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种地养你啊》艾千淞

3、第 3 章

　　中凯公寓，地处颐江东四环的黄金地段，房价贵的可怕，是成诗一个每月补助只有一千多，目前还在啃老的学生想都不敢想的。

　　一路上两人无言，成诗靠边停车，路边一排樟树正值花期，开米白色的小花。

　　见对方依旧闭目养神没有动作，成诗咳嗽一声示意某人下车。

　　男人捏了捏鼻梁山根，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抬手将领带系好难得向她道谢。

　　转身之际成诗放下车窗叫停陆谦盛。

　　“五百。”

　　不知是因着酒精的缘故还是什么原因，陆谦盛一脸的不知所云。

　　难得他没有刺儿人，成诗善解人意也愿意跟他解释：“亲兄弟明算账，何况你我既不是亲兄弟，而且还不熟，我油钱不是钱吗？”

　　“哈，油钱啊？”
　　男人蓦然轻笑一声，边点头边看向车里的成诗，连眼睛里都是笑意。
　　成诗有些呆，这是自他回来，成诗见他最正常的笑了，就单单是被逗笑的感觉，而不是冷笑，也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
　　很好笑吗？

　　“行，微信转账吧。”他声音很轻，顺着微风传进成诗的耳朵，泛起一阵酥麻。

　　成诗都不敢相信陆谦盛就这么同意了，她略带狐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将信将疑的扭过头摁下车窗键，就在副驾车窗升到一半时，陆谦盛突然伸手挡住，对上成诗疑惑地目光，他缓缓开口：“成诗，你没有脑子。”

　　成诗一双美眸满是不出所料，她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毫不留情地再次摁下车窗键，逼陆谦盛收了手，将车子调头开进主干道，汇入车流。

　　陆谦盛到家没多久，就收到了那个自律监督师的消息。

　　【真的很抱歉啊宝儿，中午遇见个神经病，将你的事情忘记了，但是骗人是不对的，这样吧，我每天照旧按时提醒你，就不麻烦你给我发照片了。】

　　陆谦盛扫了一眼消息，开启消息免打扰，什么都没回就退出了微信，只等三个月期满，交差后好拉黑删除。

　　这种骗人的营销他妈居然也相信，自律这种东西除了自己，别人能律得了什么呀，又不是犯人，非得有人监督。
　　陆谦盛进厨房接了杯水，靠在流理台点进手机邮箱开始回复国外建筑设计事务所的交接工作，再说他三餐作息不规律是工作要画图纸的原因，跟自律有几毛钱的关系。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自律的人了。

　　手头的事情刚处理完，正要去书房时他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今天没去公司？”

　　陆谦盛叹了口气，“没有，回来的着急手头上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他走进书房，打开电脑调出卓正的简介和近几年的项目、财务报表，“卓正近些年的业务我不是很了解，需要熟悉一下，免得入职后什么都不知道。”

　　电话那头陆鸿铭的声音略显疲倦却难掩上位者的威严，他语气放软了些：“回来了事情慢慢做就行，你也不用着急。董事会这边商议先让你在卓正锻炼着，正好那边总建筑师的位置空着，你直接顶了也省的人事那边再瞎忙活。你也别觉得把你放在个子公司委屈，这也是锻炼的机会，并不吃亏。”

　　陆谦盛扫了一眼卓正近些年的运营情况，不算拔尖但绝对不赖，背靠瀚林集团在建筑行业也算排得上名头，他又不算好高骛远的人，有实力在哪里都会出彩。

　　“明白，这个您不用担心。”目光扫过文档的某一行，陆谦盛顿了一下，“卓正和A大植物科学技术学院签约了校企合作协议？”

　　陆鸿铭思索了片刻：“是有这么回事儿，卓正之前上交了一份发展报告，正在研究新型植物纤维建筑材料，原料就是农作物秸秆等废料，你应该接触过相关研究吧。在植物研究方面A大植科院实力不容置疑，会有帮助，具体情况你到任卓正后会慢慢了解的。”

　　——

　　陆谦盛空降卓正，除了宋安知道他是瀚林老总的儿子，其他人对他的身份倒是没有丝毫存疑，毕竟陆谦盛的履历在哪儿摆着，任谁看都觉得来卓正是屈才了。

　　陆谦盛刚上任没多久，就有要紧事情摆着。

　　城南产业新区项目招标在即，虽然后期利润不大，但是对打开卓正知名度至关重要，陆谦盛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已经为此加了好几个班了。

　　夜晚华灯初上，陆谦盛看了一眼腕间泛着寒光的手表，将近八点半。

　　他对会议简单总结了一下，提了几点意见和方案构想就关闭了电脑。

　　“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今晚请大家吃饭，我报销。”

　　众人欢呼谢谢老大，工作的疲倦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所取代，摊上一个大方的上司真的是每个打工人的幸事。

　　陆谦盛收拾文件的空挡，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晚上我就不去了，你们自便吧。”

　　众人兴致不减，但是人情世故拿捏得死死的，仍旧略表遗憾：“啊，那太可惜了，老大不去就不怕我们可劲儿造啊？”

　　“遵纪守法，去正规地方，其他随便。花多少我报多少，不用给我省钱。”说完又是一阵欢呼，陆谦盛勾唇笑了笑，拿起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只见转账被领取的记录下面，显示“成诗”撤回了一条消息。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指在空中停顿半晌最后点了下去。

　　原本躺在沙发上惬意吃着果盘看着文献的成诗此刻惊坐起，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碰到果盘叉子都掉了下来。

　　成诗抱着手机，看着对方发过来的问号，绞尽脑汁。

　　问号？

　　什么意思啊？

　　这到底是看见还是没看见的意思啊？

　　成诗无声懊悔。

　　从厨房拿了瓶果汁出来的向乐宜看见她一副惊悚模样疑惑道：“怎么啦，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也差不多了。”成诗哭丧着一张脸，哀戚戚开口：“我刚刚忘切号了，我用大号给陆谦盛发了句‘宝儿，记得吃饭’。”

　　“哈哈哈哈不是，你先让我笑一会儿。”向乐宜一屁股坐在成诗身边，笑得前仰后合，察觉到成诗幽怨的目光，一秒严肃：“没事儿，说不定这句宝儿就成了你俩破冰的契机，从此江湖一笑泯恩仇了呢。”

　　成诗重重叹了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觉得可能吗，他只会一直挤兑我。”

　　想到日后的情境，成诗简直坐立难安，“发出去大概十几秒我才发现错了，就赶紧撤回，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他就只回了个问号。”

　　房间内暖气本就足，成诗一着急一燥热就上头，两个脸蛋简直红的就跟要烧着了似的。

　　“希望没看见希望没看见……”成诗双手合十虔诚祈祷，“说不定他对我开了消息免打扰，根本就没发现呢？”

　　向乐宜一脸无语：“宝儿，你怎么一遇见陆谦盛就脑子不清醒啊，开了消息免打扰没看见的话，他会给你扣个问号过来吗？”

　　向乐宜故意用“宝儿”来刺激她，成诗更加惊悚了，对面可是陆谦盛啊。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先别回看他怎么说，他没看见内容你就说发错了，看见的话……看见就看见了，就说你也没想到接单的时候这么巧，他要是挤兑你，你就挤兑回去，这有什么的。”

　　说话间，陆谦盛的消息就又过来了。

　　【什么意思？】

　　成诗撇了撇嘴，求助的眼神投给一旁的向乐宜，“他是问我撤回消息这一举动是什么意思，还是问我撤回的消息内容是什么意思？”

　　……

　　“呃……要不再等等？看他再问什么？”

　　成诗掩面懊恼，从沙发滚到地毯上，直呼救命。

　　另一边夜色渐浓。

　　陆谦盛从十六楼到负一层，再到把车开到路边停车区这么长时间，成诗都没有回复消息。

　　他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什么意思？】

　　是不是就跟他在国外时，无数次在输入栏输入又删除，再输入一样，而她终于犯了他从未犯过的错，不小心摁下了发送键。

　　一分、两分、三分钟……

　　还是没有回。

　　他找到一个熟悉的号码，索性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接得很快，手机听筒那边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而后是很轻的风声。

　　成诗赶紧从地上站起穿上拖鞋走向阳台。

　　“喂？”

　　女生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紧张。

　　“怎么了？发消息为什么撤回，有什么事儿吗？”

　　跟每一次对话不一样，这次难得平和，看样子他是没看见内容，成诗如释重负。

　　“呃……我拼夕夕砍一刀发错了，想着别打扰你了就撤回了。”说完，成诗狠狠咬住舌头，自己编得什么弱智借口啊。

　　对面是长久的静默，太不符合陆谦盛的人设了。

　　想到毕竟是自己先打扰了人家，成诗又出于人道主义，想着问候一下：“你、你在哪儿啊，吃饭了吗？”

　　听筒传来对方一道呼吸声，紧接着清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刚下班，还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