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成丧尸高层后》沙憬

19、怪影

　　穿过楼栋，后面是一片由高墙围起来的院子。院子很空旷，后面连接着低矮的平房，面积很大，看外表很像工厂。左右两栋五层楼房相对矗立，有几间隐隐有灯光透出。

　　院子里整齐停着十几辆车，尚忆菲一眼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面包车，看来小队已经安全到达这里了。她高兴又发愁，如果再次遇见，她怎么跟蒋胜男解释呢？

　　几人下了车，那人再次迎过来，探头看了一眼后备厢，紧接着递了根烟给秦玉林，“你好，我叫秦仲，是后勤组的组长，负责救助站里的一些杂事。你们的衣食住行都由我来负责。”

　　秦玉林摇头拒绝了。斐丽把烟接过来，甜甜地笑着，“原来是秦组长，幸会！这不是巧了么？这位也姓秦，你们千百年前是一家呢！”

　　秦玉林跟着点头，“幸会。”

　　尚忆菲问：“怎么只有秦组长一个人？其他人呢？”

　　秦仲呵呵一笑，“小姑娘，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其他人在睡觉呢，每晚都有守夜的人——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嘛。今晚正好轮到我了，也是缘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中年男人明明笑着，尚忆菲却总觉得不舒服。她尴尬地笑了笑，“也对，我没想到这一层。”

　　秦仲摆手，“哎，现在的世道不比以前了，我有时候也挺迷糊的，总觉得眼前就是一场梦。幸好啊，我们站长是个善良的人，能把幸存的人集结起来，给大家一片安身之地。”

　　三人都有些感动，斐丽连忙说：“站长格局大着呢！明天我们去拜谢他！”

　　“这倒不必了，他一天天的忙着呢。你们辛苦过来也累了吧，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三人跟着秦仲往右侧楼房走去。一路上零零散散见到几个人，都恭敬地跟秦仲打招呼，看来这个秦仲职级挺高。

　　进了楼房，拾级而上。楼梯连接处是一条横贯东西的长廊，两侧房间夹道，房门紧闭，都静悄悄的。

　　几人在三楼停下，秦仲指了指秦玉林，“这一层住男士，你住306。”

　　秦玉林望了眼斐丽和尚忆菲，“我们不住一起么？”

　　“现在来的人比较少，房间多着呢。而且房间小，住一间不舒服些么？”秦仲奇怪地问。

　　秦玉林指了指斐丽，“我俩是男女朋友关系，想住在同一间。”

　　斐丽瞪大了眼睛，“你……”

　　尚忆菲连忙捂住她的嘴，冲秦仲尴尬地笑了笑，“哎呀，要不你陪着我睡吧，我不嫌挤，我就怕孤单。”

　　斐丽连忙说：“好，我跟菲姐一起住。”

　　秦玉林拉着斐丽的手，强硬地说：“不行，你跟我住。”

　　斐丽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又不敢明目张胆甩开他的手，用唇语无声说着：你他妈又发什么神经？

　　尚忆菲却从秦玉林强硬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不动声色观察了一圈秦玉林，却什么也没看出来，好像秦玉林真的只是突然抽风，就想跟斐丽住。

　　是因为那件事么？

　　尚忆菲逐渐不自信起来，保持着沉默。

　　秦仲无奈地打断几人，“你们别争啦，房间里都是单人床，一个人睡都翻不开身，两个人睡得掉到地上。现在这么晚了，你们吵吵嚷嚷会影响其他人的。”

　　楼道很安静，针落可闻。

　　秦玉林跟斐丽听到这话，都噤了声。

　　“你就住这间，其余跟我往上走。”秦仲带着两个女孩儿往上。

　　最终斐丽分到四层406，尚忆菲分到五楼512。

　　房间很小，十几平单间加卫浴。床也很小，九十厘米单人床，两个成年人得侧着才能挤在一张床上。

　　但床是上下铺，总共四张，完全可以容纳四人同居。

　　陈设很老旧，看来历史悠久。尚忆菲几乎立即就能确定，这里原来绝对是工厂，这栋楼是员工宿舍。

　　她望着寝室里的一张床，心中疑窦丛生。

　　朝阳的那面有窗户，却被几块木板封住了。不过情有可原，这面本身就在厂房外侧，封死了可以防备丧尸。

　　尚忆菲把房间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异常。

　　折腾了快一天，实在是疲惫不堪。尚忆菲把桌子推过来挡住门，这才躺在潮湿发霉的床上，倒头就睡。

　　迷糊间她听到了“咚咚咚”几声，睁开眼，发现自己忘记关灯了。

　　又是“咚咚咚”几声，她的视线循声望去，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躺在床上大气不敢出。

　　窗上的木板横七竖八地钉在白砂玻璃前，尚忆菲从木板的缝隙里看出去，白砂玻璃上贴着一个看不清形状的黑影，探出手掌一样的结构，正一下一下敲击着玻璃。手掌的每一次贴合和离开，都会在玻璃下留下深浓的印痕。

　　尚忆菲缩在被子里，心惊胆战看了半天。影子大概知道里面的人不会理它了，慢慢挪着身体，去了旁边。不一会儿，又有熟悉的敲击声传来。

　　尚忆菲被这若隐若现的声音搅扰得睡不着觉。天光大亮时才眯了会儿，没过多久又被吵醒了。

　　这次声音从门外传来。尚忆菲站在门口问：“谁？”

　　斐丽说：“忆菲姐，是我！”

　　尚忆菲这才挪开桌子，开了门。

　　斐丽看见她，吓了一大跳，“姐，你脸色也太憔悴了，不会一宿没睡吧？”

　　尚忆菲算了一下，自己跟一宿没睡没差。

　　“昨晚有怪物敲窗户，我睡不着。”尚忆菲颇为苦恼。

　　“怪物？”斐丽害怕道。“是丧尸么？可你这里不是五楼吗？”

　　“丧尸也存在有智慧的。”秦玉林淡淡地说。

　　尚忆菲才发现他也在，只是站在门边上卡了视野，一时没看见。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把这个情况跟秦组长反应一下。”斐丽拉着她。“我跟秦玉林到处去逛了一下，看见了二三十来个幸存者，他们都说这里挺好，有吃有喝的。”

　　几往楼下走。尚忆菲这时候才注意到一个细节，“怎么每层楼梯口还有铁门？”

　　斐丽道：“我初中住宿的时候，宿舍楼就是男女混住的，为了隔开男生和女生，每层楼道口也会设一道铁门。”

　　“先去吃饭吧，秦组长在催了。”秦玉林道。

　　几人下了楼，尚忆菲果然看见了几波人，正往左侧走。饭菜的鲜香在空气中漂浮，想来那边是食堂。

　　尚忆菲脚步沉重，眼前发花，耳朵嗡鸣，是休息不足的后遗症。她也没看路，浑浑噩噩跟着秦玉林往前走。没防备撞到了右边一个人，力道不大，那人却趔趄一下，栽倒在地。

　　尚忆菲足足愣了十几秒，直到看见他惨白的脸色，才确认此人不是在碰瓷。

　　她急忙把人扶起来，那人死沉，纹丝不动。还得靠秦玉林和斐丽帮忙。

　　那人站起来后气急败坏，却虚浮无力，骂人都轻飘飘的，“你会不会看路啊，不知道边上有人吗？”

　　要是个正常人，尚忆菲就得跟他讲讲道理了，但这人一副快嘎了的模样，尚忆菲还真后怕。她连连道歉，直到那人脸色和缓了些，冷哼一声走了。

　　他后面就有人小声道：“这死病秧子，都没几天可活了，还这么嚣张！”

　　立时有人“嘘”了一声，“你小声点，他脾气不好的，别给他听到气死了。”

　　又有人接道：“别说他了，你脸色也难看，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嚯，我一天睡十几个小时，能睡不好？主要是这里的菜太难吃了，全是素的，我现在面如菜色，能好看么？别说我了，你脸色也难看。”

　　尚忆菲回头望了眼，窃窃私语的几人脸色不是苍白就是蜡黄，一脸倦容，跟熬了大夜的她不分伯仲。

　　她回头看了一眼秦玉林和斐丽，不愧是年轻人，脸颊白里泛红，气色好极了。

　　几人进了食堂。五层的楼，只有一楼开放，通往二楼的门紧闭着。

　　一看窗口后面的菜，果然清淡。尚忆菲根本没有吃的欲望。不过都末世了，有吃的好不过了，再挑就不礼貌了。

　　尚忆菲没有点菜，她不想吃东西，也不想浪费。秦玉林和斐丽随便点了两个菜，反正都是素的，点啥都没差。

　　斐丽边吃边小声吐槽，“这也太寡淡了，好歹放点盐吧？这青菜就是水煮的，还发苦。”

　　秦玉林好像有一层只有斐丽才能触发的被动——只要斐丽出声他就呛她，“那你不要吃了，给有需要的人。”

　　斐丽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尚忆菲以手支颐，歪着头观察周围。窗口后几个打菜的大婶气色还不错，食堂里其他人有的人脸色很好，谈笑风生，有的则恹恹的。

　　这些人身上普遍有一个点，很颓废。几个笑着的人也是，眼底不难察觉出疲惫和彷徨。

　　末世了，这是常态。

　　尚忆菲调转视线，落在一个熟悉的人身上。

　　是刚才被她撞到的人。

　　这人就很奇怪，餐盘前面还有一碗水，他吃菜的时候都得放在水里过一遍，才能入口。

　　有人看不过了，骂道：“你他妈不想吃别吃，浪费水，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那人就骂回去，“滚你妈的，少管老子的事！”

　　被骂的人脾气很爆，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那人刚想说话，突然开始急促呼吸起来，心口起伏不定，脸色扭曲而痛苦。

　　冲他发脾气的大汉顿时手足无措，愣愣地坐下来。

　　那人抽了一下，才慢慢平复下来，骂了一句，低下头继续慢慢吃饭。

　　大汉表情隐忍，但看他没事了，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