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Volume.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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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皮兰]：呐，帮我看篇文章吧。
[虎皮兰]：狐狸呀狐狸呀狐狸～
[欺诈师]：什么文章？
[虎皮兰]：我之前写的读书笔记嘛。准备交给文学社的。
[欺诈师]：嘁……就你？还写读书笔记？
[虎皮兰]：喂，不要随便看不起人啊！
[欺诈师]：得了，那你发过来吧。
[欺诈师]：事先声明，我只能给你看看错别字病句什么的。
[虎皮兰]：太不够朋友了你！
[欺诈师]：……那不帮你看了啊。
[虎皮兰]：别、别啊。
[欺诈师]：话说，你都写什么了？
[虎皮兰]：看了不就知道了。反正就是读书笔记呗。
[欺诈师]：没劲。不过估计你也写不出什么来。
Volume.14 “这个周末有空吗？”
是阳光温暖的午后。
浅川兰趴在课桌上，百无聊赖地绕着自己的头发。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让她一阵昏昏欲睡。浅川喜欢太阳，她总觉得自己像株植物，可以进行光合作用。阳光之下，仿佛所有的疲劳都被洗去了，无论是心情还是身体，都无比放松惬意。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说不上来是什么花，就是那种微甜的花粉香，糅杂着清新的草木味儿，烂漫中透出清净来，清净得仿佛一切的嘈杂都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时，背后传来轻轻的笑声。浅川费劲地睁开眼，努力用余光向身后瞄去。只见幸村精市半靠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略有些陈旧的橘色封面小书——正是自己早晨借给他的那一本。
有关借书这件事还得从之前那篇读书笔记说起：
那篇被仁王雅治称为“通篇的小感情小思想”的文章颇受文学社社长的赏识，因此决定将它印在校刊的特别推荐栏目里。对此，浅川兰感到受宠若惊。
她并不是那种特别文艺的女孩子，文笔也只是平平而已。她的文章一向没有华丽的辞藻和描写，从头到尾，都只是平实的叙述，再叙述。浅川一直很羡慕那些有着优美笔触的人，她也曾试着去用些很漂亮的词，不过遗憾的是，那样写出来的东西却总是显得空洞又造作。也许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她这样安慰自己说。因此，当得知自己的文章将被发表在特别推荐栏目中时，她惊讶得长大了嘴。而更令她惊讶的则是她的太阳也对那篇札记极有好感，甚至还特别拉住她提出了借书的请求。
浅川兰记得在一本小说里看到过：“借书，是男女感情的开始[1]。”因为有借有还，再加上探讨，一来二去，交流的机会就会多出许多。浅川深以为然。何况即使不是这个原因，仅仅想到幸村手里拿着的是她的书这一件事就足以令她欣喜若狂了。
少女摸了摸披在肩上的制服外套内袋里藏着的那颗纽扣，咧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不过在傻笑过后，浅川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要知道身后地少年到底在笑些什么。
那是版本很早的《梵高书信集》，是梵高和他弟弟提奥的书信汇总，明明就不是能够令人发笑的书。少女觉得有些费解。
透过眼角的余光，她能够看到幸村捧在手里的书册。封面是那幅经典的向日葵，花瓣和边框细细地描着金线，在太阳底下显得亮闪闪的。不过在浅川的眼里，更为闪亮的当属少年捧着书的白皙修长的手指——就像是在发光一样啊。她不由得有几分脸红。
直到几天之后，少女拿回了自己的书，她都没有搞明白之前幸村精市到底是在笑什么。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不大舒服。看着同一本书，同样的字，却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她突然觉得有一种无法逾越的距离感，横亘在他们之间。
“那个，幸村君觉得这本书怎么样呢？”放课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少女一边将书塞回书包，一边忍不住这样问。
“哎？”幸村稍微思考了几秒，回答道：“和欧文·斯通的那本《渴望生活》[2]比起来，我觉得这一本能让人更加贴近梵高的思想，毕竟这是他自己写的东西，翻译得也很贴切。但是如果想要了解更多并且结合时代来看的话，还是两本一起看比较好。不过我很喜欢。谢谢浅川了。”
少女怔怔地点点头，“那幸村君觉得……这本书好笑吗？”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太阳已经落下来。虽然光线还是异常炫目，但是却不剩多少温暖。海边城市特有的凉意从地底席卷上来，浅川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慢慢合上书包，往家走去。
一路上，她都忍不住在回忆先前幸村脸上的那个笑容。
浅川兰以前在书里看过一个词，叫做“惊才绝艳”。她以为，整个立海大附属高中里，大抵也只有幸村精市当得上这句考语了。惊才姑且不提，但是那个微笑当真绝艳。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够笑得那么好看，又不显得肤浅，而是温文尔雅又底蕴深沉；她更加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看到幸村君的笑容时，总是能从心底升起一种愉悦感，好像看见他的笑自己都会多开心几分似的——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吗？除了患得患失以外，还有许多凭空生出的喜悦？浅川突然觉得自己的喜欢很是值得，毕竟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枯燥学习间，真正发自内心的欢乐实在太难得了。
直到回到家中，浅川还保持着路上那种愉快的心情。
吃完了晚饭，她靠在床上，从书包里将那本书掏出来。少女随手翻了翻书，一张小纸条从书页间飘出来，落在她的腿上。她有些诧异地将纸条拾起来——
“画得不错。谢谢。”
纸条上写着这样的字样，落款是一个俏皮的笑脸符号。
……画得……不错？少女瞪大了眼睛。
她认得幸村的字迹。干净，瘦长，棱角分明。
她认得这张字条上的每一个字，却搞不明白它们组合在一起是在说什么。
浅川费解地将字条叠起来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然后重新拿起书——在翻开书册的封底时，少女突然涨红了脸。
这本书是她在国中时候就看过的。
那时候的她，比起学习来说，更加喜欢浪漫的小说和漫画。有事没事的，她会在书页的边角拿铅笔涂鸦些漫画人像。
浅川笔下的人像，无一例外的都有闪烁的大眼睛、纤长的睫毛和华丽的大|波浪长卷发。她们总是穿着高跟鞋和长及脚踝的礼服长裙，矜持地扬起尖尖的下巴，在每本书的封底或是边角上或笑或嗔。偶尔她还会给她们用彩笔上色：碧蓝或碧绿的眼睛，金色的长发。幸村精市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上色后的漫画人像。
浅川兰喜欢画这样的美人，那是她心目中每时每刻都在梦想成为的样子。她曾经常常幻想，自己穿着飒爽的猎装，和骑着白马的王子徜徉在欧洲某座古老城市的大街小巷；或者穿着优雅的礼服，端着装满香槟的水晶杯，在金碧辉煌的宴会里微笑着旋转。每个女孩年少时大抵都做过类似的公主梦，可是梦醒之后，她们依然只是相貌普通的灰姑娘。没有点石成金的魔法棒，没有南瓜幻化的四轮马车，也没有被王子捡到的水晶鞋。所有的繁华美景，都只是梦境而已。现在的浅川兰自认为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她已经很久没有画过这样的涂鸦也很久没有幻想成为公主了。因此此刻突然在一本旧书的封底看到国中时青涩的笔触以及年少时的梦想，而这份青涩天真还被她喜欢着的人所看见，这让她觉得莫名的尴尬。
好在幸村精市似乎并不介意也不会费心揣度女孩天真的幻想。第二天到学校之后，他也只是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取笑的意思。这让浅川觉得稍微放心了些。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浅川确实想多了。
作为一个好哥哥，幸村精市已经在自己妹妹的课本和参考书的边边角角看过太多类似的小人了——唯一的区别是，幸村妹妹更喜欢画穿着蓬蓬裙的小仙女而已。每个女孩大约都会有那样的时期：偷偷地搽妈妈的口红，裹着床单或窗帘跳舞，踩着尺码并不合适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猫步……幸村一步一步地见证了自己妹妹走过这个阶段，因此对于浅川在书本封底画漂亮公主的小举措，他并不觉得有多么惊讶。
“幸村君……”收拾好自己忐忑的情绪，少女决定将“借书”这一政策贯彻到底。她微微侧过头，问道：“昨天你提到过的那本《渴望生活》，可以借给我看吗？”
幸村爽快地答应：“没问题，明天我带给你。不过是英文原版的，可以吗？”
“啊，当然，总觉得原版比翻译的更有味道呢。不过看起来大概会吃力一些。”
“其实还好，欧文·斯通的文笔很平实。我看了你的读书笔记以后还以为你也看过他的书呢，”幸村解释道，“浅川很喜欢看传记吗？”
少女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好吧。我看的书不多。之前的时间都不知道用去哪里了。”
“那么我再带两本茨威格的书给你。偶尔读一读传记很有意思。就像是脱离了自己去融入另一个人的生活一样。”
浅川欣欣然，“好啊好啊，”她点着头说。
于是，两个人分享书籍的日子开始了。
浅川对于文字有一种奇异的直觉，常常会生出些特别有趣的想法来；而幸村也会偶尔提出自己的见解，或者给对方提供一些阅读上的建议。这样两个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交集的人，就这样被书籍联系在了一起，不为人知地交流着。有时是课间的闲谈，有时是网上聊天，甚至是简讯——浅川在读到特别精彩的地方时，总会忍不住发简讯给幸村，用满溢着激动的语气，然后在简讯发出后为自己再次打扰了对方而懊恼不已。而后者虽然不见得每次都会大段回复，但至少也会打一两行字回过去以示礼貌。
从欧文·斯通，到茨威格，到雨果海明威，再到蓝波魏尔伦，他们的话题几乎遍及整个欧美文学史。不仅仅只是受益匪浅而已。浅川觉得最满足的是，这样的交流让她觉得自己和幸村之间有了某种他人所没有的默契——这是属于他们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这样的认知另少女觉得无比欢乐，一颗心随之砰砰乱跳。
在某堂历史课上，浅川轻轻地在桌肚里翻开借来的书。
那是一本名为“夜之托斯卡纳”的诗集，好些地方都有幸村的笔记。少女摩挲着书脊，悄悄地用铅笔在某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画了一朵小小的兰花——每一本她看过的书里，或是边角或是书脊，她都留下了这样一个浪漫的小记号以证明自己有曾来过。她很喜欢这样。
而幸村也并不客套，常常在浅川的书上留下注解，当然，这是在征求过书的主人的同意之后。
“有时突然灵感来了会在书上记些东西留待以后整理，这样可以吗？”他这样问。
少女显然立刻同意了这个正中她下怀的请求，“幸村君您请自便，”她回答道。虽然对于浅川常常突然冒出来的敬语颇有些不习惯，不过幸村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这样真好，”少女轻轻地在心底说。手指轻拍着课桌肚里书籍的封面。
老师正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讲解着复习要点。而对于浅川兰来说，复习一向都不是什么特别必要的事情。在她看来，平时的基础才是最重要的，复习只是锦上添花而已。靠考试前的突击背诵要点记下的知识并非真正属于自己的，平日里牢记于心的才是。不过她还是听话地在课本的目录上画上了一个个五角星符号。
在老师略微停顿的时候，女孩放下手中的钢笔，仰起脸来看窗外的太阳。
阳光亮得刺眼，就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果然还是最喜欢晴天了啊，”她幅度很小地伸了个懒腰，头发扫过幸村的桌面。原本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之下变成了漂亮的金棕色。
她眯着眼睛顺了顺长发，然后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硬硬的一团，有些硌人。
那是一张被叠成小小的三角形的便签，上面是幸村精市熟悉的字迹：
“浅川：这个周末有空吗？——Yukimura”
[1]、“借书，是男女感情的开始”：来自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原文我不记得了。当作是翻译问题吧。
[2]、欧文·斯通（Irving Stone，1903－1989），美国传记作家。《渴望生活——梵高传》是他比较著名的作品之一。（梵高书信集国内也有出版过，叫做《梵高画传》，挺老的一本书。封面向日葵。）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Volume.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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