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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Volume.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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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皮兰]:一转眼都快要毕业了呢。
[欺诈师]:每个人都快要毕业了,就你得瑟。
[虎皮兰]:嘁,我明明比大家都早一年毕业。
[欺诈师]:这有什么好自豪的。对了,你打算去哪所大学?
[虎皮兰]:东大呀,爸爸妈妈都是东大毕业的,我当然也要去那里了。
[欺诈师]:那和部长不是一所学校啰?
[虎皮兰]:幸村君想留在立海大么?
[欺诈师]:嗯,立海大给了部长奖学金offer。
[虎皮兰]:那也没有办法。偶尔我还是想要为自己活一次呢。
[虎皮兰]:毕竟自我实现才最重要不是么。
[欺诈师]:……你总算想通了?
[虎皮兰]:其实两者并不矛盾啊?
[欺诈师]:明明怎么看都矛盾的吧?
[虎皮兰]:虽然很喜欢他,但是也不可能为他而活着吧。
[虎皮兰]:不过我还是打算毕业前向幸村君告白呢。
[欺诈师]:……
[虎皮兰]:也许这会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默默喜欢了他这么久,不告白总会不甘心。
[欺诈师]:…………
Volume.17 毕业·似水年华·过渡
合上手提电脑,浅川兰仰面躺在床上。
天花板上画着漂亮的星空,是她自己费劲力气画上去的,甚至不惜将房间里弄得一团糟。她本想临摹梵高的星月夜——那是幸村君所喜欢的画,却在真正尝试之后发现那对她来说实在太过困难,于是只好就按照母上大人爱马仕丝巾上的夜空图案画了一副类似的图景。
深深浅浅的蓝色在天花板上堆叠着,幽深又美好。其间点点繁星像是天空的眼泪。
她安静地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只不过两年而已,居然已经快要面临毕业了。
她曾一度以为这将是她生命中最漫长的两年,因为想要做的事情有那么多。可是现在回过头看看,却发现时间过得飞快,这个两年,好像比她以前经历的任何一个两年都要短。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两年的话,浅川大约也只能想出“平淡”这个词了。跳级后的生活远没有她想象中的波澜壮阔,而是像涓涓流水一样,平静又安然。喜欢一个人,其实也是可以这么简单的事情。她默默地注视了他整整两年,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却最终发现离他越来越远。怎么会这样呢……
浅川兰小声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如果说最开始浅川和幸村的相处还颇为融洽甚至还不乏亲近的话,那么到了后来情形便可以用疏离来形容了。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两个人之间就是莫名地疏远起来了。
虽然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区别:
自始至终,他们的借书还书交流并没有停止。浅川兰依然孜孜不倦地在幸村的每一本书上画上小兰花。
而平日里的来往也一直如同初始。画墙报,一同策划活动,还有每次段考前和网球社的社员们一起复习功课,以及偶尔去Starry Irises小坐……
她甚至去看了这两届的全国大赛——浅川兰并不是喜欢运动的人,一开始她甚至完全不明白网球的规则,而直到最后她也没能弄明白那颗黄色的小球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那些少年为之赴汤蹈火。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一场不落地见证了立海大附属的王者之路,和其他观众一起为球场上的少年们呐喊加油。不过她知道,自己所关注的,其实一直只有那个人而已。
明明哪里都没有出问题,可是却总觉得哪里都不对。
少女感觉眼睛一阵酸涩。
她想起他的太阳对她的称呼从“浅川”变成了“浅川桑”;
她想起幸村君再也没有在她的书本上留下过只字片语;
她想起某天在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幸村君打电话给了仁王而不是如同第一次一样借出自己的外套;
她想起自她睡过去的那场海边中暑之后,他们再没有过任何肢体接触;
她还想起好像已经有很久很久,幸村都没有与她开过玩笑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淡,直到淡得看不清颜色。
浅川兰觉得很委屈,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任何事——也许除了她喜欢他这一点。可是明明学校里一大半的女生都喜欢他,而她自以为将感情隐藏得很好。
她最初的目的仅仅是成为更好的人,让他能看到她。可是现在她成功了。她的画作登上学校杂志,她写的散文发表在报刊上,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成为了学校学习部部长……这两年里,她做到了一件又一件连自己都绝不相信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是的,这一切都是她没有想过的,假如没有他的话。可是她做到了,而现在她几乎能够稳上东大,对方已经不止一次向她伸出过橄榄枝——这也是她从没想到过的。她成功地成为了立海大除了网球社以外的另一个传奇,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站在风光无限的高台上。可是为什么,他们之间却没有更加接近呢?
明明已经成为了可以和他比肩的人——也许还没有他优秀,却也相去不远。她追逐着他的脚步,用最笨拙的方式。只差一步,真的只有一步之遥而已,可是这一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浅川兰怎么也想不明白。
现在的她,还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通过努力无法达成的事。
她只知道,那个男孩值得她义无反顾一往直前。
其实早在海边的那场意外之后,她的爸爸妈妈就有和她谈过。
她记得当时妈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然后说:“如果你喜欢那个男孩子的话,还是尽早放弃吧。他并不适合你。”
浅川并不同意妈妈的看法,她说:“幸村君是最好的。”
浅川妈妈看了她好一会儿,“我并不是说他不好。可是即使他是全天下最好的那个人,他也绝不是适合你的那一个。”
少女倔强地紧闭着嘴不说话,那场谈话最后无疾而终。
除了父母,Starry Irises的夏澄小姐也曾刻意提起过。
她还记得那个有着犀利的烟灰色眼睛的女子慵懒地窝在沙发里,有着一头海带毛的切原少年则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年长的女子一口一口地抽着烟,问她,“你喜欢幸村君吗?”
和从前的扭扭捏捏不同,这一次,浅川兰大方地承认了。可是夏澄水色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无比费解。夏澄说,“你会遇见比幸村更好的人。浅川,你相信我。”
不,不,我怎么可能遇到比幸村精市还要好的人呢?即使到了现在,浅川兰还是这样想。
哪怕在高手如云的立海大附属,甚至在整个中学界,幸村也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王者——她没有遇见过比他更好的,她也不相信还会有人比他更好。何况,即使有那样的人存在,那也不是她喜欢的。她喜欢的人只有一个,只有他。
她并不是不相信夏澄水色,她只是更加相信她自己。
知道她喜欢幸村这件事的人不多,唯一没有劝过她的只有仁王雅治一个,虽然仁王也并没有再鼓励过她,只是一直听她倾诉并不置可否而已。不过相知如他们,浅川知道其实自己的好友心中也是不赞同的。
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一点。
只要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还在她的视线里,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可是她是真的喜欢他啊。
哪怕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在每次看到那簇鸢尾色头发时,她还是心跳得厉害,并且在每次看到幸村和其他女生说话得时候患得患失。她觉得也许自己一生都没办法对他以及和他相关的事情淡然处之。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其实很多时候,女人的内心比男人坚韧得多,而浅川兰便是代表。只要是认定的事情,她就会一直努力做到最好,筋疲力尽遍体鳞伤在所不惜。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无眠的夜里,少女躺在床上,这样安慰着自己。
她再次睁开眼睛。头顶还是那片星空。不过因为熄了灯,因此她看不出原本的湛蓝,只看见一片黑黢黢当中有星星点点的浅色。
她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勾勒那个少年的轮廓,还有那副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容颜。
等到东大的入学考试之后就去告白吧,在毕业以前。
到时候一定会有许多女孩疯狂地争夺幸村君制服外套的第二粒扣子吧?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即使有抢到,那粒扣子也在我这里哟。想到这里,少女浅浅地翘起嘴角。
少年制服的扣子,他从前写给她的字条,他在她的书上的留言,他们亲吻的照片,他发给她的简讯和邮件……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东西,她都无比珍惜地保存着,像巨龙守护宝藏一样保护着——她甚至还辗转找到那场海原祭的摄影师要来了照片的原始版本,然后惊喜地发现照片不止一张。从接近,到那个脸颊上的亲吻,再到彼此远离,数码相机的镜头真实地记录了整个过程。而那组照片的最后一张则是一脸茫然的少女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球场上,那么单薄,看起来很孤单的样子——她毫不犹豫地将这张照片拖进了回收站里。
制服内袋里缝着的是他的纽扣;钱包里放着的是他的字条;手机里存着的是他发来的简讯;电脑的桌面是他们的相片……想到这一切,浅川兰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应当感到满足。可是这怎么够?怎么可能够?
她是那么的喜欢他,仅仅是这些,怎么够?
她想起了之前和仁王的对话,觉得表白是个明智的主意。
这一年多以来,向她表白的男生也不是没有,幸村也见证过其中一两次。男孩子紧张地将信封递到她手里,然后低着头等待发落。而她每次都很礼貌地拒绝,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声音并不大,可是她还是觉得幸村君应该是能够听见。
虽然被表白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拒绝别人的表白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历,可是这还是让她感到宽慰——这让她知道,除了喜欢别人,自己也是可以被喜欢的。少女想起那几封被自己塞进碎纸机的告白信,除了对那些男孩子感到抱歉以外,心里突然又多了几分期待。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不止一次想象过将来的某一天,幸村接受了她的表白之后的情形:
——像普通情侣一样牵手、拥抱,甚至接吻。每天一同吃午餐,一同放学一同画画,然后在晚上电话里说晚安。
她并不要求幸村为她做什么,骑士般地为她铲平荆棘遮风挡雨。真的只要这些就好——只要有他,就好。只要有他在,她并不介意自己成为骑士,站在他身前挡住所有将要袭来的风雨。
可是想到了这里,她又觉得有些奇怪了。
明明最初的愿望其实只是默默看着那个少年努力向他靠近而已。怎么到了现在又不满足了呢?其实人类的欲|望总是没有止境的,在得到一些之后想要更多,这是人之常情。浅川兰并不例外,她只是无数心有所求的人当中的一个。
可是种感觉并不好。
潜意识里已经明白自己大约终将求而不得,却还是傻乎乎地给自己打气。不是刚刚还在为他们之间的若即若离而烦恼么?到底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千回百转之后,浅川只觉得自己像个蠢货。
时间已经很晚,只剩窗户外面的路灯还不倦地明亮着。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脑中闪现过一个个画面。
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打湿了枕头。
少女从床上爬起来,拧亮了台灯,又从抽屉里摸出钢笔和信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