天就在你家守着你了。”
　　“倒也不必……”

　　水宁走到她面前，眼前人蓝发，穿着黑色睡裙，两条腿架在茶几上，怀里抱着特大号薯片。茶几上，摆着翅桶、可乐、薯条等食物。看着熟悉的红色翅桶，水宁挑挑眉，立刻赶到战场的是——疯狂星期四？这里也有？
　　“没办法。职责所在。不省心的大艺术家。”她咬了一大口肉，口齿不清地说，“今天周四。吃晚饭了吗？没吃一起吃。”
　　“洗个手就来。”
　　日后提起这事，禾午边听边长吁短叹，晓姜也在那神情麻木地摇头。了解原委后，水宁感叹：“感谢三三救命之恩。”

　　“和禾午夫人谈得怎么样？”
　　又吃又喝又泡澡，舒服着呢。心里这么想，水宁嘴上说：“还行。”
　　“你觉得好就行，反正你俩又不是刚认识。”
　　现实世界的设定还带到这来了？哦~写人设时存在的“我和那个人认识有一段时间”的无意识也带进来了。
　　水宁这顿饭吃得很尴尬，两人全程沉默：或许叁青和自己很熟悉，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但自己和她是第一次见，和她不熟，对于现状也稀里糊涂，不知道说什么。不过长着嘴，就是用来问的。但眼前的人，值得信任吗？

　　“我似乎失忆了。”轻飘飘的一句话。
　　“别闹。”叁青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往嘴里送了块薯片。
　　“是真的。”
　　叁青偏头看了看她，回道：“你叫水宁，我叫叁青，我是你的经纪人。你半年前接了单，拖到现在没画完。详细情况可以看画室桌上的黑色笔记本。吃完了吧，二楼画室，请。”
　　好美丽的脸，好冰冷的话。

　　画室面积比想得要大不少。翻开叁青说的黑色笔记本，里面记录了两幅画的尺寸与灵感：两幅70x60cm的画，一幅是沙漠之上的流星雨，另一幅是银杏与红墙灰瓦的古刹。记录最后有一行小字：吼吼，线稿画完咯！先去玩几天再说！
　　“玩□□！玩得开心吗？这本笔记本没撕碎进垃圾桶就是我最后的仁慈。”水宁在心里怒吼。
　　冷静后，认命。能画一点是一点。至少不是从零开始。
　　画笔颜料调色盘，围裙袖套吹风机。画家？画画女工罢了。

　　另一边，禾午与管家鴖。
　　她并不确定管家的人设是怎样的。他是否值得信任？如果在现实中没有设置完整背景，三个人都是凭空出现吗？还能知道“过去”的事吗？这个或许存在的世界逻辑会帮自己圆回来吗？
　　“我身体不舒服，这几天想待在家里静养。”禾午决定趁这几天，先在家里找点线索、弄清情况，其他的再说。
　　本以为鴖又会唠叨一阵，可没想到对方并未应声。
　　“怎么了？”
　　“夫人，恕我冒昧，您是不是失忆了？”
　　眼前人的语气比起疑问，不如说是肯定。
　　失忆，这么突然可以说得上诡异，但算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一种近似恐怖的感觉瞬间笼罩住她：这是剧情？是世界的逻辑给出的“合理性”？还是说，眼前人不是只会走流程、无自我意识的角色，他也会观察、思考、质疑，和自己别无二致？那么今天，除她们三个以外的人物上演的并非既定的戏剧，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虽有诸多担忧，但直至现在，一直都当作沉浸式剧情游戏在体验。她回想这一天的所作所为，或许自己早已暴露。
　　是因为所有人写的只是片段？还是别有原因？

　　“夫人不必担心。”鴖打破沉默，“无论您记得与否，我始终都是您的管家。不论何时，只要您需要，我都会听从您的调遣。这是职责，也是承诺。”
　　她能感到对方的真诚，但无法给出明确的回应。
　　“什么时候发现的？”没有回应。只有问句。
　　“一早就发现了。”他顿了顿，“您在家里迷路、绕圈子，今天晚饭时的反应，忘记了我和婴勺的身份……”
　　还想继续说什么，但顾及禾午的面子，他没有说下去。

　　“你怎么不唠叨了？”禾午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个问句。
　　“只是难得会唠叨。”
　　“哦。那我是谁？”反正“失忆了”，随便问。
　　“您是禾家独女。禾家几代经商，现在企业正由您父母治理，几年后您就要接手了。现在先生太太对您的期望是：使劲玩。”
　　啊？怎么听着像败家的富x代？
　　“还有个问题，为什么要叫我‘夫人’？”虽然这称呼是晓姜在现实里写的……
　　“您让我们这么叫的，仅此而已。先生太太觉得有趣，也同意了。”
　　好吧，究其原因，是晓姜在玩“夫人，老爷他……”的梗。
　　“那我现在的任务是……使劲玩？”
　　“是的，夫人。”

　　不深究了！
　　一个字，玩！
　　这个世界的父母都是这么期盼的，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但是……怎么当一个快乐的闲散富婆？
　　没富过，在线等，挺急的。
　　去O度或者O乎搜搜好了。

　　另一边。
　　屋逢连阴偏漏雨。当水宁充满干劲时，停电了。
　　还没出声询问情况，画室里冷不丁传来笑声：“桀桀桀桀桀……”
　　很轻，但足够清晰。
　　□，真有人这么笑啊。
　　□□，画要赶不完了。
　　确实有点毛骨悚然。

　　“谁？哪个神经病拉老娘电闸！”
　　“我是游荡在世间的幽灵……我是游荡在世间的怨念……他们抛弃了我们……”
　　“好想知道啊……好想看到啊……”
　　好家伙，一会左声道，一会右声道。
　　“好恨啊……我好恨啊……”

　　“冤有头债有主，我是时代好青年，别来找我。开灯！”

　　“就是你……”
　　“我由被拖稿、被坑的怨念组合而成。”
　　“为什么，为什么又看到了挖坑不填的作品……”
　　“为什么，为什么我约的稿子还没有画完……”
　　“为什么，为什么说好的系列视频不更新了……”

　　“喂！我在画啊喂！你把灯关了我怎么画！”

　　“好悲伤……好恨……”
　　“不是，那麻烦你开下灯好吗。让我画完画，咱们怨气能消一点是一点。”
　　对面沉默了。
　　“好的。”
　　对面答应了。

　　灯再次亮起。适应了几秒，水宁发现面前漂浮着一个不明生物。长得像齿轮？倒挺像“设置”按钮的。
　　“你谁？”水宁看着在空中滚来滚去的齿轮。
　　“桀桀桀桀桀……怨念的集合体、‘鸽子’们的审判者，在下……”
　　“咕咕灵。”没等它说完，水宁接了它的话，“你看到了，我在画，争取不咕。好了，慢走不送，去找下一个人吧。”
　　说完，水宁继续自己的创作，嘴里嘀咕着什么“这个世界果然有病”、“谁创造的这种奇葩生物还拉人电闸”、“画不完了还来吓人，心脏病吓出来谁画稿子”的话。

　　“啊……不是……那个……”咕咕灵飘到她旁边，“听我说句话？”
　　“嗯嗯，在听呢。”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们来到了这里？”
　　“愿·闻·其·详。”水宁边说边缓慢扭头，恶狠狠地盯着齿轮看。
　　到底谁更像反派啊。

　　“啊是这样的呢！因为你们几个挖坑拖稿太过频繁所以作为怨念集合的我就把你们带到这来啦哈哈哈你们只有完成了这本书或者换个说法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才能回去否则这辈子就困在这了哦啊哈哈哈……”小齿轮说得飞快。
　　和善的眼神。和善的微笑。
　　“啊总之你的第一个任务是画完稿子好了我去下一家了我们之后再见拜拜。”
　　小齿轮“咻”一下消失了。
　　水宁掏出手机，在三人群里发了条消息：
　　“如果你们看到个长得跟设置键一样的、飘在空中的齿轮，别犹豫，打爆它。”
　　晓姜看了看眼前凭空出现的齿轮：“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