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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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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苗心大,本身还因为他爹的死,心情沉重,郁郁寡欢,睡不着觉呢,经过这一晚的磋磨,他不是睡不着,他是觉得在自己余生不如活得舒服点,毕竟他是孤儿了,再也没人能保护自己了。
他睡在南野的房间里,其实原本南野是不愿意的,但这别墅里的卧室太多了,麦苗晕乎乎的,也忘了自己到底是哪间,只好将人带回自己房间。
一张床,不大,正好能睡下两个人。
麦苗小时候跟着他爹走南闯北惯了,也不认床,真要困了,沾床就睡,没一会儿,眼睛一闭,就进入梦乡了。反倒是南野在另一边被逗乐了,他试探性地戳了下麦苗,麦苗嘟囔着:“别闹……”
南野忍不住道:“你被我掐死在房间里都没人知道!”
麦苗恍若未闻,翻个身,一条腿搭在了他的腹部,麦苗年纪小,身量也小,这张娃娃脸在睡梦中看着异常稚嫩青涩,让人多了几分心疼,倒也不想打扰人家的美梦了。
窗外的光明亮,他们的卧室普遍都没有窗帘,当阳光照射进来时,映得人眼花。
明媚的暖阳里,没有分毫温度,和这座庄园的冷峻感一样,难以亲近,退避三舍。
紧绷的大脑并未因为休息而停歇,甚至更加高度警醒,南野睡不着,他相信其他人跟他一样,都没睡着,都尚在余悸之中。他仰望着天花板,冷意傲然,这样的生活,他们还需要过很久,他试图多看几眼,习惯了,会不会这房间也就变得和善了。
他偏头看了眼麦苗,突然有点佩服他,像是磁场效应,麦苗的熟睡让他潜意识里也觉得安稳了不少,便闭上眼,珍惜这难得的休息机会了。
让麦苗说,这个庄园的人都有病,白天不锻炼,晚上让人嗷嗷跑。
怎么着,一个个晚上失眠就来折腾他们了?
他的那件背带裤已经脏了,醒来后,去自己房间找到了一件新衣服,白色衬衫,白色长裤,和一双白鞋,麦苗换上后,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复杂。
出了卧室门,南野和人靠在二层栏杆上闲聊呢,身子靠在栏杆上,形容悠闲,随意向上扫了眼,正好瞧见楼上的麦苗,他扬笑叫了声:“嘿,可以啊,挺清爽。”
麦苗懒得吐槽。
玩个吃鸡都知道野战的时候穿吉利服呢。
穿这么一身干净洁白的衣服,被拉到外面跑两圈就得满身泥土脏透了,难不成聂家发家致富的方法是靠推动洗衣房再就业?
跑了五天步,全员带伤。
麦苗作为第一个和那两条狼犬打交道的人,没被咬,但脊椎和胳膊受伤严重,他还觉得自己很倒霉,可当第二天第三天,断断续续,亲眼见证了,那狼犬拉出来不是吓唬他们,是真会咬人,并且就在他面前一口下去,凄厉的哭喊响彻寂夜后,他再也不能做到平常心了,以至于第三天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时,有人说,今天是圣诞节,许个愿望吧,麦苗第一个闭眼许愿,心里念念叨叨,南野问他:“你许的什么愿?”
他嘘一声:“说出来就不灵了。”
“啧,你还真信有圣诞老人啊。”
“你管我。”
“你的愿望是什么,说说呗?”
麦苗觉得这也不是隐私,长呼一口气,面不改色道:“我希望赶紧降下一道天雷,把那两条狗劈了。”他话声一顿,“最好顺带把这个庄园的其他坏人,一起劈了。”
“噗嗤……”
南野才笑出声,一张大手就落在了麦苗肩膀上,拍了拍,力量大,肩膀立马麻了,聂周文和其他四个教官笑看着他,其中一个道:“不错不错,很有建设性的愿望呢。”
聂周文道:“雷电么?我觉得也不错,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众人竖起耳朵,唯有麦苗立马紧皱眉头,一股恶寒从心间升起。
聂周文含笑道:“今晚据说有雷电暴风雨,好巧,今晚咱们要开启山地训练了哦。”
众人张大了嘴巴,声音堵在嗓子眼,惊愕不已。
聂周文指腹轻轻摩挲,很温和地对他们说:“这次的训练,依旧以体能训练为主。”
麦苗没忍住,发问:“那为什么要选在雷电天气呢?”
聂周文漫不经心:“顺便考验下你们的运气。”
麦苗惊呆了:“那万一有人运气不好呢??”
聂周文双手合十,做出祷告的姿势,“那恭喜他,他就可以去天上见圣诞老人啦。”尖锐的口哨声响起,聂周文笑意收敛,厉声吼道:“现在,所有人,山地往返越野!立刻出发!”
“……”
同夜,不分年龄批次的被选拔者,全部被送进了深山,深山越野。
暴雨如注,在寂静的庄园内发出阵阵雷鸣,庄园外,一辆黑色豪车缓缓停下,庄园门口早已有人恭敬地等候,其中正包括聂周文,聂周文上前,打开车门,黑色的雨伞将天空的青光闪电遮住,车内坐着一个少年,明明小小年纪,却成熟地穿着老式中山装,显得十分古朴,那只脚触碰到了水面,停了一下,对外道:“轮椅吧。”
都说聂家人全是人精,还真是。
轮椅早早都准备好了,却没人推出来,车前迎接,也只是形式主义的尊敬。
聂周文看向一边,有人将轮椅推了过来,在聂周文的搀扶下,对方下了车,站都站不稳,不是装出来的,凡是在场之人,个个都是格斗高手,一个人身体什么情况,只需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了。这少年大概率是腿部受了重伤,好不了了,他坐在轮椅上,他的贴身保镖给他腿部搭了条棉毯,风雨之中,庄园大门开启,推着这位聂家少爷进去了。
另一边,麦苗见聂周文等人不在,换了另一批教官监督他们,莫名放松。
他爬得坎坷。
是,是爬,不是跑。
庄园后方的这座山,雾气弥漫,寂夜朦胧,又高又陡峭,脚下又满是青苔,一不小心,绊倒一下,就足够一列人都摔个人仰马翻。
山景很美,却无暇欣赏。
错落有致的山峰,既有高耸直入云霄,亦有低矮浑厚沉沉翠绿,野花芬芳,可惜无他人之怜悯,转眼,践踏入泥土,芬芳凋零。
根据要求,他们要爬上去,再滚下来。
滚下来也是他自己想的,如果可以,他想把自己装到某个容器里,咕噜咕噜滚下去,多好。
胡思乱想的麦苗有点累了,仰头看了下山体,打了个嗝。
山里树多,树多容易被劈。
他走得小心翼翼,擦肩而过的南野提醒道:“要么就是跑快点,赶紧下了山就安全了,你这么磨磨唧唧,死亡率最高。”
前方其他的同伴哀嚎道:“你说得容易啊,我的脚腕都肿成馒头了,走一步,像是有针扎似的。”
“我们不是进来当佣人的吗,怎么当佣人还要经历这些?!”
“是啊呜呜呜呜我爸爸说了,让我好好来里面表现,争取留在聂家,现在好了,我是能留住了,我怕是尸体留住了!”
麦苗找到了共同话题:“你们也是被送进来当奴才的呀?”
“……”大家无视了奴才这个词,“对啊,不然呢,我家里人就是为聂家做事的,也是好不容易才托人找到了关系,送我来的。”
麦苗点点头。
都是被骗来的啊。
他看向一直不吭声的南野,“那你呢?”
南野眼色淡淡,“自愿。”
“啊?”
“聂家每年都会去外面搜集优秀的人才,我就是那个被搜集进来的。”
“那你进来的时候知不知道这是要命的活儿?”
“知道啊。”
“啊?”
“但有钱,有钱就什么都有了。没钱的时候,有命也没用。”
南野的语气实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麦苗咽了下唾沫,擦了把脸上的雨水,由衷佩服,“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励志的人了。”
他晃了晃脑袋,大口喘气,浑身都疼,可越疼越兴奋,肾上腺素飙升,让他体力始终保持在一个高度亢奋的状态,他道:“冲冲冲!”然后抡起废了的胳膊,就朝上冲去了。
这晚,没人被雷劈,也没人‘消失’。大家都翻山越岭,回到了庄园。
这晚,庄园最后方,那个最古朴、最神秘、最庄严的别墅,亮了起来,那栋别墅外有了一排不好惹的人,冷若冰霜,比他们的教练还要冷,他们每个人都佩带着枪支,眼眸如鹰,犀利地刮过每个经过的人。
有人问,那里面住的是谁啊。
麦苗答,高级奴才。
众人默。
对那栋别墅的好奇,从未消减,尽管教官们告诉他们,不许议论不许猜想,但……管你呢,人想不想你还能控制得了?
麦苗的最初一个月,都是这样过来的,哐哐跑步。
有时正睡觉着,一段锐利的哨声响起,蹭一下从床上爬起,忙跑到外面集合,他反应倒还可以,有人不行,因为这种特殊叫醒服务,三十八个人变成了三十三个人。
超负荷的体能训练让他有种,如果这个时候放他离开,等他到了外面的社会去上学,一定是体育考试第一名,万千体校任他选。唯一的弊端就是,这里的学校不教学,他可能别的课程跟不上。
正这么想着呢,次月,他们增加了新的课程。
文化课。
麦苗激动,问:“可以参加高考的那种吗?”
聂周文:“……”
教官A:“文化课程,你们需要精通地方俚语、英语和阿拉伯语。基础实操课程,你们需要完全掌握基础医疗、基本武器实操、基础审讯以及综合反应能力。身体素质课程,你们需要基本战斗能力达标、枪械以及高危型武器基本使用、基本格斗技巧和反向逃生。”
特、特种兵??
麦苗唇抿成一条线,欲言又止。
聂周文挑眉:“你又有什么想法?”
麦苗弱声:“能决定先学什么吗?”
几个教官来了兴趣,看了过来,觉得这小子有意思,平常看着不积极,现在还挺上进?
聂周文勾唇:“哦?”
麦苗心动:“我想先学那个反向逃生。”
聂周文问:“为什么?”
麦苗闭嘴。
聂周文朝他走近,笑语晏晏,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想活学活用逃出去吗?”
麦苗心中默默嗯了一声,聂周文听见了似的,点点头:“当然可以。今晚开始,你单独训练反向逃生,我很期待有一天你能从我眼皮子底下飞走。”
麦苗心道:“我也很期待。”
然后他就被人用手铐铐住,扔进了一个铁笼子里,沉入一湖泥水中,铁笼子一上一下,每每在他要淹死窒息的时候,自动吊起,非常智能。
麦苗大喊:“说好了不是先教学吗?!”
聂周文叼起一根烟,“忘了说,我们的课程主打一个自学成才。”他笑眯眯地看了眼,“加油,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