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第 34 章 ...
-
吕纯月感到身上一阵沉重,嘴唇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厮磨,滚烫而炙热。
他颤巍地睁开眼皮,发现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那个人的脸上蒙着一层浓白的雾气,使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他能清晰感受到那张与自己紧紧相贴的嘴唇。
吕纯月不可思议地颤动了一下睫毛,他伸手想推开对方,却触碰到一片平坦坚硬的胸膛,四片唇瓣骤然分离,身上的人突然变成一堆细小的光粒子,消散在微凉的空气里。
“叮铃铃铃铃!”
吕纯月猛然睁眼,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
床的另一边是空的,身旁的人不知所踪。他咬着牙掀开被子一角,身下果然一片粘稠。
卧室门传来把手拧动的声响,吕纯月连忙放下被子,强装镇定地看过去。
门开了,唐星炎从门缝里露出半个脑袋。
“醒了就出来吃饭。”
吕纯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在门关上后连忙换了条裤衩子,将原来那条做贼似的塞进衣柜里,等晚上回来再洗。
做完这一切后,他面色如常地朝外面走,门一开,一阵食物的香味就飘进鼻腔。
唐星炎坐在餐桌前,桌上放着两袋包子油条和两杯豆浆。
他不会是专门起床去买早餐的吧?
吕纯月边坐下边说:“其实我们可以出门时在路上买早餐,你没必早起去买。”
唐星炎喝了一口豆浆,毫不在意道:“你家的床太软了,我睡不习惯,醒得太早,闲的没事就去买了。”
吕纯月点点头,思肘着要不要换一个硬点床。
两人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吃完了包子油条,随后拿着豆浆出门。
走到小区大门时,对面的马路上正人潮拥挤,传来阵阵纷扰的喧闹声。
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妈从斑马线上走过来,在路过他们身边时吕纯月问道:“阿姨,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唉!这两天那边的下水道臭气熏天的,昨天居民们就给投诉到上边去了,这不,今儿就派来修理工了。”大妈说着两手一拍,忧心忡忡,“不知道是哪个造孽的哟,把猫给扔下水道里,捞上来的时候早就没气了。”
说完,她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地走开。
吕纯月和唐星炎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同样复杂的情绪。
他们迈着沉重的步伐往人群里走去,越走近空气中的尸臭味越浓重,逐渐有人受不了这反胃的味道,捏着鼻子走开,吕纯月站在外缘,轻而易举地将面前的景色尽收眼底。
吕纯月瞳孔骤然一缩,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忍不住握紧,青筋尽显。
猫尸僵硬地躺在井盖旁,浑身上下都是污血和泥土,身上的皮肉已经腐烂,溃烂处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蛆虫。
它身上已经没有几块完整的皮肉,看不出生前的外貌,但吕纯月却凭借它那只残缺的左耳认出对方的身份。
是红叶便利店的那只橘猫。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重地闭上眼,随后拉住唐星炎的手,声音喑哑:“走吧。”
路上的气氛十分凝重,两人都沉浸在见证一个生命逝去的悲伤里,直到在在一个十字路口绿灯亮起时,周围的人熙熙攘攘地朝马路对面走,唐星炎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吕纯月走了两步发现对方没跟上,疑惑地转过头,他看到唐星炎脸色苍白地看着正前方,好似看到了洪水猛兽。
吕纯月不解地朝他的视线看去,不是什么怪物野兽,而是一群头发五颜六色的小混混。
红灯亮起,小混混们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梁一依然是一头显眼的孔雀绿,他双手插兜,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迎面走来,像没看到他们似的,径直朝前方走去。
在路过他们身边时,唐星炎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梁一瞥了一眼手臂上的手,面无表情道:“放手。”
“梁一。”唐星炎喉头滚动,轻声道,“我们要不要谈一下?”
“哟,瞧瞧,这是谁啊!”梁一旁边的黄毛抱着臂膀,一脸用鼻孔看人的表情,“上次不是还装作不认识我们吗?现在又抓着阿一哥干什么?”
唐星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黄毛身体一抖,冷哼一声,偏过头去,没有再说话。
梁一抬起头,终于正视面前的人,但那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团空气,四周的车水马龙仿佛变成了背景板,紧张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
片刻后,梁一拽下口中的棒棒糖,扬起一边嘴角,讥笑道:“不好意思,请问我们很熟吗?”
说完,他瞟了一眼旁边的吕纯月,声音冰冷:“好学生就要有好学生的样子,让人看见你跟我混在一起,多丢脸啊。”
唐星炎的手握紧,一字一句道:“我从来没觉得跟你一起丢脸。”
“是吗?”梁一歪了歪头,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之前……”唐星炎努力回想当时吕纯月给自己描述的巷子里的过程,“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哦,可是已经跟我没关系了。”
梁一挣开他的桎梏,并用手掸了掸胳膊上并不存在的灰。
“既然已经说了一笔勾销,就不要再装作认识我的样子了,以后见到我,就假装没看到吧。”
说完,他手向后一挥,招呼着大部队继续朝前走去,黄毛吹了声口哨,鄙夷地看唐星炎一眼,随后跟上梁一的步伐。
唐星炎嘴抿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任由身边的人一个个撞开自己的肩向前走,直到吕纯月终于看不过眼,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在队伍的最后,一个戴着兜帽的男生一直缩着身子低着头,似乎是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吕纯月眯了眯眼,目光如炬地打量他几秒,随后认出这人的身份。
“陈清。”
前面的几个小混混听到同伴的名字,不由自主地转过头,那个男生的身体一颤,脚步加快,企图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吕纯月却率先伸手拉住他,对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微微扬起脸,眼里带着紧张。
“果然是你。”吕纯月蹙了蹙眉。
“你干什么?”陈清手臂甩动了两下,想把吕纯月的手甩掉,却没能成功。
“我还要问问你干什么呢。”吕纯月冷笑,“你之前为什么要撕碎唐星炎的运动服还扔到垃圾桶里?为什么要在他的书里夹乱七八糟的纸条?”
陈清感到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带着打量,带着震惊,带着质疑。
“陈清,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人群中有人发出疑问。
陈清嘴唇蠕动,脸上血色尽失,他感到唐星炎灼烫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仿佛马上就要将自己举报上去。
“你谁啊?”黄毛推开几个小弟,看向吕纯月的眼里饱含怒意,“你有证据证明吗?可别随便造谣。”
梁一皱了皱眉,走到陈清面前。
“陈清,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神情严肃,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陈清如同一个脱光了衣服被严刑拷打的犯人,被冰冷的语气和目光审判着,喉管像被扼住,反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黄毛见他半天不说话,焦急道:“你说话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陈清看向梁一,对方那双眼睛实在漂亮得有些过分,像一条会魅惑人心的毒蛇,随时都能把人吸进无尽深渊,他看着那两只乌黑的瞳仁,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阿一哥,我不是故意这样做的,我只是……只是看你对他太好了,我一时冲昏了头,你不要生……”
后面的话他没能顺畅地说出来,因为他看到梁一的眸光越来越沉重,仿佛窥见到暴风雨来袭的前奏。
“陈清,你别跟着我了。”梁一的语气平静得要命,可听在陈清耳里,犹如晴天霹雳。
他不可置信地张大眼:“阿一哥,别这样,我求求你,我都已经退学了,不跟你混我还能去哪?”
“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梁一扔下这句话,大步离开此地。
黄毛拦住陈清试图追上去的脚步,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你做什么不好背刺自己人?”
说完,他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招呼身边的小弟们追上梁一。
不过片刻人群便稀稀拉拉地远离了,徒留绝望的陈清在风中伫立。
当大部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彻底抛弃,转头红着眼地看向吕纯月和唐星炎两人,好像要把两人撕碎似的。
“看什么?”红灯在进行第十秒倒计时,吕纯月将唐星炎护在身后,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他还没计较对方把自己做的事推到他身上的事呢。
陈清捏紧了拳头,倒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突然扑过来揍人之类的,只是咬了咬牙,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绿灯亮起,吕纯月拉着发愣的唐星炎走上斑马线,问道:“没事吧?”
唐星炎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臂,心不在焉地跟在对方身后,迟钝地摇摇头。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