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一下就好了》禾今竹

5、第五亲

　　周一早上8点，肖若沁被闹铃叫醒，因为没有熬夜，所以早上不会特别困，还是习惯性冲了一杯咖啡。

　　上午一向是肖若沁的自由时间，准确来说，如果她愿意，可以整天窝在家里。

　　她们设计师可以在家画稿，后期交给公司的人就可以了。

　　左手拿着咖啡，右手解锁手机，就看到林野的消息；在干嘛？

　　时间：凌晨3:30。

　　这小子不用睡觉是吧。

　　也不是林野爱熬夜，平时虽然也睡的晚，但没有凌晨3点多还精神抖擞的时候。

　　而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看着手机微皱眉头肖大美女。

　　“你不睡觉？”肖若沁回复。

　　一分钟后，对面语音电话打了过来，肖若沁犹豫地接起。

　　对面没人说话，只能听见平稳的呼吸声。

　　“喂，你跟我打电话不会就为了证明你在睡觉吧？”

　　等了一刻，肖若沁甜甜的声音响起。

　　“嗯。”

　　沙哑的声音响起，有点勾人。

　　让肖若沁白嫩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要和我聊么？”林野开口。

　　心跳漏了一拍，这人还和以前一样坏，搞得自己很主动一样。

　　刚要开口，门铃响了。

　　肖若沁以为是沈潼潼，就和林野说：“等我一下，我开个门。”

　　“你来了就自己进呗，敲什么门……”

　　开门后，肖若沁愣住了，直接要关门，却因力量差距悬殊被推在一边。

　　手机也被甩到一边，没静音，林野听的一清二楚。

　　“肖志，你还来干嘛？”

　　肖若沁浑身擅抖，声音也是。

　　来者正是肖父，又是满身烟酒气。

　　“老子凭什么不能来？”肖志走路摇晃，一看就知道，又是喝了酒来的。

　　“死丫头，贱命一条，你要是儿子，我能像现在这样？还有你那个绝经的妈！都贱！”

　　“你要是儿子 ……”

　　这句话肖若沁记事起就在听了，深深地刻在她的记忆深处。

　　她忍着泪水，她一直懂事乘巧，在肖母母出事之前，对肖志言听必从。

　　可转学，母亲车祸，天价保险，百万债务……

　　一个个巨石压在她肩上。

　　她时常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自己也不过十几岁。

　　最后也认了，可能人的命就是这样的。

　　当初大学，肖志苦求她自己赚学费，养母亲，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在赌了。

　　她信了。

　　最后一次。

　　她又失望了。

　　好像所有人都骗她。

　　大学四年，她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可都挺过来了。

　　债务也是工作后，肖苦沁一点一点还清的，连本带利。

　　明明说过一刀两断，可为什么还要来缠着她？

　　“怎么不说话？这两个黑眼睛和你那个贱妈一模一样！”

　　肖志看着坐在地上不说话的肖若沁，女孩红着眼框，抿着嘴唇。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因为不是儿子。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好一刀两断吗？”

　　豆大的眼泪随着话落，顺着肖若沁的脸颊流过。

　　掺杂着太多情绪：委屈，不公，绝望……还有恨。

　　“一刀两断？怎么可能？贱货！”肖志跳着指着肖若沁。

　　“我不可能让你过的好，只要我活着！”

　　肖若沁欲再次开口，房间里又传出第三声音，沙哑而附有威胁：“那你现在就去死！”

　　“谁?”肖志被吓一跳，

　　“你、大、爷、”三个字，一字一顿，全都刻在肖若沁脑袋里。

　　电话没关，所以他全听到了。

　　她从没和林野说过，自己这么不堪的一面。

　　“她过的很好，现在是，以后也是。”

　　肖志不敢再动，因为刚才男人的声音太有震慑力，好似能用语言杀死他。

　　确实，如果伤害到他的肖若沁，林野肯定能做的出来，甚至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你…”肖志欲再次开口，电话那头又传出声音。

　　“还不滚？等爷打死你？”

　　肖志冷哼一声，说：“你在这里吗？我走不走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就去抓肖若沁的脖子，可她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拿起手机，就跑到卧室里，将门反锁。

　　缩在一头，泪水不断涌出，带着愤怒，害怕。

　　“开门，你再给我一百万，我立马就走，肖若沁！”

　　门被重重地敲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你在哪？”手机那头男声响起，伴着开门和脚步的哒哒声。

　　肖若沁说出地址后，门外还一直在敲，她双手环住腿，靠在墙上发抖……

　　不到十分钟，敲门声不见，只听见肖志两声闷哼，然后砰的一声。

　　世界又安静了，手机屏慕亮起，是林野的消息：开门。

　　稳住擅抖的手，她回：“我腿软站不起来。”

　　门外传来咯咯的笑，林野开口：“那小爷等你。”

　　约么两三分钟，肖若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缓缓打开门。

　　林野正在偷看肖若沁设计的图纸，已经是成品了，越着越眼熟，还没想起来，肖若沁就出来了。

　　他啧了一声，怎么哭花了脸都这么美。

　　随后把自己的羽绒服套在美人儿身上，将人打横抱起，走出家门。

　　哭过的肖若沁在林野怀中更加可人，小小一只。

　　两人本来就有体型差，这时显得肖若沁更惹人疼。

　　坐在开着暖气的迈巴赫上，肖若沁缓过来一会儿。

　　下车时，拗不过林野牛一样的力气，还是被人打横抱起。

　　走进前两天刚来的车馆，林野长腿踢开门，屋里的人刚要问好，看到野哥怀里的人，注意力瞬间转移。

　　“嫂子好！”

　　异口同声，非常好！

　　林野心中为他们鼓掌！！

　　带着小得意的表情，他抱着肖若沁坐在单人沙发上。

　　他是爽了，怀里的人儿却红了脸。

　　扯了扯林野的衣角，肖若沁小声问：“嫂子？”

　　林野勾勾嘴角，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身边没人不知道你。”

　　没人不知道吗？

　　他大胆的向全世界表达自己的爱意。

　　即便他们并不了解彼此。

　　一向要强的肖若沁，本以为林野听到电话里的内容会讨厌她。

　　原生家庭的痛，一直是她心中过不去的坎儿。

　　可当林野不顾一切地冲向她，将肖志赶走后耐心地等她收拾好时，她又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多么自的为是的人。

　　向她迈出99步的男人，在要迈出最后一步时，被自己狠狠地推开了。

　　分手的场景历历在目，一言不发的林野和冷漠无情的肖若沁，此刻正相互拥抱对方。

　　肖若沁又红了眼，为什么自己总是让身边的人过得不开心？

　　好像只要接近她的人都会运气不太好。

　　林野是自由的，是不羁的。

　　可偏偏这样一个战无不胜的王者，宁可为了自己而跌下神坛，成为照亮自己的一颗独一无二的星。

　　高中的那个午后再次出现在肖若心的回忆里。

　　林野背着脚扭伤的她，慢悠悠地走在街头。

　　头上还带着和他冷冽的外表极不相符的小兔子发箍。

　　“林野。”肖若的软软地叫了一声。

　　“嗯？”独属于少年的嗓音响起。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少年没回话，只是笑了一声。

　　当时的肖若沁认为林野觉得自己幼稚，但没有生气。

　　她的脾气早被生活磨平了。

　　“我好喜欢你。”表白以后，女孩红了脸，将脑袋埋在少年的颈窝里。

　　“喜欢小爷就跟小爷一辈子，哪都不能跑！”

　　心头被抹了蜜，少年清澈的嗓音里带着一点中二的性格，将肖若沁拿捏的死死的。

　　两人就一直向前走。

　　这么多年，其实林野想在那时对女孩说：“是你对我好。”

　　他们的相遇，像是两个同处阴沟里的老鼠，以为遇见了各自的爱神。

　　牵着手走出黑色地带，迎接属于他们的蜜罐。

　　十八岁那年，林野有后悔自己的冲动，但也庆幸，因为那次失控，他碰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外界都在指控他，将他比喻成恶魔。

　　他能做的只有闭口不言。

　　人们往往只信任表面的虚伪的“真相”，就算他发出一点声音，也会被几百几万个人的吐沫淹死。

　　“诶，隔壁班那个林野长的好帅！”

　　“帅有什么用？不是说他有暴力倾向吗？”

　　“那好可怕，我也听说他老打架。”

　　“是吧，离他远点吧还是。”

　　外表有什么用？

　　那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他能做的，就只有闭口无言。

　　哪怕是别人先惹了他，哪怕事出有因。

　　而肖若沁，从出生起就处于黑暗之中。

　　她鲜活的生命，只活到七岁，肖志意识还没被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改变。

　　妈妈被家暴，让她不在相信童话的爱情。

　　可17岁那年的夏天——

　　给她挡球的林野。

　　给她系鞋带的林野。

　　为她打架的林野。

　　大半夜从京城中心跑到郊区买蛋糕为她庆生的林野。

　　她突然觉得，林野不太一样。

　　少年的喜欢是鲜活的。

　　相遇以前，他们共同厌恶这个不公的世界。

　　相爱的以后，他们又一同称赞世界给他们的奖励。

　　肖若沁又开始幻想未来了。

　　她想：

　　老天爷对她这么不公平。

　　自己黑漆漆的小空间里好不容易透出一点光。

　　她要抓住。

　　没错，她要追回自己的少年了。

　　林野，万家灯火——

　　我们是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